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商业的角度来说,分析一个群体比分析一个具象化的人简单的多。
如果想在一个城市开一家服装店,只需要针对自己想要介入的目标客户群进行分析——他们都去哪里买衣服,他们最近的服装款式喜好、流行,更深层次的东西根本不用去理会。
比如某个客人买衣服的钱是偷的、抢的还是其他什么渠道来的;某某商场、某某服装城又是怎么火起来的,对一个服装店主而言,这些既没有太大的瓜葛,也对生意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南易不同,生意做到他这个程度,需要考虑的东西就多了,大到宇宙起源,小到地球大爆炸,细微到国家这个共同体形式之间的关系,再量化到人,从自然环境到意识形态,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被纳入思量范围。
如果全球出现大范围的粮食危机,乍一看对神农南粮是利好消息,但深入进去,需要精确地知道危机出现的时间,危机会发展到什么程度,如果危机不足以冲破社会秩序,人与人之间还讲脸面,这就是利好,如果危机发展到别说脸不要,高级动物的“高级”都抛弃了,那对神农南粮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到那时,南易的棺材板肯定按不住,被人劈了南爷化南孙,烧烤架上被绑的结结实实的烤南孙大声控诉:煮南燃南棺,南悬烤架泣,悔不从火葬,真该扬你灰。
商业的最高体现就是通过以暴力为核心的手段形成的区域化商品供给垄断,南氏没有诞生在有机会掌控暴力组织的时代,它只能游走在暴力组织制定的规矩之间,通过耐心和长远的布局,以获得在某一区域、某一特定节点的垄断化优势。
当全世界只有一个人喜欢吃牛瘪,这个人在吃牛瘪界就形成了垄断地位,全面操控吃牛瘪行业,完全可以制定各种规则——怎么吃、几点吃、吃多少等等。
南易在西塔吃过大冷面,在街面消了消食,钻进旺德福,在厕所里一边甩包袱,一边从大卷纸里扯下几截卷成一圈捏在手里,心里一边琢磨:“早知道再憋一会,好像不远处有肯德基,水啊,纸啊,一进一出好几分钱呢。”
等甩完包袱,感觉自己占了加盟商便宜的南易上柜台花上十块钱买了个汉堡,东西还没吃,他脑子里又算计“十块钱”有多少会回到他手里。
揣着汉堡,南易出了旺德福,又去了下一站张桂兰剧团,一个表演二人转的剧团。
按照有据可考的历史叙述,二人转的前身可以追溯为清代出现的蹦蹦戏,系冀省莲花落与东北秧歌融合而成。
清末民初,流散于乡村野店的蹦蹦戏艺人开始进入东北城市卖艺,也正是在此时,出现了最早的省级国家机关查禁蹦蹦的记录——1913年奉天行政公署禁令。
此后几乎贯穿整个民国含伪满时期,蹦蹦艺人始终处于禁捕的半地下状态,当局的打压主要是在整饬市容风化的名义下进行。
而《盛京时报》、《泰东日报》等东北主要媒体也为这种打压提供舆论支持,当时语境中的蹦蹦与其说是体制外的民间艺术,不如说是正常市民社会中的他者。
蹦蹦始获艺术之名,是在东北解放战争时期——1946年,老艺人徐生带弟子进冰城献艺,次年受赠“”艺术先声”锦旗一面,其背景是东北解放区的新政权贯彻***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开始大规模调研建构民间文艺,由此为蹦蹦戏艺人塑造了新的身份。
1951年政务院发出指示:“地方戏尤其是民间小戏,形式简单活泼,容易反映现代生活,并且容易为群众所接受,应特别加以重视。”
《关于戏曲改革工作的指示》指示下达后,蹦蹦戏艺人纷纷自称是唱地方戏的,除进入新成立的各级地方戏剧团和民间艺术团,甚至有个别著名艺人到大学任教。
在此语境中,蹦蹦一名,因带有历史中形成的歧视性含义,遂为艺人所厌,经讨论最终改称二人转,于1953年正式推广。
东北是重工业重镇,同时也是文化重镇,因为建国后较好的经济和生活水平,艺术在这里得以繁荣发展,东北之所以艺术人才如过江之鲫,除了东北人自带艺术细胞,和东北较好的艺术氛围和传承也是分不开的。
