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又劝道：“毕竟是个男子。”
“我不管！今日的羞辱是他加在我头上的！”顾明棠却像着了魔一样，“二叔这几日不是时常来找我？正巧我屋里来了几个时兴的花样，你们随我回去拿了，到西苑去找二房的姐妹们去！”
冷面回到流光阁的时候，看见他家主子坐在月洞窗旁边。外面的阳光透过窗纸柔和地洒在他肩上，虽然手里拿着一本书，却不知何时已经没有在看了。
他行了一礼：“回禀主子，属下看着四姑娘安全回到秋水堂。五姑娘在外头哭了一会儿，拿着时兴的绣样，到西苑去找顾正澜去了。”
顾连城站起身来，拿着手里的书放回书架上，皱起的眉心却一直没有平复下去。
冷面从未见到主子为了什么事如此烦恼过，自从那日主子从李府回来，便刻意不见顾四姑娘。可顾四姑娘的秋水堂里发生了什么事，每日都有人事无巨细地传达过来，就连顾四姑娘每日用的什么饭，他这个当侍卫的都一清二楚。
他叹了口气，劝道：“若是主子实在……顾四姑娘再怎么折腾，不过是个小女子，带在身边也不是顾不过来。”
“我说过了不必。”顾连城淡淡地扫了一眼冷面，却叫冷面不寒而栗，终究没再说什么，抱着剑退了下去。
没过几日，顾明微就在春晖院里遇到了她父亲与顾正澜。原来，顾正澜今日总算受了皇帝的召，皇帝念顾正澜在青州政绩斐然，是以将他从五品升到了四品。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兄弟二人是下了朝之后，便一起到春晖院里给顾老太君报喜。
顾明微恰好遇上了，便上前去规规矩矩地说了几句吉祥话。刚要退回到顾老太君身边去，谁知顾正澜竟一把抓住了顾明微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离家这么些年，竟不知府里何时竟出了这样的人物？这模样，只怕比女子还要美貌。”
话音落下，暖阁里众人的脸色都不大好。顾明微虽是这兄弟四人之中生得最为精致的，见过她的人也无一不说她样貌好，可从顾正澜口中说出来的话听着却不像是什么好话。
还是顾正渊把顾明微拉到一旁，笑着说道：“二弟有所不知，阿微是为兄流落在外的血脉，今年失而复得，又是个十分乖巧听话的孩子，为兄心中甚感欣慰。”
本来以为顾正澜只不过一时说错了话，见到众人的反应之后，应当收敛一二。到了京城之后，也把他从青州带回来的习性撇到一边。
可谁知，他不但没有收敛，反倒又直勾勾地盯着顾明微的脸看了一会儿：“我若是看得不错，你这双耳之上曾经穿过耳洞吧？”
听他口出此言，暖阁里顿时静了一静。
顾明微也是一愣，她原先是有耳洞的，可外祖父母相继生病，家中能典当的东西都当掉了。那段时间，她为了照顾病人，也无暇装扮自己，早在来京城之前，耳垂上的耳洞就已经合上了。
虽然还有些痕迹，可若不是常在女人堆里厮混的男子，还真看不出她曾经穿过耳洞。
“二叔真是观察入微，我出生时便早产，身体一直不好。因此，家中长辈为了好养活，幼时便穿了耳洞将我扮作小姑娘，直到身体好了，才恢复原状。”她面上并不慌乱，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脱口而出。
顾正渊脸上不太好看，冷哼一声：“简直荒唐！哪有将堂堂男儿，打扮成小姑娘样活的道理！亏你外祖父也是个读书人，愚昧！”
这个时候，顾老太君已经很不高兴了，她虚咳一声，把顾明微招呼到自己身边，冷声说道：“好了，既然你们已经给我请过安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阿微留下来，和祖母说说话。”
顾老太君明着赶人，顾正渊和顾正澜也不好再留下来，都像顾老太君行礼告辞。
其余的人都沉着一张脸，只有顾正澜哈哈一笑，向顾明微道：“等二叔有空一定找你来喝一杯，到时我们叔侄二人不醉不归！”
等到春池把这兄弟二人送出春晖院回到暖阁来，顾老太君才抓着顾明微的手，隔着一道门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冷哼了一声：“不要与你二叔过多来往！呵，他这个人从小就是个浪荡子！什么荒唐的事情做不出来？”
她拍了拍顾明微的手背，眼神关切地叮嘱道：“你嫡母管家立身不正，院子里乌烟瘴气，个个的心思都不在正路上！如今你只管养好了自己的身体，旁的人都不要去理会。”
顾明微冲着她祖母露出一个暖暖的笑容，靠着顾老太君坐下来：“祖母说的孙儿都明白，孙儿一定铭记在心，再不让祖母为了孙儿操心了。”
“今日你来得正好，便是你不来，我也要派你春池姐姐叫你过来的。”顾老太君这才露出笑容来，笑着说道，“眼看着要过年了，祖母想着如今你也大了，身为男子总该到外头结交好友，以后的日子也能顺遂一些。”
顾明微身子倚在扶手上，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眼中露出好奇的目光：“祖母想让孙儿趁着过年到各处去赴宴？这个孙儿自然知道，有哥哥们带着孙儿，孙儿哪里都可以去的！”
“傻孩子！”顾老太君笑着看了顾明微一眼，脸上满是慈爱之色，“你们四个兄弟，除了你都是嫡出的。且不提你大哥，是昌平长公主所出，与他结交的人都是身世不凡的世家子弟。便是跟着你那两个哥哥出了门，谁又愿意舍了你二哥三哥与你结交？”
顾老太君说的极有道理，便是顾明微早已经打定主意，一辈子不显山不露水，分点能活命的家产，就一个人到外头去的，都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顾老太君以为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便对春池招了招手，让她拿了张红木盒子装的请帖过来：“趁着我这个老婆子在娘家尚有几分薄面，替你要了张帖子来。等到了元宵那日，你就到忠勇伯府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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