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走过来,经过萧岩的时候,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才昂首挺胸地走了过去。
管他哼不哼的,又不是美女,既然不讲故事了,也就没萧岩什么事了。
对于萧岩来说,他已经过了读书考功名的年纪,今天他过来这里,纯粹就是为了完成萧夫人与萧潇交给他的任务的。
完成任务,说白了也就是过来混时间过日子的。
趴下睡觉,眼一闭一睁,又是一天!
“课堂之上不安心听讲,却在呼呼大睡,成何体统!”
徐寿轨刚走到前面,回头一看萧岩趴在桌子上,怫然大怒!
“臭石头……臭石头……”
先生发怒,两人都知道这火是对萧岩发的。
潇湘与他离得近,就伸出手戳了戳他。
这先生不知道是不是脑袋有问题,你教你的书,我睡我的觉,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的,多好!
这一下萧岩只能一脸不情愿地坐直身子,接过潇湘递过来的课本。
拿过书本,是一本精装的。
“好……今天我们接着昨天的课题——之阳货来讲!”
见萧岩坐好了,徐寿轨才开始翻开手里的书,准备今天的讲题!
这个世界的历史,在三国以前跟萧岩那边的都是相同的。
所以天下文化的正统还是孔孟之道,也就是儒家文化,经过近千年的发展与改革,其在大明的发展已是炉火纯青!
不仅是大明,周边各国同样推崇儒家文化!
儒家文化所汇聚的经典传承即四书五经,四书五经之中又首推。
当今时代,科举制是遴选官员的重要途径,又有“半部论语治天下”的说法,所以在天下的文人士子中,人手一本!
是一部以记言为主的语录体散文集,主要以语录和对话文体的形式记录了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
书中体现了孔子的政治、审美、道德伦理和功利等价值思想。
其内容博大精深、包罗万象,涉及政治、教育、文学、哲学以及立身处世的道理等多方面。
的思想主要有三个既各自独立又紧密相依的范畴:伦理道德范畴——仁,社会政治范畴——礼,认识方法论范畴——中庸。
仁,首先是人内心深处的一种真实的状态,折中真的极致必然是善的,这种真和善的全体状态就是“仁”。
孔子确立的仁的范畴,进而将礼阐述为适应仁、表达仁的一种合理的社会关系与待人接物的规范,进而明确“中庸”的系统方法论原则。
“仁”则是的思想核心。
全书共二十篇四百九十二章,徐寿轨说的就是其中的第十七篇——阳货篇!
阳货,名虎,字货,是春秋时鲁国人,原是鲁国大夫季平子的臣子。
季平子死后,阳货专权管理鲁国的政事。
他作为季平子的家臣,居然僭越“礼”凌驾于鲁军之上,因此鲁国的大夫都不守礼分。
而孔子是十分倡导“礼”和等级制度的,所以极其鄙视阳货,并且不愿与他为谋,也不愿在鲁国做官。
阳货一篇中,说的是孔子处世的权变思想。
随机应变,属于“权”的范畴,是处世的灵活性,但不是胡乱的变,不讲原则的变,要既讲原则又不失灵活性。
要做到这些,就需要建立一个大局观,要有大视野,要对世事有清晰的洞察才可以做到。
萧岩依言翻开课本,入眼即是那句天下闻名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古代的经史典籍都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没有断句!
这样造成的后果就是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断句之法。
同一段话,用不同的方法断句,会产生不同的意思。
就比如这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此刻就已经把萧湘得罪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这个时代就是如此,男尊女卑之风盛行!
以徐寿轨所受之教育,他也不列外,自然不会为这些广大而又受到误解的女性作辩解!
即使本话的愿意不是如此,他说的也是最为浅显的那层意思,萧湘在场,自然是面若寒霜,又不能发作!
“噗呲……”
听了徐寿轨的话,萧岩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见众人看向自己,连忙闭嘴,努力做出一副严肃的模样!
不严肃不行啊,没看到萧湘已经等着快要喷火的眼神转向了他吗!
再说了,前面还有一个已经怒火中烧的徐寿轨,看着他也是一脸的不怀好意!
“徐某说的内容就如此好笑吗?想来阁下是有所高见,不妨说出来让徐某见识见识!?”
徐寿轨是真的生气了,萧岩几次三番地扰乱课堂纪律,是其所不能容忍的!
对于他来说,那种言听计从、循规蹈矩的学生才是他最中意的,萧岩一而再再而三的做法已经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不敢不敢……先生所言极是,小人对先生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徐寿轨点名萧岩,他连忙站起来否认!
他越是如此,徐寿轨越是怒不可遏!
在场的人中,谁都能听出来萧岩语气中的揶揄,自然知道萧岩话中所表达的意思!
“噗……”
这下是萧湘所发出来的,听了萧岩的话,再加上他那略显夸张的动作,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本来还以为萧岩是跟那家伙是一伙的,谁知道自己倒是错怪他了!
不说萧湘,朱九常也在一旁使劲地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看看你们什么样子?别等下给先生气出病来了!”
徐寿轨气得吹胡子瞪眼,萧岩不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还在那里板着脸装模作样训斥萧湘二人!
“你们……实在是气煞老夫也!”
手握书本,徐寿轨指着几人,被他们气得直哆嗦。
他不是没给人做过教席,可顽劣至此的学生却实第一次见到。
“难道我赞同先生的观点还不对吗?”
