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回到医院,就看到重症监护室外瘫坐着的章泽。
只一天晚上没见,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下巴生出来的胡子青青的,酒气扑鼻衬着那皱巴巴的衣服,乱糟糟的头发,就像是个流浪汉一样。
看到他除了状态不好外,别的也没有什么大碍,凌雪也松了一口气:“章泽,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我舅舅还以为你会去送他呢。”
章泽就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也以为,我可以去送他。”
“他打了电话给你,你也没接。”
“电话啊。”他低头在身上左摸右摸的:“它在哪里呢,我也不知道。”
“章泽,你是喝了多少的酒啊,怎么在这里坐着啊?”
章泽也不回她的话,从身边拿出一网袋的枇杷:“程雾最喜欢吃了,我特从家乡带来的,你拿进去给她吧,我给的她也许不要。”
凌雪咬着唇,看着难受的他很想把所有的事告诉他,可是程雾姐知道了,肯定会抓狂。
她能明白程雾的心思,曾有一段时间她也是这样的,她觉得她不能生孩子,她放弃了程墨,她看着他和江念伊按步就班地进行着交往,一直差点就要走到结婚的殿堂。
她其实是挺难过的,在仁顿寺里看到那些,所有伪装起来的坚强就崩溃了,生怕永远地错过一个那么爱自己的人,于是忍不住打电话给程墨。
“林善善,帮我拿进去吧。”章泽努力地挤出笑。
可是他觉得阳光刺照让他睁不开眼,也让他格外的狼狈。
“章泽。”
“你也尝尝,我老家摘来的。”他搞出笑:“别看它们寒碜,可是我尝过了,很甜呢。”
“章泽,你可不可不要那么难过。”
他努力地咧开嘴笑:“再见了,林善善。”
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走了进去里面。
“程雾姐,章泽他来了,这是他让我拿进来给你的。”
程雾看了一眼:“挤点水给我尝尝。”
“好。”
程雾现在主要还是流食,打营养针维持着,后背蚀伤得太严重了,就是嚼饭都会牵扯到伤口,让她能痛晕过去。
凌雪剥开枇杷,挤了点汁水给程雾尝。
程雾吃着吃着,泪水就涌出来了。
“程雾姐,是不是又痛了?”
“好酸啊。”她说:“酸得我眼泪都出来了,我不想吃了,你帮我拿出去扔了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凌雪看她还是眼巴巴地瞧着枇杷的,她剥了一个尝,却是甜得很,一点都不酸,程雾只怕酸的是心呢。
“雪,帮我拿电话过来。”
“好。”
拔好了电话给程雾,接通后程雾声音清亮,轻松地说:“爸,是我。”
“你回来了?”
“没呢,还在外面出差,爸,之前你不是说要派一批人去国外深造学习吗?”
“怎么,你还想插手我们医院的事啊,还嫌你现在生意的事不够管吗?正好,江家把程家的生意都还回来了,你弟远在非洲没那么快回来,你就打理着先吧。”
程雾呵呵地笑:“爸你这是又想指使我做事呢,我看还是先放着吧,即然我们程家自愿给的,就这么又收回来了好像也不地道的,显得特不诚心了,我打电话给你呢,是想让你派章泽去国外。”
“阿雾,你又在搞什么名堂啊?你要让章泽去国外?别瞎开玩笑的,那可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回来的。”
“爸,我没开玩笑,是跟你说认真的,你让章泽去国外吧,我跟他分了,我无法接受他有半点的不完美。”
“你也糊涂了?”
“随便你怎么想吧,我的感情里容不下一点点的杂质,但是我也不想他纠缠我,虽然我们已经说好了以后各走各的路,可是他在你医院上班,我们总也会见到的,你索性将他派遣到国外去,眼不见我也心不烦的。”
程院长有些生气:“你们简直是胡闹。”
程雾任性地说:“爸,反正就是这样了,天高任鸟飞吧,现在流言蜚语的他留在咱家医院也不好,他出去一二年之后再回来,肯定没有什么人再议论的了,到时候我们也…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了。”
她说出这话,眼泪真的是怎么也止不住。
二年的时间,真的会发生很多事。
善良,优秀,上进,正直,这样的男人最受年轻漂亮的女人青睬了。
她也只能无声地流泪,不让电话那边的爸爸听到有什么不对劲。
程院长好一会之后才冷声问她:“你是不是和陶野联系了?陶教授转到了医院,我觉得你们似乎有点纠缠。”
尤其是她的前婆婆,好得有点过火了,二天三头地去示好,还总要去顶楼看望程母。
程母吓得都不敢出去,叫人拦守着。
“爸爸,我的私事,我会处理呢。”
“你就是再怎么独立,就是满头白发,但你还是我的女儿,做得不好的我就得管你,教你,阿雾,你可不是孩子了,凡事还是多考虑。”
“考虑了,很久很久了,没有冲动,也没有吵架,真的,爸爸,我这边还有事,我先不跟你说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谈谈。”
“我没那么快,在外地呢,和一个大学同学一块,到时我带他回去见你啊,不过可能也要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吧。”
程院长很无语:“程雾,你在搞什么?”
程雾故卖关子:“爸爸,到时你就知道了,先派章泽去国外吧,就这样先,你多保重身体,拜拜。”
她迫不及待地让凌雪帮她挂了电话,无力地靠在枕边,泪又静静地涌了出来。
如果可以,她怎么会这样让爸爸如此的失望,从小到大她就成熟,懂事,她从不让爸爸和妈妈失望,因为她是女孩子,她有优秀的弟弟,所以她得更争气才行。
凌雪拿了纸巾,细细地给她擦着泪:“程雾姐,不要哭了。”
身体本来伤得那么重,还要这么伤心,真的让她看得好心疼。
她选择了放手,让章泽有更好的发展,更好的未来,那也只能勇敢地面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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