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不亏是我的亲孙女儿,这孩子怎么笑得这么心疼人哪。”姚老太太也没想到,这孩子的娘,长得那样粗丑不堪,但是这孩子生下来,却是这样眉清目秀。
身边两个嬷嬷一见老太太高兴,当即就说了好多奉承的话。
这个说,孩子的额头饱满,以后是有福的像,特别像相爷。
那个说,这孩子的眼睛也像相爷小时候,特别清澈灵动。
好听的话,谁不爱听呢,尤其字字句句,都是通过夸赞婴儿,在夸自己的儿子。
姚老夫人心情更是好了,当即便做出决定道:“虽然是瘦了些,但是脸色红润,又爱笑,哪里会是胎里带着病的。
秋氏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既然她不喜欢,我们也不敢为难她,那就暂且养在我们松鹤院吧,等大些再让她到嫡母跟前去学规矩。”
“老夫人就是宅心仁厚,秋荷那丫头也算是有福了。”马嬷嬷脸上带着和气的笑说道。
秋荷就是姚安心的生母,那个柴房的烧火丫头。
姚嬷嬷毕竟是亲眼见证这小东西生下来的,所以自认为,感情比别人更深一层,想到自家的外孙女,再想到这孩子的可怜之处,便多了同情,也多为她着想一点。
“老太太,这孩子还没有名字哪,她是在老太太七十寿辰这天生的,想来是和老太太有缘份,还请老太太赐个名儿,那也是她一辈子的福气了。”
姚老太太抱着小女婴,平时总是很严肃的脸庞,今天一直带着慈详的笑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小婴儿的额头道:“一看见这孩子,我的头就不疼了,我还觉得特别安心,正好她这一辈儿里头,又是安字辈的,那就叫姚安心吧。”
“谢谢老太太赐名。”因为小婴儿在老太太怀里,姚嬷嬷便代替孩子,福了福。
老太太刚说完名字,小女婴就发出了一阵阵清脆的笑声,乌溜溜的,神似姚相爷的眼睛正好对着老太太的方向,仿佛也在表达着喜悦。
“噢哟,我们的小安心也知道这名字是老太太赐的,好福气的嘞,是不是呀。”姚嬷嬷在旁边逗着她玩。
马嬷嬷笑道:“老太太也让老奴沾沾安心小姐这福气吧。”
“桂淑你最会说话了,恐怕你是怕这孩子一会尿在我身上吧?”
毕竟抱进来有一会儿了,小婴儿刚出生的时候,尿路短,很短的时候就会拉屎撒尿的。
“老太太是最睿智的,什么都瞒不过您。我看这孩子,刚才一直在啧着自己的嘴,估计是饿了。”
“对对对,肯定是饿了,哎呀,这事情来得太过匆忙,我们也没有准备乳娘呀。”姚嬷嬷立时就有些急了起来。
还是姚老太太镇定些:“没事,先用我平时吃的羊ru喂着,等请了好的乃娘来,再让乃娘喂就是。”
马嬷嬷有些担心的说道:“只是小婴儿肠胃薄,羊ru又有些膻味,就怕她不肯吃。”
“肯不肯吃的,先喂喂看再说。”
结果很是出人意料,小女婴非但没有不吃,反而是大口的吞咽,并且一边吞咽一边还摇晃着小手儿,好像在跟老太太打招呼似的,又把老太太给逗笑了。
自从秋氏连生两个女儿,又不准相爷纳妾后,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就一天比一天少了。
但是今晚这笑,可是比过往一个月都多呢。
看来这小家伙儿,还真是福星。
吃过羊乃后,小女婴在襁褓里扭了下身体,姚嬷嬷检查了下尿片,发现也没有湿呀,便试着把了下尿,居然发现真的把出来了。
“哎哟喂,老太太,这三小姐可真是聪明,你看这么小的婴儿,就知道提醒我们要把尿咧?”姚嬷嬷再次惊讶的说道。
“我记得相爷小时候也是这样聪明的,那时候正是姚府困难的时候,老夫人还要照顾体弱多病的老相爷,要不是因为相爷懂事,老夫人恐怕还要更加受累呢。”马嬷嬷也说道。
姚老夫人连连点头,满脸的笑意,对这小女婴也越发的看得顺眼起来。
姚相爷儿时的确很聪慧,并且懂事的很,这也是姚老夫人一直最引以为傲的地方。
小女婴倒底还是太小了,出生才一天一夜,把完尿后,就打了几个哈欠,慢慢的眼睛就要闭了起来。
姚老夫人不知为何,竟是突然找到了那种,当时照顾姚相爷的感觉,竟是突然提出,让马嬷嬷把自己房间旁边的东暖阁收拾出来。
就让小女婴先住在东暖阁,让姚嬷嬷先照顾着,等乃娘来了,再由乃娘照顾。
“桂淑姐姐,老夫人这儿,就要辛苦你多费心了。”姚嬷嬷朝她谢道。
