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王氏过分的热情带来了过分的压力,乔珍坐不下去了,忙站起来讪讪笑道:“大娘,小丫,我刚想起来,我娘还让我找我弟弟回家哩……”
一面说一面就往田家的堂屋外走,田王氏见状忙起来拉她,“珍儿,再坐会儿,忠儿在村子里玩也丢不了的。你难得上我家一次,就陪我和小丫多说说话,不定小虎和他爹一会儿就回来了。”
乔珍自然不肯,甩了她拉住自己的手,匆匆忙忙往外头走。走到院子门口时,因为走得匆忙,一下子撞到一人身上。还没抬起头看那人是谁,却听一个熟悉的男声道:“咦?珍妹妹,你到我家来可有什么事么?”
从这声音乔珍便知道他正是自己要找的人田小虎,抬起头来乔珍微微一笑说:“虎子哥,我上你家来,是为找你,有事和你说。”
“有什么事,进屋去说罢。”田小虎笑道。
乔珍犹豫,“这……”然后说,“我们还是到外边去说。”
田小虎愣了楞,心想,这丫头到底有什么事要自己说,看起来还挺神秘。不过,他很快点头,道:“走,我们出去说。”
说完,转身往外走,乔珍忙跟上。在堂屋门口见到自己哥哥和乔珍在门口遇到,又一起往外走的田小丫一见,喊了一声:“哥哥,珍姐姐,等等我!”
迈开步子就想去追两人,身后的田王氏一见,赶忙追上去将她拉住,呵斥道:“你哥和乔珍有话说,你跟去做啥?你给我好好的在家呆着,跟我学针指……”
田小丫不情不愿地撇撇嘴,“什么嘛,哥哥和珍姐姐弄得神神秘秘地模样……”
田王氏把她往堂屋里脱,面儿上带笑,嘴中却严厉,“你给我少说两句,自己连个荷包也绣不好,却去管你哥的闲事。”
田小丫被说得闭了嘴,由田王氏牵着进屋子去学针指,做针线活。
而田小虎陪着乔珍往村外走,一边走一边问:“珍妹妹,你有什么事尽管说。”
谁知乔珍却说了一句,“方才我来你家找你,你娘说你和你爹去邻村帮人做木匠活儿了,这会儿怎么回来了?”
田小虎答:“我爹使着顺手的一个刨子忘拿了,让我回家来拿。”
“哦,那你定是还要赶着回去对不对?”乔珍问。
田小虎憨憨得点了点头,随后笑着说:“不过,你有什么话要说得尽管说,听你说话我还是有空的。”
乔珍停了停便说:“是这样,最近你可有空闲,我想让你陪我去大墩山一趟。”
“什么?去大墩山?”田小虎一听不由得瞪大了眼,满脸惊色地望着乔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紧接着田小虎又问乔珍:“你可知道那大墩山有多邪乎,附近这些庄子里的村民没一个敢去。你怎么会想到要去那里?”
乔珍不好说,是因为自己想去探一探那前朝藏宝的线索,只能说:“就是因为那里被村子里的人传得邪乎。所以才想去瞧一瞧。你赔我去好不好?”
田小虎听了乔珍这话仿佛有些不认识她似的,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说:“珍妹妹,那大墩山村里的大人也不敢去,我劝你也别去。要是别的地方,我可以陪着你去,可是那里我却不能。要是去了你和我不论谁出了什么事,都不好跟两家的大人交待。”
乔珍闻言也有些吃惊地看着田小虎,不太敢相信这憨憨的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少年能说出这样的话,不过,她也承认,人家说得话也在理。两个孩子去那被传得十分邪乎的大墩山,要是谁出了事都不好跟对方爹娘交待。看来,这事只能暂时作罢,得等到自己长大些,又找到合适的人才能去那里探秘了。
见乔珍望着自己吃惊的样子,而且又一言不发,似乎满脸失望的神色,田小虎有些忐忑,涨红了脸解释道:“我是觉得我们都太小了,去那里要是碰到邪乎的事,咱们应付不了。要是,要是你真想去,我答应你,等咱们长大点,再过个两三年,我多叫几个男人陪你去瞧一瞧可好?”
乔珍默了一默,低下头来,心想,人家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可见有多诚心,也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自己再坚持就不好了。
“那,那这事儿先说着,等过几年再说罢,你忙去罢。”乔珍抬起头来道。
田小虎挠挠头,满面赧然之色,站在乔珍身边儿也不挪脚,似乎是做了很对不起乔珍的事一样。
乔珍见他不走,只能向他展颜一笑道:“虎子哥,你爹还等着你给他拿刨子去呢?你再耽搁了,到时候晚了做不完活儿就不好了。”
经过乔珍这一提醒,田小虎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自己回村儿来做什么的,又看见了她的笑容,提起的心放下了些,便忙说:“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啊,过几年我一定陪你去,这会儿我要回家拿刨子给我爹送去了……”
“好,我知道了,你快去罢,我得去找我弟弟了。”乔珍对他挥了挥手,田小虎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一溜儿烟跑了。乔珍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心道,过几年,再过几年我都不太可能在这村子里了,到时候陪我去大墩山的人恐怕不是你了吧?
转过身,她望向村北那大墩山的方向,打定主意,将来一定要将那座山的秘密探寻出来,而那古鱼国诸侯的大墓也是她的目标。而能做这一切,需要自己长大,所以暂时她只能把这目标放在心底,耐心地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接下来,很快入了冬,十二月初八,乔珍过了生日,满了九岁,虚岁算是十岁了。这一年冬天却没有下什么雪,只是干冷,地里一直干着。等到过了年,开了春儿,这干旱的状况一直没有好转,于是乔二奎便和乔黄氏商量要去开渠引水来浇地。
往年遇到干旱乔家都是这么做的,从地头的一条村里公用的大渠里引出水来到自己家地里浇地,今年乔二奎依旧这么做。可是今年开渠的时候却和紧领自己地的吴得宝家起了争执,吴家说乔家开挖的水渠占了他家的地,不让乔家引水浇地,而且放出话来,要是想让那水渠经过他家的地,就得拿出二两银子来。
乔二奎自然不愿意,二两银子,就是买白面也得买上百斤了。要是给了他这银子,自己这地也白种了。
于是两家人先是吵架,后来便动了手。吴得宝家人多势重,自然是占了优势,乔二奎被打了,回家躺着养伤,地里的庄稼也顾不上了。乔黄氏哭着说去找地保来评理,乔珍摇头叹气道:“这地保和黄一霸家穿一条裤子,这一回吴得宝家不也是受了黄一霸的挑唆和支持,这才有恃无恐得和咱家动手。他们分明是想让咱家在黄山村过不下去啊!”
“那咱们怎么办?难道那地里的庄稼就不要了?”乔黄氏哭着问乔珍。
乔珍道:“娘,这不是咱们想要就行的,关键是人家现在不让我们要啊。这么看起来,我们得提前收拾好家当进城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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