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急向他奔去,鹿子寒冷峻的脸上挂起笑容,万年寒冰之上开出了一朵鲜艳的花,不知道他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打开双臂,站在原地等我过去就要用一个熊抱迎接,但是我却给了他一个拳头,没使出全力也没留手,鹿子寒猝不及防被打的往后退了几步。
“你很潇洒,说走就走,留一张纸条就不见了踪影,知不知道有人很担心。”我很高兴能再次和他相遇,但想到从前的事就气不打一处来,那是童年记忆中少有的几处阴霾。
那些日子,我四处寻找,凭借模糊的记忆,回到他曾经的住处没有现人影,每天在山丘上等待着小伙伴回来,跟父母大闹一场责怪于他们的不作为。
一些往事涌上心头,更有些气恼,抬脚就踹,鹿子寒握住我的脚踝抗在肩膀,眼神由被打时候的不可思议变成缅怀。
“小狗死后,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它,过来找我,然后对着一个方向叫,夜夜如此,想把我带到什么地方的样子。”
“然后呢,一声不吭留一张纸条就走了?”我的气恼并没有得到疏通,即便一只腿被抗在他肩膀上,依然使劲把身体往前压,揪住胸前的衣服。
“一开始我只觉得是梦,是自己太思念小狗了,那时候在你家里突然有了那么好的生活,总想着小狗要是活着就好了。但是有一天你师傅莫名其妙的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遵循自己的想法,他走了以后,那晚的梦特别真实,我才决定要离开。”鹿子寒往前顶,我单腿站立本来不太稳,他还伸出脚绊了一下,躺在了地上。
“明明在这里,也知道家在哪,为什么不回去!”我用力想把骑在身上的鹿子寒甩开,喆玺不知何时跑到了他身后,手里有一块板砖似的石头,咣当一下就敲鹿子寒脑袋上。
情况瞬息万变,前一刻万分友好的狗群突然警戒的爬起来,一个个摆好攻击姿势,只要稍有异动就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来。
“哥,咋办?”他这才想起来惊慌,问我。
要是这群狗真冲上来我也不知道咋办啊!好在鹿子寒没有被敲的晕过去,晃晃悠悠站起来,摸一下被敲的地方,有不少血。拍拍喆玺肩膀,“第二次。”
狗群立刻就把喆玺淹没,拉起我,“我有分寸。”
两个人就坐在山包上,听着喆玺的吼叫,讲述分开的日子。
他听了师傅的话,再加上那一晚梦境实在太真实,真实到每一个景物都与实际没有任何偏差,甚至还有他没到过的地方,要怎么走都有什么,全部梦到了。小狗扯着裤脚让他过去。
于是鹿子寒决定前往。路上所有东西都跟梦里一模一样,哪怕是自行车停放的位置,谁家门忘了锁都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没见到小狗,反而见到了一个人,一个从未见过的人,那个人让他看到了小狗,作为条件鹿子寒从此跟随。
那人待他如师,并且多次劝导与狗灵为伍甚至还不如猫灵,但是鹿子寒坚持,也就没再说什么。
一直到那个人寿终正寝,鹿子寒才回到这里,比我早了半年吧。而找到我家是在我回来前半个月的时候。
“家我就不回去了,他们待我如亲生,虽然只有短暂的交集,如今长成也只能默默守护了。老人们只求儿女能平平安安,何苦让他们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整日提心吊胆,有你一个就够了。”他摸摸身边依靠乖巧的大狗,转身离去。
回来的时候抱了一只小狗,似乎刚刚满月,全身黑色,四脚小腿白毛分明,胸前正中一团雪白,眼眉两火。看样子是正在睡觉被吵了起来,十分不满的张开嘴打一个哈切,开始哼哼。
“把它带回家里,能起到不小的作用。”放到我怀里,小家伙还站不稳却爬起来要舔我的脸。放进衣服里面,像只虫子似的蠕动给自己刨一个舒服点的窝,趴下睡了。
既然他有自己的想法,就不急这一时,来日方长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早晚都要暴露。曾经在楼上看到他默默的在外面看家里,知道是有感情的,那么孤独寂寞别人虽然能够理解,受着的是自己,想通了,就会回去了。
“他们都是一些流浪狗,有不少感恩于我的喂养,死了又跑回来,就成了我的狗灵。”
“怎么不送入轮回呢?”那夜与僵尸战斗,他的狗灵可不是一般的多。
“轮回?五道轮回吗?再入畜生道?还不如跟着我。”他的口气充满了调侃,似乎亲身闯过轮回,那只是个玩笑。
今人多知六道而不知五道轮回。一道者,梦神上天为天神,是神道;二道者,梦神入骨肉,形而为人,是人道;三道者,动物梦神入动物,为动物,人梦动物,形而为人,是畜生道;四道者,梦入薜荔,薜荔者恶鬼名也,是饿鬼道;五道者,梦入泥黎,泥黎者地狱人名也,是地狱道。
被围攻的喆玺终于突出重围,气喘吁吁丝毫不顾及形象的躺在地上,“你是我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有误会说就好了,别仗着小弟多就欺负我啊。”
鹿子寒抽出一张名片扔给喆玺,算是自我介绍。
“鹿子寒,宠物驯养师,电话。你这个名片也太简单了吧,背面竟然是空白,起码业务介绍也要写几个好吗!公司名称、地址哪去了?出生日期呢?籍贯呢?性别呢?”喆玺喋喋不休,鹿子寒一挥手狗群又将其淹没。
我听到宠物驯养师久违的马蹄莲在脸上绽放。
鹿子寒好像有什么要避着我,稳如泰山坐在山包,根本不提起他住在哪,即便我问也当做没听见,肯定不会住这里,没有遮蔽和取暖,这里的夜晚静悄悄,只有死亡。
从分开的日子到最近的虚耗,我们交换看法,商量一些对策,喆玺学乖了一声不敢出的坐在我旁边划拉石子,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你真不跟我走?”在鹿子寒的催促下即将返回,我还是希望他能跟我回家。
“不了。把那个东西给我吧,你拖家带口拿着不太好,这就是孤家寡人的优势。”他犹豫一下,说了出来。
看他手指指的地方,我掏出了血玉,扔给他。
走回车旁边,鹿子寒和狗群已经消失,我和喆玺愣着不敢跟车相认。平常人家的车有一条划痕都心疼的要命,而我们的车被狗群用爪子上的指甲刻满了纪念,最大一块完好的地方长度不过两厘米。
腹部一阵火热,不是生气,怀里的小家伙撒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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