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琢磨过了,那么多人之所以找不到那位催眠大师,估计有几个缘由:一、这位大师平时只是一名普通的僧人,没有名气,没有特别之处,并不引人注意;二,这位大师刻意隐瞒自己擅长催眠之术,需要施展此术时只会秘密进行,并让“患者”忘记他的模样;三,最重要的是,这位大师并不想被功名或任何人束缚,他只会主动选择符合某些条件的“患者”,若有人刻意去寻他,他绝对不会露面。
所以,她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办法能找到这位师父——让这位师父主动来找她。
怎么才能让这位师父来找她呢?
她想到的办法就是——让自个失忆,急需治疗。
事实上她确实也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她完全记不得四岁之前的事情,父母亲说她四岁的时候不慎陷入战乱之中,目睹了血腥残酷的厮杀,还差一点被杀,因此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大病一场后就忘了当时和之前的事情。
她觉得她记不起那时的事情也好,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只是有时她也会想:如果她能回忆起四岁那年的事情,她的人生会不会更完整?
她一边想着,一边从包袱里拿出一瓶药丸,就着水壶,将那瓶药丸全部吞了下去。
吞完以后,她脱掉和烧掉身上的男子装束,换回普通的女子装扮,朝远处最高的那座山走去。
那瓶药是治疗头疼发热、头晕眼花、意识不清的药物,吃少了没问题,吃过量了会伤脑,导致暂时失忆什么的,她问过大夫了,一口气吞下这瓶药,可能会导致失忆好几日。
接下来,她要成为一个在山中迷路的、无助的“失忆”女子,看看能不能引出那位想来一定怀有慈悲心肠的催眠僧人。
当然,因为她是真的失忆,又身处陌生的山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会遇到什么,所以,她的行为其实非常冒险,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但即使这样,她还是决定要这么做。
不敢冒险,没有勇气,如何在困境中求胜?
天黑的时候她终于走进那座山,脑子也开始发疼,发晕,她知道药效开始发作了。
她点燃火折子,找到一个斜坡,狠下心来,往地上一躺,双手抱住脑袋往坡下就是一滚。
天旋地转的滚了十几圈后她撞到一棵树,停了下来,感觉身上多处擦伤,不过并不严重。她坐起来,休息了一阵子后爬到一棵大树上,拿毯子将自己包得严严的,窝在枝桠里,逼自己睡着了。
她事先打听过,这山里的动物不少,但没有厉害的猛兽,因为山中长有不少草药的缘故,毒蛇毒虫等也极少,她就这样过一夜应该不会有大的问题。
她之前服用的那瓶药丸有促眠的效果,她很快就睡着了,睡的时候脑子还是好的,次日天明她醒过来的时候,脑子晕乎乎的,已经忘了自己是什么人。
“头好疼……”失去记忆的她从大树上爬下来,捧着脑袋,皱着俏脸,东张西望,“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鬼地方?我没有同伴么?”
“有人吗——”她将双手拱在嘴边,大声的叫,“有人可以帮帮我么?”
树上惊飞一群小鸟。
草丛里惊跑几只兔子。
没有人回应。她也没感到害怕和焦急,就地拗断一根树枝当拐杖,并用身上带的刀子将“拐杖”的一端削得尖尖的用以防身,然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脚走去,途中顺便采了些露水和野果子吃。
“唔,我挺能干的嘛。”她边走边沾沾自喜,“一个女孩子家独自走在山里,没觉得害怕,也没觉得走得很是辛苦,还能自己找吃的喝的,看来我应该不是千金小姐,也许就生长在有山的地方,父母管得也不甚严厉?”
她边走边想,走到半山腰以后她觉得有些累了,便爬到一棵大树上,眺目张望。
到处都是山头和密林,看不到什么人家。
“唔,那个地方有炊烟升起,应该有人在那边升火,也许还有屋子,我去那边瞅瞅。”她打起精神,往有烟气升起的地方行去。
然而她没想到,有烟气升起的地方离她所在之地看着不远,其实很远,远到她一口气走到太阳西沉时还没抵达。
更可怕的是,她爬到高处望过去时,那些烟雾已经没有了,也就是说,那个地方也许没有人了。
再过不久,天色就要暗了,她再在山里过一夜,身体未必撑得住。
怎么办?
她不管了,边走边时不时的尖叫一声:“啊,救命啊——啊,这里埋有一包银子——”
如此叫了一段时间后,前方的草丛里传来“沙沙沙”的声音,似乎有什么活物在往这边跑过来,她心中大喜,停下来:“谁?谁在那里?可以帮帮我么?”
沙沙——对方从半人高的草丛里冲出来,竟然是一头野猪。
她吓得尖叫连连,转头就跑,但已经疲惫不堪的她哪里跑得过身强力壮的野猪?
没跑几步,那头野猪就冲到了她的身后,拿头往她的臀部一顶,她被冲撞得飞出去,跌落在地上,脑子更懵了。
野猪一撞得手,似乎更加兴奋了,嘴里“唔唔嗯嗯”的吼着,刨土,撒蹄,又朝她冲过来,她若是被野猪踩到或再撞到一次,说不定会出大事儿。
说时迟那时快,她双手猛然抓紧手中的木棍,将木棍的一端死死的支在地上,将木棍尖锐的另一端对准那头野猪,野猪猛冲上来,脖颈率先撞到了那根木棍的尖端上。
野猪身上鲜血飙飞。
那根木棍承受不住野猪的重量和冲击力,“叭啦”断成两截。
她只觉得她的双手手臂一阵麻痹和剧痛,感觉筋脉可能受伤了,不由的痛叫一声:“啊——”
“嗷——”,野猪也发出凄厉的哀嚎,带着那截刺进脖颈的断木压在她的右手手臂上,她痛上加痛,痛叫声更惨烈了。
野猪没死,但也爬不起来,哀嚎连连。
她也是一样,没被压死,但也推不开那头肯定比她还重的野猪,只能继续叫:“救命——有人吗,这里有一头受伤的野猪,救了我就有野猪肉吃了——”
一人一猪的声音响彻山林。
没有人出来看热闹。
她叫累了,不叫了,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想:如果今晚没有人来救她,她就地把这头野猪给生吃了算了……
还好,没过多久,幽暗的山林中突然出现了几簇火光,有人举着火把朝她这里跑过来。
“这里果然有一头野猪,咱们今天的收获不错!”其中有人大叫起来,“大家快来把这头野猪抬走,唔,跟野猪打架的姑娘受伤了,手臂应该是脱臼了,咱们先帮她接骨……”
她心里一松:幸好,在山里狩猎的猎人还没有回去,她总算得救了!
而后,她在猎人帮她接骨的过程中痛得空前绝后的“啊——”了一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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