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霾,北风呼啸。? ??壹?小说w?w?w .?1?x?i?a?o?s?huo.com
何绍明打了个激灵,多喝了些酒,骤然的温差让他很难过,紧了紧大衣,随即对着门口一礼:“岳父务须相送,绍明这就回了。待来日收拾停当,自当来府上辞行。”
送出门口的长顺只是笑着,对何绍明摆了摆手。
何绍明翻身上马,一众士兵簇拥着,朝着城内何府行去。
天气渐凉,马上的何绍明那点酒劲儿一会儿的工夫就过去了。打眼瞧了瞧身前身姿挺拔的凯泰,不禁露出了微笑。话说这凯泰自打上了战场见了血,又负伤几处,亏着八百里快骑送来的青霉素,这才保住了一条小命。伤好之后,这小子不但没有丝毫的战场后遗症,反倒是一提起那场战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姥姥!爷们儿那可是真刀真枪跟洋鬼子干!第一师?第一师也就配剿剿匪!以后见了小爷得绕道走。”
何绍明琢磨着,这小子保不齐骨子里有那么点儿嗜血的基因,他祖宗用在了汉人身上,到他这儿用到老毛子身上了。
正走路的凯泰猛然一个激灵,似乎感觉后头有人恶意盯着自个儿,转头,就瞧见何绍明坐在马上摸着下巴打量着自己,那眼神就如同看一只怪物一般。
凯泰心里毛,揶揄道:“大帅,您瞧什么呢?弁下没多长个脑袋,更不是大姑娘。您这眼神……您别瞧了成么,弁下心里没底……”
“呃……”凯泰这小子唯一没变的就是那张臭嘴。何绍明被噎了下,也不在意,笑吟吟地道:“凯泰啊,你折腾着要上战场,本帅可是准了。结果你小子差点儿折在那儿,若不是本帅命人八百里快马送来了青霉素……”
凯泰一听立即苦了脸:“大帅,弁下这条小命就是您给的,您就是再生父母还不成么?您老提这个有意思么?这么着,只要是您还让弁下上战场,水里来火里去,您让弁下向东,弁下绝不向西。牙崩半下说个不字儿,不劳您动手,弁下自个儿提了脑袋去见您!”
“此话当真!”
“十足真金!”
何绍明当即乐开了花儿,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脸上显出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看得凯泰暗自惴惴。
“好,有你这句话本帅就放心了。那什么,本帅岳父非得把个小舅子塞了过来,这么着,就归你带了,你当初怎么过的,你就怎么折腾他。”
凯泰一听乐了:“我当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呢,不就是个小舅子么?成,这事儿弁下应了!”随即戏谑道:“大帅,这人家都说‘打你个小舅子的’,向来都是小舅子怕姐夫,怎么到您这儿反过来了?”
“滚蛋!本帅天天这么多事儿,哪儿来的工夫打小舅子?”
“嘿,大帅您是怕了夫人的枕边风吧?”
……
一路说说笑笑,这就到了何府。
老管家一早听了声音迎在门口。话说自打何绍明将家安置在辽阳,这何富贵一直留在这宅院内,兢兢业业地打理着,才不至于让这老宅院荒废了。
自有下人牵了马匹,何绍明嘱咐只需留下一队士兵护卫,随即便到后宅休息。进了院子,却见自个儿的房间灯火通明,不禁心中纳闷儿。
“老爷,‘夫人’知道您今儿个要回来,一直等到现在。”老管家在旁解惑道。
“夫人?”何绍明愈疑惑了,当下也不多问,推门而入。
闪烁的烛光下,一袭绿衫,怯懦中带着惊喜的小翠就那么俏生生地迎在门口。
“老爷……您回来了。”小翠诺诺地低声说着,一边替何绍明卸下大衣,垂着头,眼睛不停地偷偷打量着何绍明。
何绍明‘恩’了一声,任由她服侍,口中道:“你怎么在这儿?”
