王明远听了那家丁的话,不禁很是奇怪的问道:“一个秀才?他求什么亲?他想跟谁结亲?”
那家丁恭声回禀道:“门房的老刘说,那小秀才是来跟大小姐来求亲的!”
王明远“嗤”的一声轻笑,对那家丁道:“这是哪来的胆大包天的小秀才?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一个小秀才想娶我们家闺女,开什么玩笑!去,让门房他们把他打发走便是!”
王思颖听自己父亲说连见都不见纪浩,就要把他打发走,不由开口拦住道:“爹爹你不如见一见吧,说不定是一个有本事的秀才呢!既然人家来求亲,肯定是有些门道的。”
此时王煜在旁听了纪浩的名字,开口说道:“这个纪浩我倒是知道一些,去年登州府院试时,我们见过一次,只是平日没什么交往。据说这人平日颇喜欢流连风月馆阁,不过倒也确实算是有些才名,而且他做的风月词作倒是颇为不错!
那如今登州流传甚广的‘辛苦最怜天上月’和‘人生若只如初见’等风月佳词好像都是他的手笔。最近听人说起过,好像他还被众人封为什么风月班头!”
说起来,王煜和纪浩都是去年参加的岁试,又都一路过了县试、府试、院试成为秀才,也算是同年,但因为王煜因为是府院试案首,因为成绩优秀直接进入府学了。而纪浩入得是蓬莱县学,是以二人并不算太熟识。
王明远一听王煜说是这纪好喜欢流连风月馆阁,不禁顿生厌恶之感。上次苏威那小子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啊。苏二那小子就是整日流连秦楼楚馆,才染上的脏病。
他不禁愤愤道:“我最讨厌便是这种自诩风.流,喜欢流连风月馆阁的家伙,轰走,轰走!真是岂有此理!”
王思颖一听便急了。
她朝自己二哥狠狠的瞪了一眼,这才转头对王明远道:“爹爹,你别听二哥瞎说。那纪秀才压根就不曾流连风月馆阁,那些坊间传闻都是以讹传讹罢了!他去秦楼楚馆,只不过是因为遇到些麻烦,一时缺钱了,去卖些词作赚钱而已。人家当真是很有才华的大才子。他那些流传甚广的词作,都是为了换点钱,随随便便写的,压根就不曾用心,但依旧写得那么唯美!而且人家年纪轻轻就做了冯叔叔的幕僚师爷,当真是很有本事呢!”
王思颖的母亲陈氏刚才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女人心思毕竟细腻,她看王思颖急吼吼的为这小秀才辩解的样子,哪还能不知道自己这宝贝女儿怕是对这个秀才颇有好感!
陈氏虽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倒不是那种门户之见严重的女人。她觉得若是人不错,又跟自己女儿两情相悦的话,未必不可以考虑。
况且自己这女儿的婚事也着实让她头疼,她倒真想看看能被自家宝贝女儿看上的小秀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下她想及此处,不由得笑着对王明远说道:“听颖儿说这秀才的样子,似乎很有趣啊,老爷你不妨就见上一见吧。”
王明远平日里跟自己这夫人相敬如宾,关系甚好,听她这么说,倒是也生起了见见这个颇有才名的秀才的兴趣,当下也就顺势道:“嗯,那便见一见吧,正好今日我也没什么事儿。呵呵,我倒看看一个小秀才,凭什么敢来我王家提亲?”
…………
纪浩和陆峰随着王府迎客的仆役,来到王府前院的会客厅时,登州卫指挥使王明远和儿子王煜正在说着话。
纪浩见到客厅里的陈设虽然颇为简洁,但家具都是古朴典雅,透着世家底蕴。唯一显得稍微有些突兀的,便是东边墙壁上挂着一柄剑鞘华美的长剑,似乎主人是在特地在为了彰显其武将世家的身份。
一张黄檀小几边座椅上坐着两个人,年纪大些的大约有四十来岁,一张国字脸,颇有威严,身上穿着一件对襟的绛紫色员外袍、年轻一些的大约二十出头,长得器宇轩昂,身穿一件天青色书生衫。
纪浩估计这两人便是王思颖的父亲和二哥了,连忙跟二人见礼,态度很是恭敬,陆峰也跟着见礼。
王明远对于他们二人的见礼,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对于王明远的态度,纪浩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人家位高权重,又是自己未来岳父,这想有意见也不敢啊!人家只是点点头,算是同自己见过礼了,倒是无可厚非。
王煜见自己老爹态度冷淡,觉得自己不好再去冷落人家,再说他们三人也同科中得秀才,虽然不怎么熟识,但论起来怎么也算是同年了。当下很是热情的跟他们见礼,算是帮自己老爹找补一下。
当下互相见过礼后,王煜连忙示意二人落座,又吩咐丫鬟上茶。
王煜很是客气的笑着对纪浩道:“久闻文泽兄诗词双绝,才气无双,在下对文泽兄是仰慕已久了!”