艺术吃经济,经济繁荣,艺术才能繁荣。
坐进剧团的观众席,南易看着舞台上表演的二人转《杨八姐游春》,脑子里却在想着其他事……
六十年代有一部农村题材电影《青松岭》,其中有一个反面角色叫钱广,是落后分子的典型代表,自私自利、思想落后,为人处事油嘴滑舌,整日戴着耷拉着帽檐的破帽子,一副人见人烦的猥琐形象。
尤其他一些台词如“吃粮靠集体,花钱靠自己”、“要说犯啥事?那找不着咱哥们!要说资本主义……那谁还没有点儿哪?”等等,无不在丰满他的形象。
南易之所以想到这个角色,是因为赵震北的表演就有钱广的影子,甚至服装都是按照钱广的风格来的,特别是头顶戴的那顶八角帽,出处就在这。
赵震北和张桂兰是二人转演员里的典型代表,从表演风格来划分,赵震北可以被归入丑角,张桂兰可以被归入花旦,一个接地气,一个略高雅。
1981年,张桂兰放弃了铁饭碗,创办了自负盈亏的民营剧团,南易现在就在张桂兰的地头听戏,屁股下坐的椅子即使产权不是属于张桂兰的,这一刻的使用权肯定是她的。
正是在同一年,赵震北因为在公社文艺宣传队表现出色被借调到县剧团,次年又获得农村小戏调表演中获得一等奖,正式调入县剧团,完成了农转非的蜕变。
之后,一路开挂,四年时间从县里走到市里,又用了四年走上了春晚的舞台,然后一发不可收拾,通过艺术积累了丰厚的无形资产“名气”,借着名气做起了煤炭的拼缝生意,直接迈入了财务自由的行列。
相比赵震北,张桂兰既不积极向组织靠拢,又端着艺术之高雅下不向下兼容,只能守着剧团原地踏步,甚至是在倒退。
南易不清楚以前剧团的观众多不多,反正此刻,说他包场过了点,但观众数量的确太多,他周边五米范围内没有旁人。
显然,赵震北这位曾经的东北第一瞎(演瞎子是绝活,也靠演瞎子成名),如今的小农习性很重的都市外乡人形象的表演形式更受欢迎,观众就喜欢看他身上表现出来的土味。
着眼于全国,各地的剧团、艺术团都不景气,演员们的日子都不是太好过,二人转演员也是如此,南易记得他第一次近距离观看二人转表演应该是在两年后的“走穴团”。
这时候的城乡接合部、农村,经常会有卖大力丸的、变戏法的、走穴团出没,前两者好说,大体的表演形式大同小异,一个离不开胸口碎大石、菜刀剁自己、卖大力丸,另一个肯定少不了纸条变面条的节目。
而走穴团除了表演服用布料少这个共同点之外,按照地域的不同,各有各的特色,有风格诡异的,什么花瓶姑娘、蛇女、双头人;有长相异样的,不同人种的少民……
也有表演形式的多样化,民俗就别说了,南易的摇滚认知就是在走穴团接受的启蒙,摇滚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妞很随便”,是个好东西。
有一回,南易就看过东北走穴团的表演,节目以二人转为主,走穴团嘛,不管什么节目,想要吸引人看,都得带点荤,不要指望农民肯花钱看高雅艺术,人家花上三五块就是为了弄个心痒痒。
第二回近距离观看二人转是在一个档次不咋高的浴场,浴资不贵,观看表演的费用含在浴资里,可想而知演员们的收入水平不会高到哪里去。
毕竟会上二楼、三楼的客人比例还是不高的,大部分客人还是以洗涤身体污垢为主,类南易这种客人还会带着荡涤灵魂的念头,自动走进藏污纳垢之地,淬炼自己的坐怀不乱,比闹市席地看书的境界更高一筹。
等出了浴场,逮着熟人便开始吹牛——上了三楼,一次叫了仨。
男人嘛,事关最朴素的男性特征自尊,嘴里基本没实话,一个比一个能吹。
微微摇头,南易把发散的思维拉回正轨,继续沿着二人转往下转。
如同赵震北代表不了所有东北人的形象,二人转也不够资格当东北的艺术文化代表,蹦蹦戏时代,二人转之所以无法在奉天立足,除了官方查禁,另一重原因就是无法抵挡京剧、评戏、梆子戏的竞争压力,以至于蹦蹦艺人纷纷回到农村,也有一些改行唱梆子。
同样的情况,在东北的其他地方也在发生。
即使到了二人转时代,二人转在东北也处于边缘地带,不知道二人转这种表演形式的东北人可能不多,但是没看过二人转的人一定不少。
可以说是赵震北的声名远播才推高了二人转的地位,也因为明星效应让更多的人知道二人转。