小翠拿着大衣的手略微抖了一下,脸色瞬间苍白。“是……是老夫人叫奴婢……老爷要是不喜,奴婢这就走……”说话间,泪珠子可就出来了。
何绍明不禁挠头,这小翠不但胆儿小,更是内向的紧,就如同一只受伤的小白兔一般。一句无心之言,也能让她琢磨着伤身。老夫人?也就是丈母娘安排的?丈母娘这么安排,这一方面凝香有喜了不能与自个儿同房,怕自己独独宠着乔雨桐,这才安排了妾室;另一方面,恐怕是怕自个儿出征几月,身边儿没了女人难免沾花惹草。
想到这儿,何绍明摇了摇头,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小翠。这边,小翠打了热水给何绍明净面,又一番拾掇铺了被子,抽泣着转身就要出门。
何绍明看着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小翠,心中不禁一荡。三月不知肉味,心思不禁活泛起来。转念一想,小翠是陪嫁丫头,早就定了妾室的名份,想要再出门儿是不可能了,索性就收了又有何妨?男人嘛,有条件还不三妻四妾,醉卧美人膝,那可就真对不起自己了。
当下走上前,拉住小翠,板转了她的身子,手指挑了下巴,仔细地打量着。眉头微蹙,朱唇微启,半闭了眼睛,脸带泪痕,好一幅梨花带雨图!
何绍明心中拿定了主意,也就放开了,凑过头轻吻了小翠的额头,笑道:“今儿别走了。”
“老爷?”瞬间,小翠睁大了眼睛,惊喜中有些不敢置信,而后又羞红了脸颊,别着头躲闪着何绍明的目光。
何绍明心中暗叹,多好的女子啊,自个儿艳福不浅,日后定要让这些好女子幸福。转而又想起远在美国的佩顿,辽阳城内腹部日隆的小丫头凝香,还有归家省亲的姐儿乔雨桐,自个儿忙忙碌碌的,也不知她们现在如何了。
山西,大同。
大同自古便为军事要冲,是为兵家必争之地。三面临边,最号要害。东连上谷,南达并恒,西界黄河,北控沙漠。实京师之屏藩,中原之保障。素有三代京华、两朝重镇之称。
往早了说,当年刘邦就在此与匈奴苦战七日。有明一代是为防范蒙古的九边重地。到了如今,满清坐了江山,蒙古安定,虽说战略地位下降不少,可日益昌盛的贸易却让大同愈繁华起来。
大中午的,挑着担子四处叫卖刀削面的小贩,南来北往的客商,进进出出的驼队马队,南腔北调的吵嚷声汇集在一起,嘈杂而有活力。
西门内,永和饭庄门前此刻停了不少的车马轿子。话说这永和饭庄,始建于康熙十六年,到了今天算算已经二百多年了,可是正经的老字号了。
饭庄汾酒飘香百里,大厨更是高价从京师请的御厨后人,酒菜没的说。这价钱自然也就比其他酒楼高了不少。可就算是这样,也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永和饭庄是常年宾客盈门。
可今儿却有些奇怪,大中午的饭庄门口站了几名伙计,但凡是上门的客人,伙计都礼貌地问有没有帖子。有的就请进,没有的,对不起了,永和饭庄今儿被人包了,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吃饭心里纳闷儿,从没听说过永和饭庄被人包场,就算是知府千金出阁,也只是请了永和的两名厨子,究竟是谁这么有面子。
这话一问出来,伙计当即谦逊道:“这位爷,对不住了,山西祁县乔老爷子包场,要不您改日再来?”伙计言语客气,却透着股傲然的架势。
祁县乔老爷子,那可是整个大清都挂上名号的人物!家资就不用说了,直追当年广东十三行的伍家。最重要的,人家老爷子跟老佛爷那关系好着呢。十几年前山西大旱,这位老爷子带头儿开仓放米,不知救活了多少百姓。四年前,办北洋舰队没银子,老佛爷求到乔老爷子这儿,老爷子二话没说捐了二百万的银子。年前老佛爷又要办六十大寿,还是乔老爷子又掏了不少的银子。
老佛爷为此特意下旨,赏赐了乔老爷子二品的顶戴,这照拂之意再明白不过了。就算是总督来了也得尊称一声乔老爷子。
食客一听乔老爷子包场,二话不说,扭头就走,连句抱怨都没有。人品、威望、后台,人家老爷子都占了,咱还有什么可说的?