纪浩见王煜亲切的称呼自己表字,而且对自己一番夸赞之词,当下也是连忙互捧道:“时庸兄过奖了,都说王兄乃人中龙凤,诗词文章俱佳,在下实是已仰慕时庸兄久矣!”王煜表字时庸。
不过他这些话,倒也不是一味昧着良心胡乱吹捧,人家王煜作为登州府院试案首,其才气定然是很高的,肯定并非浪得虚名。
王煜和纪浩客套完,又跟互相陆峰客气了几句。
互相久仰完了,就该谈正事了。
纪浩朝陆峰点点头,示意该他这个媒人说话了。这求亲之事,自己开口直说,总是有些不便。
陆峰对王明远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微笑着说道:“久闻王家有女,温婉贤淑,人品贵重,今日在下冒昧,是为纪公子来求亲的!”
王明远冷哼一声,板着脸说道:“知道冒昧,就不要再提此事了。你们两个小小秀才,就敢来我家求亲,把我王家当成什么人家了?我王家的千金大小姐岂是什么人也能娶的?!真是不知所谓!”
陆峰被王明远一声冷哼,吓得心里一哆嗦。面前可是正三品的朝廷大员啊,虽然只是武官,没有文官那么值钱,但是说一点不害怕,肯定是假的。
不过在纪浩殷殷期盼和鼓励的目光下,陆峰还是硬着头皮给纪浩吹嘘道:“纪公子如今虽只是一个秀才,可是才华横溢,文章锦绣,未来金榜高中,御街夸官,定然是手到擒来的。”
王明远哂然一笑道:“才华横溢?我怎么听煜儿说,他连今年的科试都没过啊。连科试都没过,谈什么金榜题名,御街夸官?!”
陆峰一滞,随即才道:“呃,这个,科场偶有失手,那也是有的。就如时庸兄这本科院试案首,如此才华横溢的才子,不是也有过上次院试落榜的经历嘛!但是只要真有其才,金榜题名是早晚的事情。”
听了陆峰的话,王煜连连点头不已。科场之事,有时当真是很难说。
这文章的评判毕竟是主观性很大的。哪怕你惊才艳艳,做出来的文章也是一团锦绣,但是碰到不喜欢的考官,也难保必中。他上一科时,便是这样落榜。
王明远冷声道:“莫说他未必能中,就算他以后能中进士,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也依旧是一个寒门小秀才,门不当户不对,老夫还是不同意。”
陆峰见王明远说门第有别,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替纪浩吹嘘道:“纪公子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却颇有才能本领。不但擅长断案,是县尊的刑名师爷,而且颇擅谋略,被太监府黄公公器重,是其亲信幕僚。
俗话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纪公子如今虽然寒门小户,但如此年轻,便已有如此才能,自然绝非池中之物,飞黄腾达、光耀门楣肯定是早晚之事。寒门王大人拘囿于出身门第,以此来勘定王小姐婚事,似乎稍有偏颇之嫌吧!”
王明远听到一个小秀才竟敢直言自己以门第勘定婚事失之偏颇,不由的失笑:这两个小秀才倒是有趣,竟然都是胆大包天之人。
当下他冷哼一声道:“哼,老夫是老顽固,就是讲究门当户对!自古以来,婚事便讲究门当户对,照你这么说老祖宗的话都是错的了?既然你说这什么这纪秀才早晚飞黄腾达,那就等他飞黄腾达以后再来求亲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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