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侠一记手刀把纪浩彻底震慑住了,这得多大的力道啊。
这一记手刀若是砍在自己脖子上……纪浩估计自己下半辈子,怕是只能跟轮椅打交道了。
打又打不过,只得认栽。
在那女侠的武力威慑下,纪浩不但把袖袋中的四个包子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圆滚滚”,还把身上穿得那件长衫给了他,用来……赔偿被女侠劈断的那根枣木擀面杖。
女侠一脸傲娇的走了,临走还用很是轻蔑的鼻音甩下一句:“再让本姑娘看到你偷东西,打断你的爪子!”
纪浩丝毫不怀疑这位女侠有这个能力。
…………
只穿里衣的的纪浩凄凄惨惨的走在登州城内的大街上,一路上引来不少怪异的目光。
如今可是在大明朝,这可不是后世那个光着屁股画个彩绘,就可以上街乱跑的年代。这年代你敢那么做,保准会被官府办你一个“有伤风化”的罪名,拉你去打板子!
好在纪浩倒不是脸皮薄的人,对望向自己的人,一律报以谦逊温和的微笑……
初来宝地,一定要给大明百姓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只穿着里衣的纪浩心中默默的念叨。
一向好面儿的纪浩,如今觉得面子似乎不怎么重要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考虑一下自己该如何在大明活下去。
衣食住行这四样,除了这行,自己可以靠双脚解决外,好像那三样还都没什么着落。
纪浩暗叹:人就不能太嘚瑟啊。要不是自己非要嘚瑟的爬到游轮栏杆上自拍,又怎么会落到海里,又怎么会莫名其妙的穿越到大明。
纪浩现在似乎顾不得感叹造化弄人,也顾不得自怨自艾,因为他真的……很饿。
老天啊,你总不能让我穿越活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再饿死一遍吧?!
…………
纪浩在登州城内四处闲逛,一边想着怎么在大明生存下去。
打工似乎是行不通的,不是自己不想出力,主要是这年头店铺的伙计对技能要求实在太高的啊。
刚才他去一家酒楼去应聘传菜伙计,本以为端个盘子而已,有什么难的。结果去看了人家酒楼的伙计是怎么干的,才发现自己打死也干不了。
那做示范的酒楼传菜伙计,两只胳膊分别码着六个大盘子,从肩膀到指尖码成一溜儿,端着上楼下楼如履平地,还一点也不撒汤漏水。
这哪是传菜伙计啊,这他娘压根就是杂技演员啊!
纪浩觉得自己还是四处转转,看看怎么能利用后世的先进知识,搞点小发明混饭吃,比较靠谱一些。
走到松涛街时,纪浩看到那个“曹婆婆肉饼”的店幌,闻到店内传来的那诱人的香气,忍不住流下了无数口水。
听路上的行人说,这“曹婆婆肉饼”是百年老店了,从永乐年间传下来的老字号,就连知府大人都经常派家仆来买这家肉饼。
纪浩肚子的响声更大了,他真的很想品鉴一下这家老字号肉饼有没有传说的那么好吃。后世说起来他也是个老饕,美食鉴赏水平还是很高的。
不过想起刚才那女侠的手刀和威胁的话语,纪浩很是明智的放弃了“借”肉饼品鉴的想法。
纪浩转了好久,也没发现有什么赚钱的门路,不由的有些沮丧。
自己可万万不能给穿越人士丢脸啊,好好想想,一定有赚钱的门路,纪浩暗暗提醒自己道!
…………
纪浩在登州城里漫无目的的四处游逛,不知不觉走到画河河畔。
三月的画河,潺潺流水碧于天,阳春丽景美如画。
阳春时节,正是画河一年之中,风景最美的时候。
画河河水如一条碧绿的丝带,缓缓的向北流淌。春风轻拂着两岸的翠绿的垂柳,如同翩翩仙子在那婉转起舞,为画河增添许多动感情~趣。
碧波荡漾的画河上,此时许多游船画舫来往穿梭,上面不时传来一阵阵悠扬的丝竹之声,间或夹杂着几声女子的娇笑声和文人雅士吟诗颂词的声音。
春暖花开之时,正是文人雅士携美游河的最好时节。
画河之上有画桥,纪浩此时就站在画桥之上凭栏而望。
不过他看得不是这如画的阳春美景,而是那丝竹悠扬的游船画舫。
这些画舫游船大都是画河沿岸各家秦楼楚馆的,这些吹拉弹唱的女子自然也是各家秦楼楚馆的红姑娘们。
风景秀丽的画河两岸开设着许多秦楼楚馆,登州城内最高档的秦楼楚馆大都集中于此。
文人雅士的游河雅聚,自然离不了美女的作伴,不然便少了很多风情。这些秦楼楚馆正好有船、有美人,生意自然很好。
纪浩望着河面上的游船画舫,不禁满眼艳羡,心向往之。
呸,这些文人雅士也太无耻了,大白天带着姑娘出来鬼混,难道在大明这都没人管吗?