“都是自家姐妹,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马嬷嬷假装不高兴的白了她一眼。
两个人都是姚老夫人出嫁时的陪嫁侍女,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成为姚老夫人的丫头,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走过来,是从来都没有红过脸的。
自然对姚老夫人也是十分忠心的。
其实姚老夫人的陪嫁侍女,共有八个,这些年,相府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其它六位,都先后为主子尽忠了,也只剩她俩还在陪着老太太了。
现在相爷府里的事,基本都是秋氏在处理,不过老夫人虽然不管事,秋氏再霸道,却还是有几分忌惮松鹤院的。
因为姚相爷是个大孝子,他可以容忍自己妻子善妒,但是绝不容允妻子不孝。
姚嬷嬷是越来越喜欢这孩子了,看着小家伙在小摇床上睡着了后,还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许久,这才离去。
不过也没有彻底离开,而是在旁边的暖榻上躺了下来。
才刚出生的婴儿消化快,容易饿,一晚上至少要吃三四次才行,另外拉了屎,阿了尿,也要及时更换尿布。
等姚嬷嬷离开后,原本应该在熟睡中的小女婴,悄悄的睁开了眼睛。
原本懵懂无知的眼神里,突然闪过一抹不一样的神情。
姚安心小小的身体里面,此刻有两个灵魂正在对话,当然是安心和姚安心了。
安心面无表情的说道:恭喜你通过了第一关。
姚安心轻轻拍了拍心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我刚才真是害怕极了,生怕又被送回去,幸亏上天保佑,总算让我闯过这一关。
只要留在老太太这儿,以后我好好表现,肯定会衣食无忧的。安小姐,你说的我逆袭之路,算不算是开了个好头?
安心撇撇嘴:你不应该感谢上天,你应该感谢我。我真没想到,你什么准备都没有,居然只想凭借着哭笑两个表情,就让这些宅斗高手们改变主意。
幼稚~
姚安心一愣,看向安心:你是什么意思?
安心冷哼道:若不是在姚嬷嬷抱起你时,我用精神力影响了她,对她进行短暂的催眠,让她想起自己的外孙女,和你差不多,你以为她会对你产生同情?
这些身经百战,手中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鲜血,知道多少宅院黑暗的老嬷嬷,会对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婴儿如此用心?
在你看见老夫人时,要不是我用清心术隔空压短暂制住了她的偏头疼,你觉得她会把你留下吗?你真是太天真了。
姚安心这才后怕了起来,她咬着唇,垂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第一世时,嫡母的那些手段,隐秘又残忍,她实在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因此当安心问她选择什么时候回去的时候,她才选择了刚出生的时候。
安心静静看着她:吃了几辈子的苦,你居然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居然还怕吃苦,居然还想避重就轻,这样的你,如果没有我的相助,你恐怕再经历十辈子,也救不了你的一双女儿,更不能替自己完成逆袭。
姚安心的头垂得更低了,半晌才抬头,眼泪汪汪的,只不过灵魂是流不出来罢了:“安小姐,那,那我现在已经这样了,该怎么办呢?”
安心想了想,结合自己这么多任务经验说道:“下不违例。就算是我送给你的福利吧,因为我发现你和最初的我有那么点相似吧。你切记,不要表现得太妖孽,要懂得适当藏拙,否则我怕你还没有长大,就会被你嫡母弄死。”
姚安心生怕安心一生气,就不帮她了,那她一个人,真的不敢面对嫡母。
当即便用力点头道:“安小姐,你放心,以后我再不敢了,以后都听你的。”
“不是听我的,以后除非关键的时候,要不然我不会随意出手的。求人不如求已,就算是你自己来,会跌倒,会摔伤,但也比总靠别人强,这就是逆袭存在的真正意义,你懂吗?”
