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济便由着乔珍替自己擦汗,自己个儿闭着眼,唇角微翘。乔珍替他擦着,总觉得他面色有些青白,便再次问:“弘济,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还好,就是昨儿个在毒日头底下和营里的兄弟们奉旨去抓了个贼首,动起手来,那贼人踢中了我这肋上一脚。后来,回去后半夜就有些疼,到早晨疼得狠了,我就管千户告了假回来。”
乔珍听他如此说,忙问:“那你可看了伤到哪里了?”
李弘济便撩起衣裳,乔珍低头往他肋上一看,见他肋上拳头大一块青紫,倒吓了一条。
即刻将手中巾帕一扔,一叠声吩咐香春,“快去柜子里把御制的专治跌打损伤的红花虎骨油拿来。”
又把香夏叫过来说:“你去太太哪里瞧一瞧,看那胡郎中走了没有?没走的话赶紧让他过来替四爷看一看。”
李弘济还说:“不碍事,抹点药油歇上两日就好了。”
乔珍不答应,道:“这肋条上伤得这样狠,我怕伤着里头了,不叫郎中瞧上一瞧,放不下心。”
于是接下来,乔珍亲自拿了红花虎骨油替李弘济涂抹那肋上的伤。在一旁的香春忍不住说:“爷,您还不知道罢,今日胡郎中来替奶奶诊了脉,说奶奶有了身孕……”
“什么?”本来躺在榻上让乔珍涂药的李弘济猛地坐了起来,让正涂着药的乔珍手一滑,那暗红色的药油就涂到了李弘济白色的中衣上,不免嗔怪他几句。
李弘济却拉着乔珍的手朗声大笑起来,笑毕问:“你怎的不早说?看来我这一回告假回来是恰逢其时啊。再巧不过了。”
这话说完,那眼就一直盯着乔珍的肚子看,乐呵呵地笑着也不说话了。
乔珍莞尔一笑,便转身,接过香春递过来的巾帕擦手,李弘济却拉她笑道:“你转过来,让我再看看。”
“有啥看的,这时候怕是连米粒大也没有……”乔珍瞪他一眼,然后却还是顺从地转过身去,李弘济就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儿坐下。想了想,忽然问:“今儿个怎么突然请胡郎中来了?”
乔珍便凑到她耳边把这事儿的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李弘济听完却皱起了眉说:“这三妹妹怎么如此不懂事?别人家的女儿躲还躲不及,她还上杆子往上凑。不行,这事儿,我得去劝一权她。”
“你等一等,这会子怕是婆婆还在那里劝她呢,你去做什么?再有,即便你要去也得等胡郎中来替你瞧了伤,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心里放心了,你再去不迟。”乔珍将他拉住道。
李弘济闻言只能闷闷地坐着等胡郎中来。乔珍就让香春去捧了茶来让他慢慢喝着,一面和他说些这几日家里的事儿。
因为乔珍有了身孕,这无疑对李弘济来说是件大喜事,所以他只闷了一会儿便重新高兴起来,和乔珍说这孩子是男孩该叫什么名字,是女孩儿又叫什么名字。说笑了一会儿,香夏去而复返领了胡郎中来,回禀说:“去的时候,正瞧胡郎中在外院和林管事说话,还没走。听到我们奶奶让他进来替爷瞧病,他又跟着奴婢来了。”
胡庆莼近前来向李弘济行了礼问:“四爷这是怎么的?烦请说一说。”
于是李弘济便把自己如何受的伤对他说了,胡庆莼就让李弘济躺着,替他诊了脉,然后又撩起衣裳瞧了伤,最后说:“四爷这是伤了里面的脏腑,得好生吃药,再将养些日子。”
李弘济就问:“那啥时候能好?”
“总得入了秋。这伤得好生养,不然落下病根儿,以后时不时就会疼,可不能大意。”
“哎,竟要养着么久……”李弘济叹气。
接下来,乔珍便让丫环香夏领着胡郎中出去开方子,自己扶着李弘济起来说:“你听见了罢,胡先生让你不要大意,好生养病。你明儿个就修书一封给你们营里的千户,告一个长假吧。”
李弘济就将乔珍拉到自己怀里搂着道:“也好,如今呀,你怀上了身孕,我就只当是在家里伺候媳妇儿……”
“你能这么想最好。你的前程重要,可是这身子更重要,知道了不?”乔珍戳了戳他的额头笑。
两口子在房里笑闹着时,就听到外头传来丫鬟桂花的声音说:“太太知道四爷回来了,也知道四爷叫了胡郎中来瞧病,不放心四爷,叫山楂来传话,让四爷去三小姐那里一趟。”
乔珍便起来,压低声说:“婆婆叫你去三姑娘那里,怕还是存了想让你劝一劝她的意思。”
李弘济点头“嗯”了一声,随即站了起来,道:“我省得。”乔珍随即便去拿了件月白色素面杭绸袍子来替他穿上,送他出去。
直到日头西落之时,李弘济才回来。乔珍迎着他进屋坐下,问他:“你去了三姑娘那里,怎么说的?”