貌似大明这点似乎还是不错的。嘿嘿,等哥们有了钱,一定租上一艘最大的画舫,叫上满满一船的红姑娘来游河。
咦,等等,纪浩貌似想到了暂时解决温饱的办法。
这年代文人的诗词佳作,应该是很有市场的。而这些秦楼楚馆的红姑娘们应该很需要一些诗词给自己提升名气,若是自己拿一些诗词佳作卖给他们,应该可以赚些银子吧?!
虽然自己不怎么会作诗填词,但是自己可以“借”啊!嘉靖朝以后的诗词,自己都可以借用一下嘛!
纪浩觉得自己好像有赚钱的门路了!
…………
纪浩从画桥来到在画河岸边,柳条随风飘舞,不时轻轻拂过脸庞,让人很舒服,有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是被美人指尖温柔的拂过一样。
当然,这种旖旎的感觉或许也有可能是因为旁边的那些雅致的小楼引起的。
听着楼内不是传出的欢声笑语和阵阵丝竹,纪浩不由的恨恨的啐了一口:青天白日的就这么荒唐,实在太无耻。他很想进去质问一下那些大白天就流连在秦楼楚馆里的公子哥们一句……能不能带我一个?
纪浩溜达了一圈,发现一家名叫“云竹轩”的秦楼楚馆很合眼缘,主要是他觉得这名字起得挺不错。
就去这家了,该着这家楼里的姑娘出名。
纪浩刚要迈步走进“云竹轩”,一个有些猥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文泽兄,别来无恙啊!”
纪浩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天青色襕衫的青年书生站在自己背后。
“阁下是在叫我吗?”纪浩不确定这人口中的“文泽”是不是自己的名字,因为到现在他还没搞清自己这身体原主人名字。
“文泽兄莫要耍弄小弟了,小弟不是叫你还能叫谁?”
“我们认识?呃,我因为酒醉落水不小心碰到了脑袋,有些事情似乎一时记不起来了!”纪浩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借口。
“小弟陆峰,陆守岳啊,文泽兄真的不记得了?”
“呃,想起来,你是守岳贤弟,咱们是好哥们嘛。”纪浩顺嘴答音道。
那自称叫陆峰的书生显然也很机灵,听出纪浩的话中破绽,当下眼珠一转,随即开口道:“文泽兄莫要开玩笑了,小弟如今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文泽兄那次在醉云楼听曲儿借得小弟的那十两银子,能不能现在还给小弟。不然……小弟家里怕是真的要饿出人命来了!”
纪浩刚才早已看见这小子眼珠刚才滴溜乱转,估计这小子肯定是在胡说,是以迅速作出反应:“为兄记得是明明是守岳贤弟欠我十两银子啊,难道你今天是来还我钱的?”
“呃……呵呵,原来刚才文泽兄说失忆是在跟小弟开玩笑啊。小弟如今手头甚紧,等过几日手头宽裕了,一定尽快还给文泽兄!”
陆峰打个哈哈,赶紧转移话题道:“那个,文泽兄这是刚从云竹轩出来啊?文泽兄不愧为我们登州风月界的翘楚,大白天都不忘照顾这姑娘们的生意。”
纪浩只穿着里衣,站在一家秦楼楚馆的门口,确实像是刚照顾完姑娘们生意出来的样子。
“呵呵,守岳贤弟说笑了,为兄我只不过是路过而已。”他虽然确实很需要那十两银子,但是难得碰到一个认识自己的,正好要从他这里打听些一下关于自己的事情,听他转移话题,倒也没有再提那银子的事情。
当然,就算纪浩追着要,以这小子的德行,怕是也未必会给。
“不瞒守岳贤弟说,为兄确实因为溺水,脑袋有些受伤,有些事情记不起来了。咱们兄弟以前是不是很熟?”