却说永和饭庄二楼,此刻真是宾朋满席,山西有头有脸的商人都汇聚在这儿了。日升昌、大盛魁、广生远,好家伙,这几家平日见都见不到的大掌柜都来了。上菜的伙计咋舌之余,不禁加了小心,心中琢磨着到底是乔老爷子面子大。
这时候儿,乔老爷子领着儿子还有孙女,正挨桌儿的与众商攀谈着。好些时候,这一圈儿走下来,年过古稀的乔老爷子不禁有些气喘。一旁的乔雨桐急忙上前扶住,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歉意。
老爷子摆摆手,笑道:“不打紧,到底是上了岁数的人了,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趁着还能动,得给你们这些后辈铺好路,免得入了土也不安心。”
“爷爷……”一番话说得乔雨桐心酸不已。
乔致庸揉了下乔雨桐的头,满是关爱,随即昂转身,轻咳一声,道:“诸位好友,各位商号的掌柜的,老夫乔致庸感谢大家伙儿百忙中抽空赴宴,给足了老朽这个面子。谢谢大家伙儿了。”
下面安静了下,随即又吵吵开了。
“乔老爷子,您可是晋商领袖,别说赴宴了,就是鸿门宴咱们也得来。”
“乔老爷子德行没得说,只要您话,咱们就没有不来的道理。”
乔致庸打了个罗圈儿揖,随即朗声道:“谢谢,谢谢大伙儿抬举了。”待场面静了,又道:“老朽今儿请大伙儿过来,一来是趁着没入土,见见列位好朋友。这二来么,是想跟大伙儿商量点事儿。雨桐,来,这事儿是你挑的头儿,还是你来说吧。”说罢,老爷让过身旁的乔雨桐,自个儿乐呵呵地落座了。
乔雨桐落落大方地对着众人一福身子,嘴角挂了微笑,轻启檀口道:“诸位叔叔伯伯,小女子乔雨桐有礼了。托了爷爷的名号,请了大家伙儿来,还请大家不要见怪。”
“大侄女儿有话就说……”
“夫人可是有名儿的才女,这经商手段就是老头子也拍马难追,有话但说无妨。”
……
乔雨桐轻轻一笑:“那小女子就放肆了。最近坊间传言,说是乔家与雨桐夫家联手成立了银行,打压得大家伙儿抬不起头来。恐怕诸位票号的掌柜们也是这么想的吧?”
这话一说,场面可就有点儿尴尬了。乔家与何绍明成立的东北商业银行,无论是财力资本,还是经营手段,那都不是四处打游击的票号能敌的过的。更何况,强强联手,又有了货币行权。无论是银元还是小额票据,都将银行的成本降低,收入放大。这时候就算是山西票号联手,也挡不住银行的强势入侵了。下面儿七八成的大掌柜,手下都有票号的生意,闻言不免心中腹诽,却又不好作,一时安静之极。
“大伙儿可能觉着,这银行就是仗着资本雄厚欺负人,是不是?”
这不废话么,自个儿要是有何绍明那么个好女婿,也能搞个银行。下面人无不如此作想。
“错了!小女子妄言一句,即便没那么多美子,即便是小女子白手起家,有生之年也定然叫所有的山西票号关门大吉!”乔雨桐笑容不变,语气却透着阴冷。
“大侄女,你这话从何说起啊?”底下立时就有人不满了。吵吵嚷嚷让乔雨桐给个交代。谁都好个脸面,尤其是有身份的人。情势不如人也就罢了,再让人奚落,众人如何能忍?一时间群情激奋。而反观乔家众人,无一不鼻观口口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
乔雨桐满脸戏谑道:“莫急,小女子可不是无的放矢,诸位且听小女子一一道来。这票号,不,应该是晋商没落,事因有四:第一,诸位都是靠着朝廷起家的,走的是口外的生意。如今朝廷是个什么样大家心里清楚,这几年靠着边军采买过活的不知倒了多少家。再说这口外的买卖,咱们一靠蒙古各部,二靠俄国人。大盛魁的韩老爷子,不知小女子说错没有?”
