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此时双庆距离第一条轻轨开通运营尚有整整两年的时间,因此后世以“轻轨空中穿楼”闻名国内的李子坝只是一个普通的地名而已,故而此时坐在陆菲菲租的这个半山小院里远眺,竟然有种说不出的静谧感。
“哦?你们竟然打算以乡级为单位,在国内尝试中医连锁诊所项目?”暮色下,杨铸小心翼翼地引着炭火,很有诧异地看着陆菲菲。
陆菲菲有些苦恼:“是啊,这段时间以来,由于各种中药材的需求量大增,即便是我们一再刻意控制,但在各方面压力下,还是免不了加大了在各地的采购订单量——甚至有些单子是用高价+长约的法子从别的采购商里撬过来的。”
“与其它公司不同,为了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原料质量把控,我们铸投商贸在这一块走的是产购销一体化路线——这也意味着,我们在向各地药材种植户提出高品质要求的同时,必须相应地跟他们签订长期采购合同和保底价;而非是一锤子买卖。”
“可是大家也都知道,不管是什么突发事件,总归会有过去的那一天的——等到大环境一改变,民众对于这些中药材/中药制成品的需求自然不可能如同现在一样旺盛。”
“那时候,肯定就会存在着一个巨大的问题;一边是合同约定的优质中药材产量大幅增加;另一方面则是市场需求量暴跌——这么一进一出之下,我们医疗健康事业部必然承担着巨大无比的资金压力和业务压力。”
“如果这种情况只是维持个一两年还好,这段时间我们部门也赚了不少钱,凭借着账面上充沛的现金流,就算是采购过来后放在那囤着,自用一部分,剩余的原料慢慢地走B端的平行移仓也不怕,反正我们耗得起。”
“但问题是……这种情况不可能只维持一两年啊!”
说到这,陆菲菲叹了口气:“大家都知道,想要解决供给侧过剩的最好办法就是做需求端增量——只要销量上去了,什么麻烦都能解决,甚至对于上游供应链的把控还能进一步增强。”
“但问题是,如果单凭现在的这个平台,是绝对没法子做到我们期望的那个需求值的——医药行业跟其它行业不同,行销的核心要素依然是医生;”
“但问题是,目前国内业务水平达标的中医医师就放在那了,拢共连一万人不到不说,这里面大部分还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根本不可能成为我们的合作资源——就这么顶死了三四千号中医医师,怎么可能带动的起足够的增量需求?”
“刚好,前段时间在广东的时候,闲着没事,我就翻了翻当初拿来做噱头的《赤脚医生手册》。”
“结果找专家咨询后才发现,里面的一些药方固然存在着争议性和不确定性,但大部分的药方是绝对真实有效的——不但有效,辩证和治疗步骤还非常详尽,其操作学习之便利,甚至只要会识字,大部分的民众都能直接上手。”
翻了翻手里那本厚厚的红色册子,陆菲菲一脸惊叹:“不得不说,这本几十年前耗费了无数专家精力撰写出来的《赤脚医生》,的确是本奇书——虽然里面的方子大部分是关于那些常见病和小病的,但像这样通过简化实操来打破一定程度上的专业壁垒,不得不说,网上把这本书列为《三大末日求生典籍》之一,一点也不夸张!”
发觉自己楼有些盖歪,陆菲菲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咳:“总之,我的想法是,既然中医医师的数量限制了我们制造增量市场的可能性……那么我们换种方式,想办法让一部分消费者自己成为半个医师,我们反过来只提供药材必要的咨询场所不就行了?”
杨铸瞬间明白了她的打算:“你是打算走农村包围城市的路线,在农村大力宣传《赤脚医生手册》,制造出足够的内生性需求之余,率先在那些地区建立以优质中药材和常用中药制品为主的另类OTC?”
陆菲菲有些得意地点了点头:“没错,现在农村看病难、难看病的问题已经非常突出了——其实数据显示,农村群众远比城市居民有着更迫切和多样性的医疗需求,只不过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他们除非是得了不得不去医院诊治的大病,否则不会冒着倾家荡产的风险,去医院里走上那么一遭。其实说到底,就是无法承担越来越高昂的医药费和住院费!”