南易之所以思考二人转,其一是他很快会介入文化产业,其二就是二人转和东北重工业的命运有互通的地方,他自觉不自觉地已经陷入东北重工业的局里,必须好好考量国家、南氏、他自己的得失,必须想好该怎么做。
他做不到挽救大厦将倾的东北重工业,但可以做到挽救某几家工厂,钱这玩意在很多时候都可以创造奇迹,他底子厚,黎明前的黑暗可以不那么艰辛地熬过去,只要前面有可预见的曙光,亏它个十年二十年又如何。
南易之所以喜欢用“南国”来起公司名字,这和他姓南有关,和他是南方人有关,和范红豆有关,也和华国经济重心从北往南迁移有关,风起南国,南易崛起的机会在南方,南氏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华国之重心也会摆在南方。
世界是荒诞的,是多变的,也会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活了多年的南易见识过风向的多变,顺着今天的风向走可以竹杖化龙,到了明天再继续走,也许前方就是深渊炼狱。
南易能看得懂的时间所剩无几,再过二十几个年头,华国会是怎样一幅光景,他心里有所推测,差不离南氏能在华国安稳地度过这一段,再远一点,难测。
南氏前三十年踩住了河东,后三十年也要踩准河西,但凡可以,南易想算计到玄孙那一辈,尽量给自己玄孙留下一块更好的地基。
东北未来二十几年不太见好,可谁知道更远的未来咋样呢,振兴东北的口号他也听过,来都来了,干脆顺手撒几颗种子,顺着形势长,也许能长出撑天大树。
南易一歪头,凑到天仙的耳边说道:“一会看完节目给文琴打个电话,让她去搞三份奉天和滨城的县志,一份我要,两份给振赫,让他分别寄到情策委和红豆那里,另外让振赫着手调查一下辽省的钢企,国企和民企都要。”
“好的。”
“明天上午我不出门,你去趟车行,买辆蓝鸟,我自己出钱,再调两辆商务车过来,等车到了把子弹头还给垦殖集团。”
“明白。”
把身体缩了回来,南易继续看节目,脑子也接着转,他的思绪从二人转又切换到知青文化热。
伤痕文学从80年代初兴起,到80年代末已然式微,但是知青的影视剧却是很火热,从1982年,第一部知青剧《蹉跎岁月》,唤起了广大知青们的回忆;1984年,《今夜有暴风雪》播出,其现实主义表现手法让观众共鸣,引发了收视狂潮;1988年,《雪城》的播出更是将知青这一题材推上了顶峰。
纵观80年代的知青剧,悲情和苦难是它们的总基调,因为这时候知青时代尚未走远,电视剧的主创们大都是亲历者,他们深知下乡代表着与城市生活告别,意味着亲情的断裂、繁重的劳动,也意味着未完的学业和未知的前途。
所以他们急需回溯这段充满迷茫和伤痛的经历,与此同时,他们又拥有被时代选中的使命感和自豪感,以及对回城之后生活不如意的怨愤。
于是,悲情渲染、苦难表达和英雄书写,这些看似矛盾的情怀,在80年代的知青剧里糅合交融,并行不悖。
比如《蹉跎岁月》中因成分问题屡遭打击,又屡次站起的主角柯碧舟便是苦难派的代表。
不过,虽说苦难是这个时代知青剧的底色,但是当剧情铺开,知青们坚强乐观、敢于同命运斗争的精神,又往往会让故事脱离苦难,将价值观升华,让观众看到隐藏在苦难背后的希望。
从90年代开始,随着改革开放以及建设新农村政策的不断深入,又一次深陷改革开放洪流中的知青们迎来了全新的机遇,他们能更从容平和地回望过去,在记忆美化功能的作用下,他们把青春比作诗,把下乡看成青春的一部分,将眼下的成就与自己曾经经历的苦难挂钩,建立隐形的因果关系。
农村能够磨练人的意志开始成为他们的共识,甚至他们开始怀念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于是这一时期的知青剧也迎合着时代的潮流,将下乡苦难背后的希望无限放大,从《年轮》这个剧名就能看出丰沛的浪漫感,剧情也采用了浪漫主义的叙述方式,将一切坚韧的品质赋予在主角身上,通过主角与命运的斗争,力求让观众看见人性的美好和生活的希望。
说白了,进入90年代,大部分回城知青的小日子已经好过了,就说影视剧《血色浪漫》中最悲催的李奎勇,八十年代在京城开出租,要是不摊上一个药罐子的妈,他的小日子能差的了?
