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游母很长时间没有娘家回,游蕊再看见这个妇人,才知道她有多刻薄。
赵石家的看见游蕊却是满脸笑容,她儿媳妇才刚发动,游老太太刚才看了,说还得好一会儿,她便十分不客气地请游蕊帮忙给她家煮鸡蛋。
都是一个村的,游老太太心里不喜也没说什么。
游蕊反正无事,就进去赵家的厨房帮了会儿忙,她大伯娘也随后跟来,两个妇人竟然在一旁聊得热火朝天。
游蕊本来只是帮忙洗鸡蛋,后来赵石家的一挥手就道:“蕊,帮大娘烧会儿锅。”
游蕊道:“不知阳子嫂什么时候生,我还得去外面守着。”
“蕊这话说得真好笑”,赵石家的拍了拍大腿,“接生不都是指靠着你奶奶吗?你才跟几天,白分钱罢了,还真把你当成有用的了。”
大伯娘笑笑,不好意思道:“我们家蕊儿啊,就是这点不好,爱说大话。”
游蕊看大伯娘那样儿,好像真为她说大话不好意思一样,就特别无语。
大伯娘又说游蕊道:“都是邻里乡亲,你石婶子家忙成这样,你就帮忙烧会儿火,能怎的?”
“是不能怎的”,游蕊说道,“但我是跟奶奶来接生的,不是来帮忙的。再说,石婶儿忙不过来,她家的女儿不能出来煮鸡蛋?”
“瞧瞧,这伶牙利嘴的”,大伯娘跟赵石家的摇头,“往日里我娘也护着,我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赵石家的不满道:“她是小辈儿,你怎么不能说两句了。”
才又看向游蕊道:“我女儿下个月就要出门子,这大晚上进进出出人来人往的,让她来烧火,你也说得出口?”
游蕊起身就向厨房门口走去,要不是过来接生,她闲得大晚上跑到别人家看着别人脸色烧火煮鸡蛋?
“呦呦,这都是溪家的媳妇了,还当是闺女那会儿娇贵呢,长辈一句也说不得你?”赵石家的在后面讽刺。
游老太太问道:“怎么了?”
游蕊道:“奶奶,你们应该忙得过来,我先回家去了。”
赵石家的说着话也出来厨房,笑着跟游老太太道:“您老真是辛苦了,瞧瞧您这孙女儿脾气大的,我看现在还不忙,让她帮忙烧个火,她不想干,竟让我叫我家彩凤出来干活儿。您也知道,彩凤下个月就出门子,我能大晚上叫她出来干活儿?”
游蕊:还真是一张嘴包天下,什么都由她说了算。
游老太太想了想,这次阳子媳妇的胎像也不是什么稀奇少见的,没必要让孙女儿在这听赵石家的胡吣,便道:“那你回去吧。”
又叫来游渠送她。
不过游蕊和二堂哥刚出门,就看见游父正背个手向这边走来。
“爹,你怎么来了?”游蕊问道。
游父走到跟前,站住往赵家院子里看看,说道:“娘刚才下山喊的我,叫我过来看看,要是用不着你,我正好把你带回去,免得让你二堂哥再跑一趟。”
游蕊笑道:“娘还真是神算,这里的确用不上我。爹,咱们回去吧。”
游父跟游渠摆摆手,让他回去。
父女俩走到赵家院里的光亮照不到的地方,游父才问道:“咋回事?赵石家的赶你?”
“那倒不是”,游蕊说道,“她让我给她家帮忙煮鸡蛋,我不乐意干,就跟奶奶说要回去。”
游父皱皱眉,又笑道:“还真让你娘说对了。走吧,反正有你奶奶,赵石家的事以后咱都不沾手。”
说话之间,他们走过自家门前那一段路,就要走过时,只见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从村外走来。
虽是下弦月,但今晚的月亮很明,距离不太远的话能看清对方大致的轮廓。
那个矮的,不就是游欢意吗?
游父和游蕊都只是看了一眼,没追究旁边那个高的是谁,继续往前走,走上山路,游蕊道:“爹,游欢意什么时候从县里回来的?”
游父想了想,“好像是昨天才回来。咱也不清楚,隔壁的事咱家人都没问过。我倒是下地时听说过一耳朵,陈二郎带她在县城玩了两天,又雇辆马车亲自给送到村里的。”
尽管他们是已经定亲的未婚夫妻,但到底游欢意是一个人去的县里,待在县城两天都不回去,村里这几天都是闲话。
游蕊没看出来刚才高个儿的是谁,但也知道那不是陈二郎。
这个游欢意,还真是大胆,半夜三更跟男人出去就罢了,怎么还光明正大地让人送回村里,那么放心不会碰到人?