“但是,如果能想办法,在部分常见的疾病范围里,实现另一种【医药分离】的同时,向其提供质优价惠的中药原料和中药制成品,那么伴随而来增量市场将会是一个庞大到令人惊悚的存在——届时别说消化我们手上这些扩增的原料了,整个华夏的药材种植市场和制药市场,都会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重构!”
看着越说越兴奋的陆菲菲,杨铸有些沉默。
如果只从商业逻辑上来看,陆菲菲这种类似于轻度重构乡村卫生系统的模式,在当下而言,不能说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而事实上,往前看二十年,往后再看二十年,但凡涉及到走量的商品或商业模式,“农村包围城市”往往都是被证明是最有效的策略。
只不过还是那句话——有些时候,理论逻辑上能跑通,不代表就真的能落地了。
杨铸很想问这妮子一句——是不是前段时间在广州联合各大中医院成功搞的那一波活动,让你飘飘然之余,就真的以为某些人只不过技穷于此了?
只不过这话刚想说出口,杨铸就咽了回去——他自己从骨子里很有些悲观主义者的成份,但却不能要求别人跟他一样,凡事都看的那么消极。
再说了,自打他重生以来的这五年,一些历史轨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轻微的改变,自己老是用记忆里的东西去评判一件事情是不是能做得成未免有些有失偏颇——在国家已经把振兴乡村定为战略政策的现在,万一在意志洪流下,陆菲菲这个想法在这个当口真的能行得通呢?
要知道,为了解决农村看病难的问题,后世推出的新农合,其费用之低廉、报销比例之高,可是让无数非农户口的城里人眼红到嫉妒!
一连串的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后,杨铸抿嘴笑了笑,然后把自己刚买的梁山鸡倒进砂锅里,顿在了炭炉上:“那么关于这个想法,你们部门的人达成统一意见没?”
陆菲菲小脸垮了下来:“还没呢,下面人分成了三派,有坚决支持的、有坚决反对的、还有觉得可以先小范围尝试一下的,三方都快吵翻天了,任谁也说服不了谁——偏偏他们各自都有各自的道理,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着这妮子有些期待地看着自己,杨铸却只是笑眯眯地哦了一声,然后递过来一双筷子,竟然就没下文了。
见到这货竟然装聋作哑,陆菲菲虽然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很明显,有了小丫头和她当初的那个约定在,这货不打算参合这事。
想起远在泉城的那位正宫夫人,陆菲菲忍不住有些抓狂,当下一把夺过筷子,恶狠狠地在砂锅里翻抄起来——她中午因为胃口不好,本就没吃多少,再加上开了一下午的会,现在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
“等你花花姐回来再开动——诶?说起来花花呢,她干嘛去了,怎么这个点还没回来?”轻轻拍掉陆菲菲在锅里乱抄的筷子,杨铸抬头看了看逐渐垂下的夜色,有些好奇的问道。
陆菲菲闻言,却是耸了耸肩:“不用等了,早上我起来的时候,花花姐还窝在房间里说喝多了身体难受,结果下午的时候,她就忽然给我发了条短信,说她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估计这会已经到泉城了。”
诶?
杨铸吃了一惊,已经回泉城去了?
就算那货死要面子,不想跟自己坐同一趟飞机回去,但也用不着这么急着,今天就跑回泉城办理辞职啊!
陆菲菲见状,却是笑嘻嘻地解释道:“我估计是花花姐怕你找她算账,这才落荒而逃的——昨天整你的大部分手段,都是她想出来的,先说好,我只是从犯,不是主谋啊!”
想起昨天宛如噩梦般的一连串遭遇,杨铸忍不住脸色黑了黑,见到这货极力撇清关系,杨铸的表情却开始玩味了起来,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陆菲菲——这么说来,今天屋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喽?
陆菲菲被杨铸看的有些发毛,心虚之下,不由自主地捂着胸口往后挪了挪。
“嘶~”感受到左侧小屁屁传来的刺痛感,陆菲菲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杨铸见状,表情更加古怪。
额……昨晚自己竟然玩的那么疯么?