“那是自然,咱们兄弟是纵横登州风月界的好战友啊。”
“那为兄以前的事情,守岳老弟肯定知道很多了,能不能帮我梳理一下记忆?!”
“这个嘛,文泽兄以前的事情,小弟自然是知道很多的。说起文泽兄以前的事情,那可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啊……唉,文泽兄你饿吗?”
“饿啊!”
“小弟也饿了!”
“呃……”
“那咱们不如边吃边聊?”
“呃,好吧!”
…………
云竹轩二楼的一处靠窗凭河的雅间里,纪浩和陆峰临窗相对而坐。
窗外画河碧水荡漾,杨柳依依;楼内丝竹悠扬,曲声不断,当真是极雅致的一处地方!
不过地方虽然雅致,但这眼前的人却不怎么地道,纪浩很鄙视眼前这位损友!
欠钱不还,那已经是很不道德了,这厮竟然还腆着脸混自己的饭吃。
最为可恶的是,这家伙除了知道他名叫纪浩,表字文泽,年方十八,去年中了秀才外,其余一概不知道,连纪浩家是哪的都不知道!
这他娘算什么朋友。
虽然纪浩还从这小子口中了解到了一些这个时代的信息,但这依旧不能阻止纪浩把他归入不要脸那一类人的行列。
酒足饭饱之后,纪浩准备教训一下他。
“守岳贤弟,你说这云竹轩里一共有多少龟~公和打手啊?”
“怎么?”陆峰自从刚才与纪浩谈话,就很不适应他跳跃式的思维。
“守岳贤弟带钱了吗?”
“没带!”这次陆峰倒是反应很快,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随即又补充道:“文泽兄,不是说好小弟告诉你以前的一些事情,你请客的吗?”
“可为兄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嘛,我的钱袋被人抢了,连外袍都被人扒了,现在没钱啊。要不你把欠我的那十两银子拿出会账,这算是我买单了吧。”
陆峰苦着脸道:“小弟今日真没带银子啊。”他说得是实话,本来他就是来画河边转转,若不是纪浩答应请客,他真没打算来云竹轩。
纪浩叹口气,道:“那你我兄弟待会儿都自求多福吧,唉,这么多龟~公和打手,也不知道我们两个能不能囫囵冲出去?”
“啊……”陆峰脸色变得很是苍白,在云竹轩吃霸王餐的后果他是知道的。想要囫囵出去,怕是很难啊!去年有人在此吃霸王餐,就被打断了三条腿,那个惨呐!据说云竹轩的后台可是南王崔家啊。
…………
看着陆峰苍白的脸,纪浩笑了,笑得很开心。哥们的饭是那么好蹭的嘛,吓不死你!
当然,纪浩不会傻到真的无视那云竹轩群龟~公、打手的战斗力。不用说是一群打手,就是随便其中一个打手的武力值,怕也完全是能够秒杀他的存在。毕竟人家干得就是打打杀杀的勾当,专业技能肯定是有一些的。
纪浩喊过一个小伙计拿来笔墨纸砚,提起一直羊毫,在一张薛涛笺上笔走龙蛇,很快一首纳兰公子的《蝶恋花?辛苦最怜天上月》跃然纸上。
纪浩吹干墨迹,将那张薛涛笺折起,让那伙计给这云竹轩的头牌月巧姑娘送去。
很快,月巧姑娘派来一个俊俏的小丫鬟,亲切的邀请纪浩去她香闺小叙,说是要与他探讨一下诗词。
陆峰在旁边瞧得目瞪口呆,这可是月巧姑娘啊,这可是自己以前跟一众秀才好友来此,想要见一面都不可得的云竹轩头牌啊,怎么……怎么能这样啊?!
不行,回去一定要日日三省吾身,多多读书,努力做出好的诗词……只有这样,才能缩小和文泽兄的差距,才能像文泽兄一样得做头牌红姑娘的入~幕之宾,陆峰心道。
陆峰随即想起一个问题,这文泽兄倒是走了,自己怎么办?!这账还没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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