月夜中,两人走到罩着阴影的家门口,男人道:“本来只是想送送你,以为大晚上不会有人,没想到还是被人瞧见了。刚才那两人,你能看出来是谁吗?”
游欢意一听他的语气,就是想要处置刚才过去的游蕊父女俩。
她一直觉得自己和游蕊犯冲,早就想把她打入深渊,或者能直接弄死更好,但她只是个小女人,有什么想法也不能实现。
这时候便低垂脑袋,轻轻叹气道:“那是我隔壁人家的二伯和他女儿,这个二伯家的女儿一向看我不顺眼,也不知道她明天会不会在村里乱说。”
说着,游欢意抬头看向男人,“渊明哥哥,你快回去吧,反正我们都是一个村里的人,不会有什么事的。”
常远自小在女人堆里打转,女人这种明明想要却偏不直接说出来的作态,他一眼便能看出来,但是他正为游欢意这个又骚又媚的女人着迷,很愿意哄着她。
“放心”,常远伸手在她圆圆的肩头拍了拍,又流连难舍的揉了揉,“就算真有什么闲话,我也能保住你。”
游欢意闷闷地呻吟一声,常远低头凑到她脸上,问道:“怎么了?”
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游欢意却十分无辜地摇摇头,双手攥紧胸口,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渊明哥哥刚才一揉,让我全身都没力气。”
常远在心底骂了句骚货,女人说话时喷出来的温热香气让他一时间心头火热,略微一靠前就要亲上去。
但游欢意更快更慌张地往后一退,黑暗中她的眼角有一点泪光闪烁,质问道:“渊明哥哥,你要做什么?你,你特地来给我送用度,好让我家度过眼下难关,我心里是很感激的,但是你怎么能这样?”
常远呼吸粗重,知道想把她搞上手不能着急,却也是哑着声音问道:“我怎么了?”
游欢意委屈,“你自己知道。渊明哥哥,你和济世哥哥是同窗,请你对我尊重些。”
常远笑着在她脸上摸了摸,心里欲火稍稍压制,柔声道:“好了,刚才我是故意吓你的。”
又不经意道:“谁让你这么迷人。”
游欢意心内一阵得意,男人的着急和隐忍,都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十分珍贵的女子,她低着头,不好意思道:“狡辩。”
常远心中欲火正炽,又试着动手动脚,但都被游欢意坚决止住,他便也失去耐心,哄了两句便转身快步离开。
暗影中,晚一步过来的黑影看得啧啧感叹,但因为这对热火男女最开始的两句对话,他多了个心眼。
第二天一大早,一只普普通通的山雀落在摄政王府炽明殿正殿中一个红漆木的窗台上,宿岩一身修罗花纹饰的玄色宽袖大服,正坐在书案后写着什么,听到动静他立刻转头看去。
“别动。”
正要过去把山雀驱赶走的芳华赶紧停下脚步。
宿岩站起身,高大宽厚的背影在白玉石的地板上形成一大片阴影。
殿内伺候的丫鬟太监都知道摄政王的脾气,这一瞬间每个人心头都好像是被地上浓重的阴影笼罩起来。
看到小山雀,宿岩的心情却很好,这是他让丙卫临时训练出来的信鸟,信鸽太明显,他担心会被有心人追踪到月牙村。
而小山雀到来,就意味着有他宝贝儿的消息来了。
宿岩扔出两粒丙卫特制的苞谷,那小山雀便埋头啄食起来,宿岩伸手解下来红色爪子上那只竹筒,打开来又用从袖口中拿出来的一颗药丸,在纸条上涂了涂。
两行字迹显露出来,宿岩淡薄的唇角噙起一抹笑。
就知道她闲不住,大晚上还要下山去给别的妇人接生。
酒仙县的常家吗?
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商户人家,在他跟前连一颗沙砾都不如,但真要使什么手段,蕊儿的娘家可承受不住。
宿岩拿着小纸条在手里转了转,回到书桌后写下一个条陈,让刘丰派个办事稳妥的送到酒仙县的铺子里。
刘丰拿着条陈出去,到外面才敢瞄一眼,酒仙县一个姓常的商户人家怎么惹着爷了?还让铺子里的人密切监视。
刘丰摇摇头,也不敢深究。
小山雀吃饱之后,扇动扑棱棱的翅膀飞走了。
宿岩批了会儿折子,心里颇有点去月牙村的蠢蠢欲动,再看案头两大摞折子,他觉得一些不太重要的事物还是得再分出一些。
但是不能再分出交给个人团体,否则长此以往岂不是要培养另一个可能分割权力的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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