李弘济揉了揉眉心道:“我那三妹妹真是头犟牛,任我和娘怎么劝她也不听。”
“那最后婆婆可是同意了?”乔珍关心结果。
李弘济摇头道:“她都以死相逼了,我娘能不同意么?再说我爹可是一力赞成我三妹去应选太子妃的。如今也只能顺她的意了。”
“唉,人各有命。”乔珍最终叹气道。
接下来,从六月到九月初九重阳过后,天气一日日凉起来,乔珍的肚子也慢慢地大了起来,微微有点出怀。李弘济连着在家歇了百日,伤也养好了,便回了营。
十月初二的时候,乔永贵过三十八岁生辰,乔珍回延平侯府去为他贺寿,碰到了自己嫁为卫国公府做了世子夫人的二妹乔秀月。这是乔秀月出嫁后,两人第一回见面。乔珍只觉她比出嫁去清减了许多,而且看起来气色不佳的样子。
晌午吃完寿宴后,乔珍在花厅里吃茶,乔永贵应酬了外头的一些客人后进来和乔珍说话。说得不过是让她好好养胎等语。末了,乔珍便说起乔秀月,说她看着瘦了,精神头也不好。乔永贵长叹口气说:“我也不瞒你,原以为你妹妹秀月嫁到卫国公府做了世子夫人,必然是落到蜜罐里了,荣华富贵少不了的。只是没想到,她嫁过去后,姑爷却待她不好的很。一月不到,已经将她陪嫁过去的丫鬟都睡了,还不知足,竟然还在外头流连烟花女子,一月常有半月不着家。你妹妹劝他几句,他竟然还动了手。”
乔珍吓了一跳,心想,前世的吴义权也只不过是爱打马吊牌,常和六皇子出去打牌凑局。在外头就算不回府,一月中也只不过有四五日,哪里象现在这样,半月不着家的。而且还将陪嫁过去的丫鬟都淫遍,还动手打人。这一世的吴义权简直成了渣男极品了。
“那吴义权这样对秀月,难道秀月的公婆不管么?”乔珍有些生气地问。这乔秀月虽然自打自己进延平侯府后,就和自己闹矛盾,但到底还不是太奸恶的人。并且再怎么说她也是和自己血缘关系的同父异母妹妹,如今她在卫国公府被吴义权这样欺负,自然还是替她不平。
乔永贵叹气,“秀月的公婆一开始还管,到后来就撒手不管了,反说秀月不能讨丈夫的欢心,对她不喜欢起来哩。”
“这……”乔珍简直无语。前世的卫国公吴嘉正和夫人吴朱氏都算是明理的人,怎么这一世变得这样糊涂了呢。
“算了,不说这些了。你在这里坐一坐,我还得出去应酬下外头的客人。”乔永贵沉默了一会儿继而起身往外走。
乔珍点头,打算再喝一道茶就回府去。这时候,外头有丫鬟们齐声道福的声音响起,随即只见帘子一掀,满头珠翠穿了大红色通袖衫的乔秀月走了进来。
“二妹来了。”乔珍笑着向她打招呼。乔秀月却冷着个脸一直走到她跟前,上下打量她一眼,道:“笑什么?是在笑话么?”
乔珍沉了脸,心想这乔秀月怎么嫁了人后越发的跋扈起来,合着我是拿热脸贴冷屁股呢。随即说:“莫名其妙。”
乔秀月却抬手指着她鼻子气愤道:“我今儿个这样都是托你的福。”
乔珍仰脸看她,“不明白你说什么。”
“原来义权的心里心心念念的都是你,我只不过是你的替身而已。”乔秀月红了眼圈儿尖声道。
乔珍一愣,又摇摇头,“我不想和你说这个。”
说完,起身往外走,心想,还是赶紧回府去而且觉得完全没有意思多说话。快夕?~口肠~面这种事情她不想分辨,不想争论,情或更新更谁想,她刚迈出一步,就绊到一个东西,随即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只觉腹部一阵抽搐般地绞痛,腿间有热烈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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