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黑窟岭回响石头锤击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四下……起初还有男人的哭喊声,渐渐的就只剩下了石头沉闷的击打声。一下,两下,三下,四下……老大似乎不知道累似的,一直砸了一个多小时。老大笑着回来了,一只拽着女人带进了洞窟里面。从此,五个人也不出去干活了,后来老五一家人就再也没出现过……
从此以后,黑窟岭少了五个勤劳善良的汉子,多了五个冷血无情的恶魔。九区也是从那时开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丢失孩子,有时还会丢女人。直到段骏捷来了,他为帮一个妇女寻找失踪的儿子,摸进了黑窟岭。
段骏捷讲完了第二个小故事,大家此时不在沉默,有人开始愤怒的叫骂起来,关昱麟还打算了旁边的一个柜子。士兵敲门询问情况,也被轩辕逸愤怒的给骂走了。段俊雅捂着嘴,想哭却哭不出来,她明明很悲伤,但是却流不出眼泪了。是麻木了吗?轩辕逸现在的心情非常的复杂,这第九区的生活和他所处的环境真的差距太大了。这就是所谓的天堂吗?不,这绝对不是天堂。这是一个残酷的地狱。轩辕逸转头看向眼睛已经哭红的段俊雅,心里忽然有些心疼,这里的真相是那样的残酷,他真的不想让她去面对这样残酷的真相。
段骏捷重重呼出了一口气,不给大家缓冲的机会,便开始了他的第三个小故事。第九区刚成立的时候,进住这里的人都挺好的,大家除了对末世的恐惧之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处。大家邻里之间相互帮助,一起劳动,一起受苦,一起坚持。可是,这样一天可以接受,两天可以忍受,三天可以坚持。但日复一日的劳苦之后,大家开始变了。
特别是一群带着孩子来的父母们,他们觉得养活自己都难,带着一个、两个拖油瓶真的太难了。自己的孩子还好说,自己忍忍饿上几顿也能挤出一些吃的给孩子,但是那些养着亲戚家的孩子的大人就不行了。大灾变发生时,很多人都死在了变异期和最初的屠杀期。很多人的兄弟姐妹都死去了,但是他们的孩子有的还活着,更多的父母是为了救自己的孩子而死的。
这些活下来的孩子,有亲戚的投靠了亲戚,没亲戚的称为了孤儿。称为孤儿的大部分只能自生自灭,有亲戚的起码还能有人照看一下。但是时间一长,吃的一少,矛盾就出来了。李强就是投靠在他舅舅那的遗孤,他父亲在末世为了救他和妈妈被变异者咬死了。母亲带着他就投奔了舅舅,舅舅一家还好没人死去,于是舅舅带着他们就一起躲进了地下城。刚开始两家人相处的很融洽,但是后来因为粮食越来越少,舅妈对他们母子就越来越挑剔。妈妈身体不好,没法出去工作,一大家子只能靠舅舅养着。
舅舅出去时,舅妈就找各种理由让妈妈干活,不干了就是一顿毒骂,有次李强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过去推了一把舅妈,舅妈摔倒撞破了头。舅舅回来以后大发雷霆,打他的木棍都打断了。妈妈不停的求情,甚至给舅舅下跪磕头,但是舅舅的气就是消不了,不停的骂妈妈和他都是没用的拖油瓶。那一天,李强真的好绝望,那一天是李强15生日。妈妈抱着李强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舅妈没让他们吃一口饭。
妈妈为了养活李强,不得已出去做了那些女人最不愿意做的生意,每次回来都能给能带来一些吃的。但就是这样,舅妈也会找借口克扣一些,拿了东西还不停的骂他妈妈。起初,李强根本不知道妈妈出去做什么,但后来有一次舅妈当着妈妈面戳穿了这件事,羞愤交加的李强第一对妈妈发了火,对自己的又打又骂。妈妈只是坐在地上哭,哭了很久很久。第二天,妈妈擦干眼泪还是出去了,她背负了所有屈辱只是为了给孩子赚一口吃的。李强也是从那天开始一起和舅舅去了工地。
有两个劳动力干活,家里的日子稍微有些好转。不过,有一天妈妈出去却再也没回来。李强跪着向舅舅求了很久,舅舅才答应出去找一下。舅舅出去了很长时间,等他回来的时候只是提着一袋玉米面。李强问妈妈呢,舅舅没回话,李强一直问,直到把舅舅问急了才回答他一句:“你妈死了!”李强当时整个人都傻了,疯了一样冲了出去。一路哭,一路找,最后在巡逻的一个士兵口里他才知道,今天军营里抬出去一个女尸,怎么死的没人知道。
李强疯了一般冲到了城外的一片乱石堆处,那里有很多坑洞,非常适合丢死尸,所以一般没人认领的死人都会丢那里掩埋。李强到的时候,正巧看见两个士兵在埋一个坑。他哭着喊着过去,扒开了埋的不深的土,看见了那熟悉的衣服、熟悉的身体、熟悉的妈妈。妈妈嘴角还有血没擦干净,双手还被一个钢丝死死捆子。“妈!!”这是李强最后一次叫妈。李强给两个士兵磕了几十个头,其中一个士兵才告诉他,这人死在营地,刚才她家里来人理论了,结果赔给了他三斤玉米面。