“不错!”下一富态老者含笑回道。
“好,那大家伙想过没有,如今俄国人开了海路,走的是天津——海参崴,诸位的买**之几年前下降了几分啊?殊不知,长此以往,晋商的地理优势将荡然无存啊?”
下面儿人大多都是带着脑子来的,很少有二世祖,一听这话,纷纷陷入沉思,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乔雨桐就这么挂着戏谑的笑站在那儿,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好半天,才继续道:“这第二条,以末致富,以本守之。大家做买卖了财,不论是做什么买卖的,有一个算一个,除了一点儿周转钱,大多修宅子置地了,不知小女子说的对不对啊?”
韩老爷子很配合地道:“没错,大家伙都是这么干的。就是乔老不也修了个乔家大院么?”
乔雨桐略一颔,感激地对老爷子笑笑,随即道:“说句不中听的话,这叫舍本逐末,小农意识!远的例子咱就不说了,单说小女子经营的银行,只要是赚了银子,全部都投入,用以开拓业务,如此买卖才越做越大,越做越强。遍观西洋各国商人,无不如此作为。列位,别总想着土地传儿女,就是因为如此才有句话叫富不过三代。”
“这第三条,晋商不但墨守成规,而且还消极排外。洋鬼子那套买卖经就是比咱们强,大家不思如何学习,反倒关上门充耳不闻。试想,若是再来一回英法联军进北京,逼着朝廷开了山西,这洋鬼子的商号一进来,诸位如何过活啊?”
“第四,就是内耗了。俗话说同行是冤家,同是做米粮生意的,开在对面,今天你让一钱,明儿他降三分的,斗来斗去,不关上一家就誓不罢休。诸位,这天下大了去了,别总瞧着眼巴前那么点儿小利。瞧瞧人家洋鬼子,不远万里的把买卖做到大清来了。诸位怎么就不想着做到洋鬼子地盘儿呢?”
一口气说完,四下鸦雀无声。这四条,无一不切中要害,让人无法反驳。
下面儿,韩老爷子皱眉思索了半晌,开口道:“侄女儿,你说的这些老头子都知道。也想着变一变,可怎么变?总不能求着洋鬼子教咱们吧?”
乔雨桐等的就是这句话,抿嘴一笑:“诸位请看。”一招手,两名下人搬上来一副地图。乔雨桐指点着道:“技术,大家花钱买,愚夫给大家伙张罗;经营手段,大家大可以派人来学,愚夫甚至可以找门子将各家子弟送到美利坚学习经商之术;政策,没的说,愚夫还算有点儿威名,这辽南之地,也算说话算数的主。诸位只要去了,三年免税。不论诸位是干嘛的,到了辽阳,您是想开矿,开铁路,还是搞纺织,机械器物咱们保证给大家买价钱便宜质量最好的。另外,这儿还有一本商法,大家去了就这么一本规矩,恶性竞争这事儿就没可能生。”说话间,自有伙计将一本本小牛皮册子了下去。
待人手一本,乔雨桐一甩袖子,侧过头满脸英气,自信道:“这就是愚夫与小女子商量的辽阳工业园计划,诸位以为如何啊?”
下面儿众人这才明白,感情乔家大小姐葫芦里卖的是这玩意。一时间纷纷低声商讨起来。
良久,韩老爷子合了册子,笑道:“二十年经营权……好!老头子对铁路挺感兴趣,侄女以为如何啊?”
“欢迎至极!”
北地财神韩老爷子这么一带头,立时群情激奋,纷纷叫嚷着要参股。
乔雨桐脸上笑盈盈的,心中暗自吐出一口气,她知道,这次她成功了。
(第二更,附送5oo字。12点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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