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三天,风衔珠悠然的待在学堂里,陪弟弟读书写字玩儿,并不显得焦虑,君尽欢和灰袍女子也没有打扰他们。
三天之后,时辰到,灰袍女子带着君尽欢出现在风衔珠的面前,微笑:“很不幸,你的父亲没有出现,连一封信都没有,所以,你和你的弟弟马上就要死了,你的努力没有任何意义。”
她看向身侧的君尽欢:“现在,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情了。”
君尽欢腰间佩了一把与他并不相衬的大弯刀,但他抽刀的姿势相当优美和优雅。
“风衔珠,”他优雅的对雪亮锋利的刀刃吹了一口气,一脸歉意的道,“连你的父亲都不要你们了,你们活着也没有意思,还是早些下地狱罢。”
他的目光落在风衔珠怀里睡得正沉、还在打呼噜的风随意脸上:“你弟弟睡着了,大概不知疼痛,我先砍下你弟弟的头,如何?”
风衔珠的脑海里闪过君尽欢手举弯刀、砍掉她父亲头颅的画面,暗暗握紧拳头:她好不容易才活到今天,怎么可以就这样束手就死?
“慢着,”她看向灰袍女子,“我带你去风家最新的藏身之地,我保证风家人都藏在那里,你放过我弟弟,如何?”
灰袍女子道:“如果我抓到两名以上的风家人,我就放你弟弟一条生路,不过,如果你敢骗我,我会让你亲眼看到你弟弟遭受十八种极刑以后再死。”
只是让风随意活着而已,简单。
哪怕断手断脚,破相毁容,那也是活着,是不?
“那就出发吧,我要带我的弟弟一起去。”风衔珠心中不禁又打了一个冷战,好毒的女人,“以你的实力,应该不会怕我带你们到陷阱里。”
她故意当君尽欢不存在,只跟灰袍女子谈,君尽欢收起弯刀,一脸无所谓,看似并不在意自己成为灰袍女子的影子。
灰袍女子微笑:“当然,不管你带我们到怎样的陷阱里,我都不会怕的。”
风衔珠抱着弟弟,走出学堂,坐上学堂准备好的马车里,往南城门行去。
马车的后面并没有跟着什么人,但风衔珠知道她和弟弟都处于对方的严密监控之中,她不可能有逃走和玩手段的机会。
此时是傍晚,马车刚出南城门,城门就关了。
她看向马车外面朦胧的天色,默默的祈祷:她死了不要紧,但弟弟一定要没事……
她是秘密前往学堂见君尽欢的,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父亲一定派人在学堂四周布下了眼线,这辆马车遮得严严实实的从学堂出来,前去南郊,父亲的人应该意识到南郊那间宅子可能会有危险,从而及时撤走母亲等人,同时布下陷阱。
如此,她的所为虽然会给全家带来危险,但也会给父亲创造救走随意的机会。
毕竟,弟弟是风家唯一的男嗣,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风家都要保住他的。
在风衔珠的思绪中,天色终于黑下来,马车也抵达了那间宅子所在的山脚。
风衔珠抱着弟弟下车,沿着杂草丛生的小径往山上那间宅子行去。
山并不高大,风衔珠走了没多久就抵达宅子大门前,敲门:“我是衔珠,我回来了,有人在么?”
院墙很高,看不到里面是否燃着灯火,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风衔珠敲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开门,她试着用力推了一推,门被推开了,并没有锁上。
她抱着弟弟走进院子,打量四周。
宅子里没有点灯,很暗,她摘下一盏挂在屋檐下的灯笼,点燃,举着,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查看。
没有人。
也没有血迹和打斗的痕迹。
日常所用的物品并没有被带走,桌面、床铺等也没有收拾得很干净,说明家里走得比较匆忙,来不及收拾太多的东西,风衔珠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更加为自己和弟弟的处境担忧。
父亲的人是否就埋伏在四周?
他们是否有什么好手段,可以从乌衣卫的包围中救走弟弟?
“姐姐,这里是哪里?”风随意揉着眼睛,从风衔珠的怀里爬下来,不安的打量四周。
其实下车的时候他就醒了,但他故意装睡,让姐姐抱着上山,现在才落地走路。
“这里是咱们的新家。”风衔珠牵着他的手,温柔的道,“你要跟紧姐姐,不要迷路了。”
风随意紧紧抓住她的手:“新家怎么没人?爹爹和娘亲呢?随意想娘亲了……”
风衔珠哄他:“你娘亲在和咱们玩躲猫猫呢,姐姐保证,你很快就能见到娘亲了。”
“躲猫猫?这个好玩?随意要第一个找到娘亲!”风随意放开她的手,冲到她的前面,用力推开前面那扇门,“娘亲你在哪里,随意回家了,啊——”
他猛然发出凄厉的尖叫声,跌倒在地上,两颗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房间上方,整个人根本就是吓坏了,只会不断的尖叫:“啊——啊——”
怎么了?
风衔珠一个箭步绕到风随意的前面,看到房间里的情景后也僵住了,呆呆的看着屋子上方,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东西。
屋梁上竟然……吊着一个人。
还是她认识的人——三姨娘!
三姨娘披着长长的头发,穿着红色的长裙,整个人吊在空中,身体因为有风吹进而微微晃动,看起来像个女鬼。
短短几天功夫,三姨娘怎么就死了?
她看起来像是自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又为何没有人给她……收尸?
“娘——”风随意尖叫了片刻后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冲上去踮起脚,抱住三姨娘的双脚摇来摇去,哭得撕心裂肺,“娘亲你怎么了?你快些下来,你这样子随意好怕,呜呜呜——”
“娘你快下来,随意让你打屁股,让你骂骂,随意以后不淘气了,你不要挂在柱子上玩儿,随意看了怕怕……”风随意的声音远远传出去,引来大批乌衣卫朝这里奔来。
风衔珠抱起风随意,将他的脸埋进自己的胸口,不想让他看到这么悲惨的景象。
风随意用力的挣扎,想挣脱风衔珠的双臂:“娘——呜呜呜,放开我,我要去找娘亲!”
风衔珠没有办法,只得竖起刀手,狠心往风随意的颈侧一敲,风随意晕了过去。
赶过来的乌衣卫堵住了房门,灰袍女子和君尽欢走进来,打量横梁上吊着的三姨娘。
“这是风鸣安的三夫人,风随意的生母。”君尽欢走上去,探了探三姨娘的脉搏,又抬头观察三姨娘的脸色,对灰袍女子道,“死了至少两日,窒息致死,看起来像是自尽。”
灰袍女子淡淡的“哦”了一声,下令:“搜屋,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风衔珠抱着弟弟走出去,沉默的站在屋檐下,看着暗沉沉的墨色,心里异常压抑。
很快,君尽欢走出来,站在她的身侧,笑吟吟的递给她一张纸条:“三姨娘的嘴里含有一枚密封的蜡丸,蜡丸里有一张纸张,上面写的事情很有趣,你不妨看看,当然,你可以认为这是我伪造的。”
风衔珠转头冷冷的盯了他片刻后,还是空出一只手接过那纸字条。
此时,原本黑暗的宅子里已经布满了乌衣卫的人,他们手中大多举着火把,将宅子照得相当明亮,风衔珠一眼就看到了纸条上的内容,脸色瞬间大变,没有再看第二眼就把那张纸条撕掉,抛向夜风。
遗书的碎片随风飘散,不留半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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