三斤玉米面,是李强妈妈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痕迹!原来舅舅带回来的那个袋子,就是用妈妈的命换回来的。从那以后李强就再也没有回过舅舅的家,他去了九区的一处煤场。李强在这里遇见了一个叫柱子的少年,他今天17岁,是这一片少年的头头。
柱子跟他讲,他的爸爸为了救他的叔叔死在了逃亡的路上,死之前将他和妹妹托付给了叔叔。他们跟着叔叔一起来到了地下城,一起去工地干活养活妹妹。可是万万没想到,有一次这个禽兽叔叔是个禽兽,这个畜生后来还要妹妹出去做不好的事情,说这样赚吃的比较快。
柱子妹妹受不了这样的侮辱,选择了上吊自杀。死之前,她给柱子些了封信告诉了他前因后果,柱子抱着妹妹的新攥着那封信哭了一天一夜。后来,柱子趁叔叔睡着的时候拿锤子打死了他,就逃了这里。聚拢了一群像李强一样受气的少年们。后来,他们上工时就一起工作,下工时就一起厮混,有次还在煤场里遇见了一个小女孩。那天他才发现,原来当坏人是这样的感觉。
后来,他们专挑落单的小孩进行欺负,直到他们遇见了一个男人,一个狠强壮的男人,一个像狼一样的男人。这群十五六的不良少年,一生永远停留在了这个花季和雨季。那个男人是段骏捷,他没有因为对方是一群没长大的孩子就手下留情,他觉得那样太对不起受害者。这可能就是,正义虽然可能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段骏捷平静的讲完了三个故事,讲这三个故事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是那样的平静。平静的让轩辕逸觉得害怕,这是经历了怎样的精神磨炼,才能有像他这样坚韧的神经呢?至少自己现在做不到,他只是坐在这里听完就已经觉得非常压抑了。此时,关昱麟看着段骏捷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会觉得他做的对,一会觉得他太残忍。张峰豪只是平静的给段骏捷倒了一杯酒,段骏捷笑着喝了下去。于曦哲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段俊雅眉头拧成了麻花,心疼的看着段骏捷在想怎么开口安慰他。
轩辕逸不知道为何,忽然觉得眼睛有些痒。但是用手一抹,竟然摸到一片湿润的东西,于是他将眼睛红红的盯向上面的天花板,过了好一会才低下头缓缓开口说道:“这里将人变成了鬼,将鬼变成了恶魔。恶魔,吸引着一些人变成了同类。”说着轩辕逸平静的看向段骏捷,他心里知道,如果段骏捷继续在第九区再生活一段时间,他未必不会变成嗜血的恶魔。
段骏捷则逸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说道:“上层人的天堂是建立在下层人的血骨之上的,这就是你们向往的天堂吗?是这种用尸体造就起来的天堂吗?你们每天能心安理得吃的下那些沁了血的粮食吗?你们能躺在那些用生命编织成的被褥上睡的安稳吗?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天堂吗!”
众人被段骏捷说的脸色都非常难看,一个个面色阴沉,这些话太直击心灵了,赤裸裸、血淋淋的揭开了大家心里的秘密和伪装。他们每天是生活的像在天堂一样,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出门有车、回来有人伺候。混入上层生活的他们,不会为吃的发愁,不会为穿的发愁,给人的错觉好像一切都回到了末世之前。这样安逸的生活像一个灰色的布,紧紧遮住了他们的眼睛。
可是那些底层人呢?那些普通的人呢?那也是人啊!是他们的同胞,是他们入伍时宣誓用要命守护的人啊!都忘了吗?关昱麟第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对着段骏捷说道:“段教官,您别说了。我全听你的,你现在说咱们该怎么办?不管做什么,我关昱麟绝对冲的第一个!”于曦哲紧跟着起身说道:“我研究所里有很多武器,还有些炸药,我回去都拿过来!教官,不行咱们灭了这地下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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