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国公府正房院大花厅中,府中众人分了两桌吃饭。一桌子是没有成亲出嫁的少爷小姐,剩下的一桌子自然是国公爷李有贞和夫人李余氏为首的李家的各房的爷和奶奶们。
这饭也算是乔珍嫁进信国公府中后,府中特意为庆贺李弘济和乔珍两口子新婚办的家宴。一家人和乐融融地吃完晚饭后,坐在灯下吃茶的时候,李弘济便把自己决定去军营里从军的事当着众人说了。
“好啊,老四,你能有这想法真好。如今你也是成了家的人了,合当正经做点儿事。”信国公李有贞先捋须笑道。
一旁的李余氏则是笑着看了坐在李弘济身边儿的乔珍一眼,眼底有深深的笑意。自己的儿子她自然是最清楚。在乔珍进门儿之前,也曾数次问过李弘济,问他可想做些什么,可他总是没个准话。这一回乔珍刚刚嫁进来才一天,自己这儿子就定小来了要进军营去从军,可见定然是新媳妇儿起了作用。这的确值得高兴,只不过自己这小儿子是不是也太听媳妇儿的话了呢,这一点却是让李余氏隐隐觉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但此时,一家人都在纷纷说老四懂事儿了,说这是个好事,她也不便在这里多说什么的。
“那我看等过了年,来年开了春儿,再让你爹去兵部打个招呼,把你安置在这京里的卫所里头,像你二哥那样从总旗或者说百户开始做起。我和你爹也不图你光宗耀祖,只求你有个正经儿事干,不要像以前那样整日游荡,捣鼓那些古董玩器,徒然无益。”
李余氏刚开始的话李弘济还爱听,听到后头却有些不乐意了,道:“娘,我以前哪有整日游荡,我也不曾斗鸡走狗,也不曾去赌坊赌钱,更不曾去青楼楚馆,怎能说我游荡?只不过喜欢去淘些古董玩器,这可是正经的喜好。”
二爷李弘汉听了便说:“四弟在京里这些公侯之家的子弟里头倒真算是好的,他的喜好也确是正经爱好。我就觉得四弟不错,如今娶了亲,更是不错了。我看要不来年爹托人把他也安排到我们虎贲营里来,一则因为四弟年轻,有我在营里看顾着,要好些。二则,我教他本事也要方便些。”
李弘济有些雀跃道:“我也想去二哥那里,以后我要回家来告假要方便些。”
“你就想着这个。要是真舍不得你媳妇儿,就别去从军了。”信国公李有贞在上头说了他一句。李弘济挠挠头,讪讪地一笑,不吭声了。
随后李有贞又说:“既是你有这想法,那我就得让兵部的老爷们把你安排到别的营里去。免得你以后麻烦你二哥。”
李弘济低下了头有些不乐意的样子。一旁的李余氏见了就说:“行了,行了,这事儿等过完了年再说。”
又说了会儿话,大家便各自散了回屋。进了屋子,乔珍便让自己跟前的丫头香春和香夏进来帮着取下簪环,散发,洗脸。李弘济则去净房里由丫鬟丁香和桂花服侍着洗漱了,回来换了衣裳上床去躺着。最后依然是乔珍安排好了值夜的人,自己轻手轻脚的回来俯身将灯吹灭,上床来躺着。刚一躺下,李弘济就伸手过来道:“来,媳妇儿,到我这里来躺着。”
乔珍知道他这是让自己躺到他手臂上去的意思,想了想,她还是躺了上去,只是嘴中道:“一会儿我要睡着了,你可得把手抽回去。你要不答应,我以后再也不睡在你手上了。”
“行,我答应你。”李弘济答得爽快,乔珍便枕在他手上,伏在他怀中,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这中间李弘济的一只手又探进她衣下,在她腰腹间摩挲,乔珍不由得身子一抖,忙说:“你不是答应我今儿晚上只说话么?”
李弘济低笑,“是啊,我这又没做什么,不是和你说着话么?”