想到这,杨铸脸上忍不住有些愧疚,咳了咳:“那个……昨晚上,对不住了啊!”
陆菲菲闻言,脸色顿时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恶狠狠地剐了他一眼:“你还记得昨晚你干了啥事啊……不得不说,死猪头,你的酒品真差,那会文轩哥在旁边呢,你就在那动手动脚的!”
杨铸有些尴尬地咳了咳,然后嘴角浮起一丝坏笑:“小斑鸠是自己人,用不着瞒他——再说了,他不是见状不对,赶紧溜出去了么?”
陆菲菲闻言,脸上更是发烫,想起昨晚在浴室里这货宛如铁箍般的双臂和那双乱伸的怪手,羞恼之余,腿脚忍不住有些软的厉害。
见到这妮子脑袋都快垂到砂锅里去了,一双耳垂更是红的跟粉珍珠似的,杨铸忍不住心思大动,径直把小竹凳搬了过去,然后搂住这妮子的细腰,恶作剧地朝着她的耳朵吹了口气:“哦?……昨晚只是动手动脚了么?”
陆菲菲被吹的一哆嗦,身子软的更是连坐都快坐不直了,羞愤欲死地瞪了这货一眼……昨晚某个牲口还动了嘴,这下总成了吧?
杨铸见她这幅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然后贴心地从那一锅梁山鸡里挑了一小块软滑的芋儿粑送到陆菲菲嘴边:“昨晚被弄疼了吧,吃块芋儿粑补一补……一会再喝点汤,这锅底有药膳,喝了对身体好!”
陆菲菲被这货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头皮发麻,惊疑不定地看了他一眼后,才莫名其妙地说道:“昨晚回来的时候不小心在石梯上摔了一跤而已,早上已经擦过红花油了,你用不着这么夸张吧?”
杨铸不动声地看了看这货坐姿明显不自然的小屁屁,又瞅了瞅她不断揉搓的膝盖,当下心里很有些发笑——没成为自己女人之前,这妮子倒是匪的一批;结果成了自己女人后,这脸皮怎么忽然薄了起来?
你这状态老夫从小丫头和万清漪身上不知道见过多少回了;还不小心摔了一跤?你这被摔倒的部位可够巧的啊!
当下哈哈一笑,把这个话题揭过去,只是一边凑到这妮子的耳边说些小情话,一边却是半强迫性质地把一块块嫩而不柴的鸡肉塞到陆菲菲的小嘴里去。
于是乎,大半个小时吃下来,第一次遇到这遭手段的陆菲菲已经彻底黏在了杨铸身上,似乎连坐直的力气都没有了。
见到这妮子已经成了这幅模样,饶是知道不太合适,某人还是忍不住食指大动,咳了咳:“菲菲啊,你看这鸡肉也吃的差不多了……饭饱神虚之后,是不是该请我喝一壶好茶慰劳慰劳老夫了?”
陆菲菲媚眼如丝地瞪了他一眼……有了昨天在游乐园的经历,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货嘴里的“喝茶”是个什么意思?
哼!
我就知道,这个死猪头忘不了昨天下午本仙女许出去的承诺!
瞅了瞅空无一人的院落和紧闭的大门,又看了看杨铸那极具侵略性的眼神,隐约预感到什么的陆菲菲忽然紧张的厉害;
原本还想输人不输阵地放几句狠话,最终出口,却是宛如猫咪般的“嗯”了一声。
杨铸闻言,忍不住浑身燥热,当下也顾不得炉中的炭火尚未熄灭,一把抄起陆菲菲那并不重的娇躯,大踏步朝着屋里走去……
………………
小情侣之间的亲昵场面不足为外人道矣。
两个小时后,杨铸看着怀中着眼角依旧残留着一丝泪渍,嘴唇却倔强咬着的陆菲菲,怜惜之余,一双眉毛却忍不住紧紧皱起。
看了看已经熟睡过去的佳人,轻轻掀开薄被,看着身下的床单上,那一连串宛如梅花似的鲜红印记,杨铸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昨晚上……不是陆菲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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