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秦军又杀来了!”
“入城!入城!”
楚王策马狂奔,根本不用提醒,单单后方那涌动而来的凶悍气息,就知道秦军再度杀至。
他声嘶力竭的大吼,满脸惶恐,记忆中对秦的畏惧彻底复苏,哪还有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赵长城确实没能挡住楚军进攻的步伐,数日后就被攻破,楚王率领二十多万大军,长驱直入,杀向邯郸,又开始攻城。
在付出惨重的代价后,邯郸也被攻下,然而这一回,没等到楚王闯入宫中,搜寻苍龙七宿的传承,王翦麾下的正牌秦军就杀到。
楚王起初信心满满,以为芳烈神力,能够定鼎大局。
可事实证明,真正的神祇都有极限,并非无所不能,更何况是他?
那时五个小诸侯国叛乱,总共兵力不足八万,又非精兵良将,芳烈神力可令将士陷入醉酒状态,摧枯拉朽大败之,但秦军且不说数量,那股在西陲苦寒之地磨练出来的意志,就是天差地别!
他们是最强悍的士兵,坚韧,耐苦,悍不畏死,芳烈神力仅仅影响了一万前锋营,秦军血气冲天而起,就令楚王头痛欲裂,仰身便倒。
楚军中阵大乱,战争的节奏,顿时进入硬实力的对拼中。
养精蓄锐的三十万秦军,对上疲惫不堪的二十多万楚军。
还不单单是疲惫,从军备到士气到战术,楚军全部完败。
邯郸城的城防根本无用,秦军早就通过墨家和公输家,备下了上百辆重型投石车,重逾千斤的大石,以雷霆之势狠狠砸在城头的同时,城内还有暗道开启,数万秦军从后方杀出。
里应外合!两方夹击!
别说楚王不通兵法,即便是项燕来,也无力回天!
于是乎,大战爆发未多久,堂堂大楚精兵,竟如同昔日燕国的弱小军队般,陷入一面倒的屠戮中。
“大王!城守不住了,必须撤离!”
“快跑快跑!”
楚王从神力反噬的虚弱状态中刚刚恢复,就忙不迭地弃城而逃,一路上丢盔卸甲,狼狈不堪,然后大地颤动起来。
骑兵杀至。
一匹匹高昂亢奋的坐骑,在李牧的亲自率领下,掀起悍天军威,无数刺矛纷舞出激烈澎湃的飓风,狂扑而至。
快捷如风!奔腾如雷!杀戮如潮!
依旧是一面倒的屠戮。
得城池而守,楚军尚且不是秦军的对手,更别提在野外逃跑时,遭遇冲击力最强的骑兵。
而李牧更是发挥他天马行空般的指挥力,在杀戮的同时,不断分割楚军的阵形。
从高处看,骑兵们就像是在驱赶羊群,扑击撕咬,不断蚕食,让恐惧如瘟疫般蔓延。
最终,兵败如山倒!
楚军彻底溃散,当楚王逃回魏境时,二十多万大军,只剩下两万不到。
死伤近十万,剩下的十多万则当了逃兵,反观秦军,连三千伤亡都没有。
楚王此时已经顾不上损失,他想要的只有活命,一路直奔大梁城而来。
眼见着城门遥遥在望,利箭如死神的尖啸,从后响起。
在希望的最后关头,绝望紧随而至。
“援军!援军呢?”
楚王披头散发,疯狂怒吼,城门开启,援军终于杀出。
“项燕未得明主,可惜了!”
不远处的大秦中军,王翦和李牧端坐于高头大马上,看向这一幕,眼中都有着唏嘘。
谁又能想到,曾为死敌的他们,竟会并肩作战,而项燕却连参战的资格都没有,楚军的主力已经被葬送。
王翦和李牧研究过项燕的战绩,认为此人不在他们之下,可惜再厉害的将领,摊上楚王这样的君主,也得折戟沉沙。
所以要救大楚,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项燕,你为何不早早派出援军,是不是想让寡人亡于秦人之手,你好犯上作乱?”
领着数百残兵败将入城的楚王,不仅没有半点悔过之意,反倒是气势汹汹地向着王宫冲去,咆哮连连。
项燕出现,面对楚王的发泄,吐出一个字来:“是!”
“嗯?”
气话成了真,楚王猛然怔住,还没反应过来,刀光剑影就已狂劈而至。
农家高手陈胜吴旷、韩魏齐门客杀手,甚至就连项伯项燕,都亲自上阵,直攻楚王。
即便是诸子百家的家主掌门,绝顶强者,面对这种阵容的围杀,也是必死无疑。
然而楚王得封芳烈,便是悟道。
再废的悟道,也是悟道!
“乱臣贼子,想伤寡人?”
