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被叶禅音阴阳怪气的语调噎得半晌说不出话。
他总不能告诉叶禅音，他是偷偷跟着她才知道她要去调查徐夫人的事吧？
否则还不被她扒了皮！
他闷闷地灌了口酒，道：“不说就不说，贫僧并不是很好奇。”
“是吗？”
法空挪了下位置，掀开车帘看着窗外，留了个后脑勺给她。
叶禅音不屑地嗤了声。
她也把车帘掀开了一角，专注地望着外面。
过了一会儿，她道：“若是在路边看到什么奇怪的现象，咱们就去看一看。”
法空捏着嗓子学她之前的阴阳怪气：“哎哟，这会儿就说咱们了，四小姐可真善变呢。”
叶禅音被雷得浑身一抖！
她咬了咬牙，怒道：“你是个和尚，又不是太监，说话能别这么娘娘腔吗？”
法空：“……”
我坑我自己！
凤君撷究竟是什么眼光，看上这么个毒舌的少女！
话说回来，她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
关键是凤君撷那厮对于她的转变完全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这要不是提前了解过，任谁都觉得，现在的叶禅音和以前的叶禅音，分明就是两个人！
“等等，停车！”
法空纳闷之际，忽听叶禅音沉声喝道。
车夫立刻勒停了马车。
“四小姐，有什么事吗？”
法空问道：“怎么了？”
叶禅音盯着路边的丛林，皱紧了眉头：“那儿好像有点不对劲。”
法空过去，掀开帘子，朝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青天白日之下，他仿佛看到了那一处流动着的、淡淡的黑气。
法空皱眉，并不确定这是否和那天晚上他跟踪叶禅音时，在徐夫人身上看到的黑气一样。
想来，叶禅音定然也不确定。
法空沉吟了一会儿，道：“走，下去看看。”
“好。”
两人下了马车。
法空将叶禅音挡在身后：“那黑气我能看到的不多，视线受阻，你指着具体的位置，站我后面。”
叶禅音：“……”
“你这是保护我？”
法空面不改色道：“贫僧乃是出家人，心怀慈悲，这种危险不明的事情，怎能让你一少女走在前面？”
叶禅音：“……呵呵，说的好大义凛然。”
“少废话。”
叶禅音沉默了一瞬，指着前方一个几乎半人高的灌木丛，说道：“往那儿走个三丈左右。”
“好。”
法空谨慎地朝前移动，伸长了手臂，坚决将叶禅音拦在身后。
仿佛真的很怕她会遇到危险。
叶禅音沉默着。
从小到大，除了过世的母亲，还有远在边疆参军的大哥，她似乎只在上辈子死后见到凤君撷为她悲痛绝望过。
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个和尚挡在她前面，保护她。
真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
出神间，法空已经拨开了灌木丛，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
叶禅音瞬间回神。
“什么东西？”
法空快速往前走了两步，将杂草都拨开来，露出了草丛里面一具半腐烂的尸体！
叶禅音：“……”
她连忙皱着鼻子戳了戳法空的手臂：“身上有帕子吗？”
法空黑着脸道：“我虽然是出家人，可我也是个男子，谁没事带那玩意儿？”
叶禅音叹了口气，只好用袖子用力捂住了口鼻，然后才勉强能够靠近过去。
尸体已经腐烂了一半，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臭味浓烈。
更可怕的是，这人的死法很残忍！
脖子上面有一道碗口大的豁口，腹腔里的内脏都被掏了出来。
肠子挂在脖子上。
大概是死亡时间过长，细看之下，还能看到伤口处附着的蛆虫。
密密麻麻的，令人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头皮都快要炸了。
叶禅音忍着作呕的冲动，将尸体上上下下扫视了一圈。
离得近了，这尸体身上缠绕着的诡异黑气越发的浓郁。
叶禅音想了想，伸出了手。
法空见状，皱了下眉头。
只见叶禅音专心盯着自己的指尖。
那尸体上的黑气丝丝缕缕地朝她指尖汇聚过去。
叶禅音确定，这和徐夫人身上的黑气，是一样的！
法空神色一凛，过了一会儿，出声：“够了！”
叶禅音立刻收手。
随后，那些黑气仿佛失去了方向指引，继续在尸体周围漫无目的地飘荡。
仿佛在寻找可以寄托的宿主。
法空退后了好几步，从怀中掏出一串佛珠来，盘腿坐地，默念往生咒。
这样一看……
倒像是个和尚该有的样子。
叶禅音摩挲了一下指尖。
在不知道这些黑气究竟有什么好坏之前，她还是少接触为好。
她退到法空身边。
法空念完一遍往生咒，才站起来，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叶禅音道：“这东西很诡异，旁人若是不小心靠近，会被这种黑气侵蚀吧？”
法空道：“我们先走，自会有人将这尸体处理掉。”
“谁？”
“……与你无关，你不要管那么多。”
叶禅音眯着眸子看了他一会儿。
法空都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了。
心想，姑奶奶，别再盯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心怀不轨。
要是让老四瞧见了，还不得扒他十层皮！
好在最后，叶禅音什么都没有问，转身便走了。
她早就受不了这种腐臭味了！
她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两人上了马车，法空给她倒了杯水。
叶禅音摆摆手：“什么都不想进嘴里。”
法空闻言，看了看杯中的水，也瞬间失去了胃口。
叶禅音道：“那人最少死了一个月。”
皇城外面，没有什么野兽，最多是些小野物。
破坏力不大。
按照腐烂程度，可以推算出大致的死亡时间。
徐夫人前往普陀寺上香，是在半个月之前。
回去就发病了。
若是途径这里，不小心沾染上了黑气，也说得过去。
但……
为什么只有徐夫人沾染上了呢？
还是说，其实有别人沾染上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叶禅音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她会发现徐夫人染上这种怪异的黑气，也是全凭佛眼能透过人的眼睛预测吉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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