听见徐寿轨的话,萧岩转头看向萧湘二人。
他二人连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一堆朽木……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
“先生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说我可以,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们家这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二小姐……”
接着,萧岩在徐寿轨目瞪口呆的神情中从座位里走出来,站到他的面前,用自己所学的知识,反驳着徐寿轨的观点。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第一次听到的人,都会把女子与小人等同起来,就如同徐寿轨一样。
这样的意思就是说唯独女子与小人难养啊,与他们亲近,他们就不尊重你;疏远他们,他们又会怨恨你。
第二种说法就是这句话中的“女子”不是特指的女性同胞,它指的是和小人差不多的那类对象,比如内心比较邪恶、有坏心眼的人。
而养也不是我们正常理解的养的意思,它的意思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
结合后一句,这句话要表达的就是说那些心怀鬼胎、一心想着害别人的小人非常难让人相处。
如果你选择和他们走得很近,他们便会变得特别没有礼貌,如果你选择远离他们,他们不会理解你,反而会对你怀恨在心。
还有一种就是说法就是把这一句话断开,变成“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那样就变成了只有女儿与儿子和小人是最为难养的,这样也就不用得罪光大的女性同胞了!
面对徐寿轨,萧岩可不发怵,大道理是一条接一条,直辩得徐寿轨辩无可辩!
萧岩站在徐寿轨对面,举手投足间,意气风发,魅力十足!
萧湘趴在桌子上,双手撑着下巴,看着萧岩在那里舌战徐寿轨,眼里尽是星光,完全一副小迷妹的表现。
不说萧湘,朱九常也是满脸崇拜地看着萧岩,若不是场合不合适,他都想跑上前去拥抱萧岩了。
“你……你……当真不可理喻!这教席之位徐某人能力有限,怕是担当不了,贵府还是另请高明吧!”
被萧岩羞辱,徐寿轨自然不想继续呆在这里!
看萧岩的着装,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地位高一点的下人。
作为教席先生的自己被羞辱,主家的公子小姐一个都不出来阻拦,如此做派,徐寿轨怎肯留在此地继续受辱。
他自认学贯古今,却无法把萧岩辩倒,这个耻辱将会伴随着他,直至死亡!
失败他能接受,但被一个下人打败,这就是不能接受的了。
当即把书本一扔,袖子一挥,转身就快步走了出去,留下几人大眼瞪小眼!
“完蛋了!”
先生拂袖而去,朱九常一想到萧潇得知此事后的怒火,颓然地坐在座位上。
“臭石头……不对,萧家哥哥,你好厉害呦!”
也不知道萧湘是不是脑袋缺根筋,出了那么大的事,想的不是如何善后,还在那里围着萧岩打转!
“这人度量真小!”
萧岩也是服了,这人怎么说走就走了!
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这徐寿轨不说是宰相,好歹也是国子监里排的上名号的,一点气量都没有。
他上前与他理论,只是不岔于他关于萧湘的话语,并没有想着把他赶走!
谁知道这人度量那么小,只是辩论输了,就撂挑子而去了。
这一下他也是傻眼了,萧潇让他来伴读,可不是让他来搞破坏的。
如今把徐寿轨气走了,以他现在的做法,想来就算是萧岩登门道歉,也无济于事了。
“唉~”
“唉~”
“唉~”
三道叹气声同时响起,几人坐在一起,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说个好的方法出来。
“要不……咱们还是继续讲故事?”
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时间还早,总得找点事情来打发时间!
“好呀好呀!”
一听到讲故事,萧湘一下就把即将到来的惩罚都抛诸脑后了!
“好吧,那咱们接着说这白娘子……”
白娘子与许仙的故事,在这个世界出现,乃是头一遭,现场听众就四位,萧岩的妙语连珠,让他们听得是津津有味。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想来是萧岩说得太好了,不知不觉的,就到了下午,几人是连午饭都忘了吃。
日头偏西,过不了多久,就该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了!
“且说这白娘子发动水族大军,施展法术,淹了金山寺……好了,今日就到这里,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说的口干舌燥的,茶水都不知道喝了多少,实在是说不动了,萧岩也就不说了。
“不要啊……萧家哥哥……你就继续说嘛!好不好啦?”
听见萧岩不说了,萧湘可不干,直接抱着萧岩的手,撒起娇来!
萧岩的身份她自然是清楚的,故此对他撒起娇来倒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不说萧湘,这么精彩的故事,世上只有萧岩能说得出来。
萧岩口中那些变幻莫测、法力无边的人物,可是深深地吸引着朱九常。
两人身旁的丫鬟和小斯也是翘首以待,如此玄妙的故事,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不说了……不说了……”
面对萧湘的柔情攻势,萧岩无动于衷,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这是真的说不下去了,就算是专业说书的,也不能这么无休止地说下去了啊!
“好哥哥……”
萧岩坚决不说,萧湘却还不死心,拉住萧岩的手不放,总想最后努力一把!
“真的不能再说了……明天吧……明天我再给你们说一个全新的故事好不好?”
对于萧湘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他是真的想疼的,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狠心拒绝了,顺势再以说新的故事来安慰她!
“那好……说话算话?”
萧岩不说了,萧湘只能退而求其次,只是鉴于萧岩之前的品行,萧湘对萧岩的承诺表示怀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萧岩无语,自己就那么不值得人信吗?
“好……拉钩!”
伸手小拇指,与萧岩勾在一起,才算放过了他。
摆脱了两个缠人的货,萧岩快步朝外面走去。
“萧大哥……萧大哥,等等我!”
“九公子还有何事?”
天色尚早,正在盘算着等下去哪里转转,朱九常就快速地跟在后面喊到。
“等下有事没?”
跑到萧岩跟前,朱九常气喘吁吁地问到。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萧岩不耐烦地说道。
“今日如意楼与春香楼共同选举花魁,我想邀请萧大哥一起去观赏,不知意下如何?”
“哪里?”
“平康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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