楚王爆喝一声,舌绽春雷,天地元气如龙卷疯狂灌下,他双臂一展,周身透出浩大威仪,直接将众人震飞出去。
他无法真正匹敌千军万马,但武林高手的围攻,还是造不成威胁的。
不过相比起项燕的决心一定,就痛下杀手,楚王简直不敢相信一向忠心耿耿的项氏,竟然真的背叛了自己,望向踉跄跌退的项燕:“为什么?”
“昔日灵王穷奢极欲,倒行逆施,被上下所弃,自缢而死!”
项燕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冷冷地道:“他尚且不及你之一二,你不死何为?”
“叛逆!叛逆!”
楚王听得恼羞成怒,双拳紧握,狂轰而出。
一时间拳头撕裂劲风,带着崩天裂地的力量,轰向众人。
当蛮力强大到极致,亦是沛然莫之能御,无可匹敌。
眼见着项燕一众即将丧命于楚王手中,一个身姿挺拔,双目明亮的孩子却陡然出现,长枪轻描淡写地一挡,就将拳势消弭于无形。
项氏!少羽!
“刑神!这!这不可能!”
在楚王惊骇扭曲的变色下,项羽周身涌动出刚强霸道,横扫四方的无匹战意,力拔山兮,气吞天地,神枪直刺,一击穿心。
“我大楚八百年国祚,岂能亡于你这昏君之手!死!”
……
……
“结束了。”
魏王宫中,昌平君端坐于王位,缓缓地闭上眼睛。
即便从小就离开,除了血缘关系外,毫无感情可言,但外面那死在项羽手中的,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
不过对此,昌平君并不后悔。
不回大楚时,他从来都是以秦人自居,但当他看到楚军造型别致,鲜明亮丽的铠甲时,骨子里的楚人之血,却禁不住沸腾起来。
这是他的国!
再也不用屈居于嬴政之下了!
“恭喜大王!”
昌平君的感慨,被走入殿内的刘季打断。
这两位身份差距悬殊,却即将成为楚国最有权势的人上下对视,昌平君眼中闪过厉芒,刘季则是笑道:“现在大王该告知,如何退秦了吧?”
自从楚王封神后,楚国力大损,民心尽失,叛乱处处。
如今推翻楚王暴政,只是第一步,且不说新王登基,能不能得宗族承认,民众归心,这已经大军压境的秦国,难道会重蹈长平之战后的覆辙,给予楚国喘息之机?
所以这一刻,刘季入殿。
如果昌平君拿不出什么良策,唯有用张良之计,行险一击了。
“我临行前,见了公子扶苏,告诉了他两件事。”
昌平君缓缓开口:“天下一直存在着一股势力,名为天枢,燕赵之灭,楚国之危,都是它一手为之,而天枢的首领,就是扶苏的同胞兄弟,公子胡亥!”
“天枢之主?竟是胡亥!”
刘季动容:“能确定吗?”
“不能确定,但我仔细想来,觉得他就是。”
昌平君又道:“我告诉扶苏,其实出生时,胡亥为长,是医家夏无且误判其先天有缺,体弱多病,嬴政才会定为次子,胡亥必是不满,才暗中培植心腹,组建天枢,日后夺权!”
“原来如此!”
刘季深以为然,又有些不解:“对扶苏说这些,有何用呢?”
昌平君道:“扶苏这孩子生性纯良,是位谦谦君子,一听真相,就愿恢复长次,保大秦平安,不至内乱!”
“能舍王位,难得难得!”
刘季扬眉道:“不过胡亥倘若真是天枢首领,长于深宫中的扶苏,又岂是他的对手,这也是明智的选择。”
“这不明智!我深知嬴政的性格,他定下的长次,绝不容许更改,否则世人岂不是认为他错了?”
昌平君冷冷地道:“扶苏只要入宫,嬴政就必定容不下胡亥,胡亥难道会束手待毙?到那时,秦国大乱,如若退兵,我大楚就有喘息的机会,倘若执意进军,便诱其深入,疲敌计取,殊死一搏!”
刘季看向昌平君的目光,变得郑重。
昌平君在他眼中,原本不过是眼高手低的贵族,但这份舍弃至亲的狠辣,证明此人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不过刘季早有想法,楚国祚已终,人心尽失,勉强延续,亦是无用,昌平君终究会沦为傀儡,而他的志向抱负,是在抵挡强秦后自立为王,开创一个全新的皇朝。
然而就在雄心壮志,热血澎湃的一刻,步出大殿的刘季莫名感到一阵心悸,下意识看向西边。
那里似乎正在进行一场惊天动地的较量,方能真正决定由谁来……
主宰苍生!
主宰天地!
主宰未来!
……
……
章台宫外。
一身白衣,眼中带着决意的扶苏拾阶而上:“我要见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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