姚安心并非不懂,只是那么多世过去了,她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指望别人,一下子就想让她独立起来,有点难,慢慢来吧。
姚嬷嬷半夜起来的时候,发现三小姐脸憋得通红,等给她把尿的时候,竟是撒了好大一泡尿。
不知道是否她的错觉,她似乎听到了一种类似松口气的声音。
或许真是她睡迷糊了吧,这么点大的小女婴怎么可能懂得自己憋尿呢?
把过尿后又喂了一遍羊乃,这才又重新睡下了。
姚相爷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但是面白无须,长得十分俊美,才华横溢,风度翩翩的。
不管是名门千金,还是异国公主,都对他倾心不已。
要不然秋氏也不会那么吃醋了,实在是,天天走在路上,都能收到各种情书香包的。
姚相爷全名姚慎清,他是十分孝顺的,每天早上都要过来给自己的母亲请安。
这天请安过后,就落座,母子叙话:“听说母亲,将三丫头放在身边养了?这样辛苦的事,还是让秋氏去做吧,她本来就是三丫头的嫡母,您老人家辛苦一辈子,这时候应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
一听儿子提到秋氏,老太太原本还笑着的脸,立即就沉了下来:“别跟我提她,一提到她我就心情不好。
三丫头明明好得很,会哭会笑的,一顿就能吃小半碗羊乃子,乖得不得了,偏说胎里带了病,还说怕几天就死了,背黑锅,你看看,这是身为嫡母该说的话吗?”
老太太有句话,还没有明说,她想,恐怕是秋氏想这丫头几天就死吧,这分明是诅咒。
“噢,母亲竟如此喜欢那孩子,倒是那孩子的福气了。”姚慎清原本就是醉酒,才睡了那柴房丫头,连人家是圆的扁的都没有看清。
所以根本谈不上感情,现在看见自家母亲这样夸一个孩子,倒是有些感兴趣起来。
正好姚嬷嬷抱着姚安心,在外面请示,松鹤院的二等丫头便挑了帘子进来回道:“老太太,相爷,姚嬷嬷带着三小姐,进来给老太太,给相爷请安来了呢。”
姚老太太一听说姚安心来了,立即脸上就带出了笑容:“快,快让她进来,这天虽然说入秋了,但是地上还带着暑热,可别热坏了孩子。”
姚相爷更惊讶了,想想就算是秋氏生的两个嫡女,都没见老太太这么看重过,怎么会对一个小小庶女,如此在意?
姚嬷嬷抱着姚安心走了进来,跪下来,先给老太太请安,又给姚相爷请安,得了准许后,这才站了起来,认真向老太太禀报小婴儿昨晚到现在的事情。
吃了几遍羊乃,把了几次尿,都说得一清二楚,说罢又忍不住赞叹道:“这孩子是真的懂事省心,只要有尿有屎了,就会动来动去,你看,从昨天到现在,一片尿布都没有弄脏呢,倒是给老奴省了不少事情。”
姚慎清感觉姚嬷嬷肯定是为了讨老太太开心,夸大其词了。
这才出生几点的婴儿呀,就懂这么多?
“快,快将我乖孙女抱过来。清儿,你也过来看看心丫头,你可是她爹呢。”
既然老太太都提了,姚慎清自然没有不遵之理,便站了起来,也踱到姚嬷嬷的身边,压下锦被的边角,朝那女婴看过去。
小女婴突然就毫无征兆的笑了,笑得声音清脆甜美,顿时让姚慎清原本坚硬的心防壁垒,好像被砸破了一样,多了一层奇怪的情绪漫了上来。
“母亲刚才叫她心儿,莫非已经起了名字,不知道是谁起的?”
秋氏肯定是不可能这么好心。
“是老婆子我起的,怎么着,姚相爷觉得不妥?”姚老太太一边逗弄着小女婴,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不过只要姚慎清敢说一个不字,恐怕立即就要生气发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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