乔珍扭了扭身子,道:“不正经。”不过她到底没有抬手去阻止他。而李弘济到底还是怜惜她,克制住了,最后将手从乔珍衣下拿出来,说:“我们睡吧。”
“嗯。”乔珍迷迷糊糊地应了声,睡意上来,先睡过去了。
次日起来,乔珍去见了自己公公的三个妾氏,李席氏,李屈氏和李方氏,以及给府中的没有见过的哥儿和姐儿们发了红包。
第三日则是回门的日子。李弘济陪着她坐了府中的马车,带了许多的礼盒,许多小厮丫鬟们跟随,到延平侯府去见乔永贵和乔马氏。到了府前,下了马车,早有门口候着的管事婆子出来引着两人进去正房院子的厅里见乔永贵和乔马氏。
两人拜见了乔永贵和乔马氏后,坐下说话。中间就说到李弘济过完年要进军营中的事。乔马氏听完淡淡的,乔永贵则是十分高兴,说:“女婿进了军营好好干,将来多立公,以后呀那好前程少不了你的。我闺女跟着你也才能扬眉吐气。”
李弘济自然是点头称是。说自己一定会让乔珍以后过得好等语,又多谢岳父岳母将这样好的女儿嫁给了自己。乔永贵和李弘济说话过程中间,乔珍一直在一旁坐着浅浅笑着。而李弘济间或说到乔珍的时候,看向她的目光也是十分的喜欢。两夫妻这样的表情落入乔永贵和乔马氏眼中,自然是知道乔珍两口子感情十分的融洽,相处得挺好。
到中午吃完晌午饭,坐着喝了一道茶,李弘济便拉着乔珍起来向乔永贵和乔马氏辞行。本来这一般人家的出嫁的闺女三日后回门儿,是要吃了晚饭后才回去的。不过,既然女婿说家里头有事要回去,乔永贵也不便挽留。特别是乔马氏还巴不得乔珍两口子早点儿走呢,这李礼弘济虽然不是世子,但相貌好,对乔珍看起来也颇好,这又要去从军,说不定将来还真等拜相封侯,这让乔马氏有些看不惯。总之一句话,她就看不得乔珍好。但是在面儿上,她还得装成十分不舍得乔珍走的样子来,从袖子中掏出绢子来假意擦了擦眼角,连声说:“女儿这就要回去了,我这当母亲的好这心真是难受,这以后可要常回来看望你爹和我呀……”
乔珍由她拉着袖子并无什么表情,心中却在冷笑,这惺惺作态的样子到底是做给谁看?不定还在心里咒我呢?乔马氏絮叨了一会儿,见乔珍也没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自觉有些没意思起来,便又对李弘济说:“女婿,我这闺女啊,爱使小性子,以后你得多担待些。还有些以前的事,你听了也不要多心。”
乔永贵听到这里早黑了脸,一把将乔马氏拉到身后,随即对乔珍和李弘济说:“闺女,女婿我送你们两个出去罢。”一边说一边将两人往外头让。乔马氏走在最后却是面上隐有得色,目光微闪的一笑。
等到送乔珍和李弘济上了马车后,乔永贵和乔马氏一进到正房院儿,乔永贵便抬手就是狠狠一耳光打在乔马氏脸上,然后愤愤地说:“头里我就怀疑你在珍儿和卫国公世子爷的亲事上做手脚,没跟你计较。今儿个珍儿和女婿回门儿,你瞧瞧你说得什么?珍儿使小性子,我且问你,她哪里来的什么不好的性子?还有啊你叫人家女婿不要多心珍儿以前的事,你是想让女婿去查以前珍儿和章家的事么,你是想让女婿和珍儿闹起来,想让她过得不好么?她现在吃没靠着府里,穿也没靠着府里,到底又碍着你什么了,你这么说她!”
乔永贵越说越气愤,到最后手脚并用,狠狠地打了乔马氏几下,只把乔马氏打得摔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哭起来,说她根本没有存着要害乔珍的意思等语。
“我告诉你啊!若是珍儿将来因为你今天说得那些话和女婿闹起来了,她过不好,我也不会让你日子好过!”乔永贵大声吼起来,让后转身拂袖离去,只剩下乔马氏伏在地上哭个不止。
却说乔珍和李弘济上了马车,李弘济便说:“我方才听岳母说那些话似乎是……是和你有什么过节?不然怎么会那么说?”
乔珍笑,“她呀,一惯爱打些小算盘,不理她。不过,她绝对想不到她说得那些话在你这里无用。对了,我们这会儿去我养父养母那里罢,我有许久没见着他们了。”
李弘济指一指她,笑起来道:“原来你这么打算的,怪不得今日一早出来就让我记住等在延平侯府吃完晌午饭就借口说家里头有事要回去,却是为了去你养父养母那里。”
“怎么你不愿意啊?”乔珍挽住他手摇起来问道。
李弘济道:“自然是愿意的,说起来,我第一回见你还是在他们那里呢。奇怪得很,去他们那里我倒觉得有几分亲切感。既然要去拜见他们,我们一会儿在前面停一停,我们买些好东西再去。”
乔珍却呵呵一笑说:“我早备下了,在香春她们坐的马车里放着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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