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父亲还是来了，那已经是她到这里来的第十天。
整整十天，从浮燥到适应，然后到顺其自然，心态也早就变得很平静了。
小赵开着车和运送物资的车一块来的，凌雪看到父亲似乎又老了许多，头发也比以前更白了，皱纹也更多了。
“父亲。”她扬起笑：“等一会吧，天马上就要下雨了，我帮着先把东西运到仓库里去。”
今儿个有人休息，也只有那上了年纪的女警办这些事，做是能做得完，只是眼看着要下雨了，淋湿了就不好了。
父亲是专门来找她的，也都等了十天了，想必不介意多等那么一会。
风里已经有点雨丝儿了，她和女警一个搬，一个拉，将东西快速运走，小赵也来上前帮忙了，大雨前终于搬完，不过头发和衣服还是让细雨给濡湿了。
换了衣服出来，瘸脚的警犬快活地到她跟前来撒欢儿，她伸手摸摸它的脑袋，吹了一声口哨，它就乖乖坐在一边，温顺得不得了。
江鹤年看着：“这拉布拉多，很喜欢你。”
“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品种，不过它很听话，而且很聪明，我和刘姨在这里，有时候我要什么告诉它，它还真会帮我找到，还给我们打过野兔。”
“它战功赫赫，协助警方破过千万的涉毒大案，它这脚里取出一颗子弹。”
“真厉害。”凌雪赏奖地摸摸它的头。
“你在这里，可习惯。”
“挺好的啊，算是习惯吧。”
“那你可冷静了。”
凌雪点点头：“我很冷静，父亲，虽然我不知道你让人把我带到这里来的用意，但是此刻我真的很冷静，我做的事，也不是一时意气用事，也不是匆匆忙忙，父亲，我没有后悔。”
江鹤年盯着她，恨不得要将她看透一样。
凌雪觉得父亲的眼神，威严而又凌厉得像刀子，让她不能直视，也不能藏着掖着什么事，可是她还是勇敢地抬起头让父亲审视着。
她真的放不下程墨，她要选择和程墨在一起，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愿意。
许久许久后，父亲叹了口气，摇摇头说：“父亲老了，真不明白你们年轻的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我也曾想过即是过去，那就悄悄地淹没在时光里，直到每个人的记忆都模糊，我也努力地想放下他，我也不想伤害我身边的亲人，包括姐姐江念伊，可是父亲，真的做不到，我们很早很早就就认识了，他一个人喜欢了我很久，至死都不渝。”
“多久？”他问。
“前世今生那么久。”
他沉默了，然后又是叹气：“善善啊，父亲知道你很懂事，也知道你聪明，可是你知道你这么做，的确真的是很不好，父亲很希望你是一时意气用事，是冲昏了头。”
可是这么多天，也足够冷静了，女儿却还是这么坚持又平静地诉说着。
他没开口命令她别再一错再错，现在及时止损还是来得及的。
他想他便是说了，她也会拒绝的，这个女儿的性格，真的是跟他很像，他看一眼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有些事，就是死不会开口，不顾一切就要坚持。
这可真不是一件好事啊，有人笑，必是有人哭，偏偏都是他家的两个孩子。
“善善啊，念伊是你的姐姐。”
凌雪有些愧疚：“我知道，但是父亲，我没有办法，我不想他娶别人，我的心里有他，我也知道他的心里有我，感情是勉强不了的。”
“那为什么你不早点，偏偏在马上就要举行婚礼的时候，这样子换了任何人，怎么去接受？还有你以为你就算现在争到了你想要的，就真的让你以后的生活一帆风顺吗？”
“父亲，这个的确是我的错，我很抱歉，有些事我也不知要怎么跟你解释，我只能说可能是老天爷帮我选的时机吧，是我醒悟了，我怕错过了他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如果我要查，我什么都能查得出来。”他眼若利箭，不想她有事瞒着他。
“我知道。”
“善善，我本以为你会是我们江家最出色的子女，父亲对你也寄予厚望，你听说过一句话没有，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要是选择这样，可能会让你失去很多的东西，比如，江家继承权，以及你一辈子只能姓林。”
凌雪也很快就明白了父亲说这话的意思，这大约就是她要付出的代价，她不能拿走江家一分一文，也不能光明正大以江家小姐的身份生活。
可她，从来就没有把这些看得很在乎啊。
江鹤年怕她马上就应允了，又道：“你知道江家有多少的资产吗？那是你一辈子怎么打拼，你都无法触摸得到的，还有江家的身份，足以让你得到很多你完全想不到便利，荣耀，我希望你能先好好想一想再回答我。”
凌雪想都没多想便答：“父亲，你不用给我时间，我选择程墨，从来这些就不是我的追求，我也曾在舅舅和舅妈亲戚跟前说过，我不会分江氏的财产，至于光圈这事，真的没有想过。”
江鹤年有些怒了：“难道一个程墨，你就要放弃你的父亲，还有爱你如生命的妈妈，我们一家人都及不上一个他吗？”
“这没有什么可比性，父亲，虽然我不能光明正大说我才是江家的小姐，可是难道你们就不承认我是你们的女儿了吗？”
这女儿啊，还真是牙尖嘴利得很，说得让他都反驳不了，当然不会不承认。
这世上有很多种人，有些人淡泊名利，有些人，却喜好名利。
他望着窗外的细雨：“善善，这事终归是伤了念伊，我们也是得好好补偿她的。”
江家原本要分给她的，必须给江念伊，还有地位，一直也是江念伊最在乎的。
凌雪若有所思，却也是松了一口气：“父亲，我无所谓的。”
如果这些能消了江念伊的怒火，那事情就好处理得多了，比她所想的要好些，这样程墨那边也不用大伤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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