仓廪实,精神境界也就高了,怨气消散了,人也变豁达了,不再抓着“受害者”的身份不放,之前回过去战斗过的地方看看多是个人行为,现在变成了集体行为,同个知青点的知青相约着一起回去看看。
这种集体行为,又以东北最为显著,因为东北有个北大荒,说起来原来是苦寒之地,被分配到北大荒的知青算是戍边,可是在北大荒下乡又分两种情况,一种是进入生产队,一种是进入建设兵团。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只要人抗冻,北大荒就是知青的天堂之地,有着大片的黑土地等着他们去开垦,只要肯干,年终的工分分红那叫一个肥。
进建设兵团的就别说了,算是半个兵,一切都更有组织性,伙食好,能放开肚子吃,相对而言也不缺油花和肉,第一年每个月就拿二十多的工资,第二年就涨到三十多块,自己的营养不耽误,也不妨碍充当家里的顶梁柱。
而且,建设兵团会组织各种学习,学校里学的东西被迫不会全还给老师,又有机会担任各种职务,一直待在“组织”环境里,并不会和城市脱节。
当高考恢复,返城开始,北大荒知青的综合条件碾压其他地区的知青,会过日子、懂得算计的北大荒知青返城时,不但没有落下的饥荒,可能还揣着几百上千的存款,兜里有钱,干点什么不比落饥荒的基础好,起点更高?
所以,北大荒知青返城之后,依然是知青中的佼佼者,起来的速度比较快,冒尖的概率也更高,发出的声音也就越多。
90年代初开始,北大荒、黑土地、知青,三者联系在一起的文化活动不少,特别是1990年由几个部级单位联合举办的“魂系黑土地·北大荒知青回顾展”,一下子又点燃了知青文化热,这个热就围绕着“黑土地”展开。
也是随着这个“热”,东北进入了一些之前对其没什么概念的群众视野,由此,之前不存在的东北菜(系)横空出世,当年在东北下乡的知青所吃的粗粮野菜被端上城市的餐桌,未加任何限定就径直被命名为“东北菜”。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张主任喜欢东北菜,李科长喜欢东北菜,王处喜欢东北菜,钱老板喜欢东北菜,赵校长喜欢东北菜,“我”也喜欢东北菜。
“东北菜、二人转、重工业、东北人爱穿貂……”
在奉天投资重工业风险很高,回报期也会很长,南易还是希望投在东北的资金能从东北赚出来,且是专款专用,会在东北开超市的南国零售那种并不算。
临近傍晚,徐露打来电话,说她已经打听到一栋老洋房可以对外出售,按照地址,南易赶去了八经街附近,俗称八卦城的地方。
这一地区路窄,地形复杂,或者可能还有特殊磁场,听出租车司机说好迷路,就是步行也容易走错地方,若不是他住在这边上,还真不一定拉南易这趟活。
和徐露碰头之后,南易被带着来到一栋欧式三层建筑旁,徐露向他娓娓道:“听房管所的人说,这里叫香笙楼,也叫香笙公馆,主建筑洋楼系德国工程师设计、冯记建筑公司承建。
它里面的内部结构、装潢及外部的壮观华丽,在当时的奉天堪称一流。
楼前有专门空间以停车马,门内正中是拱形大厅,高达楼顶,北壁呈半圆形,突出于两侧墙外,上部皆玻璃窗,厅内宽敞明亮。大厅可作会议厅、宴会厅、舞厅、剧场之用,主人置身二楼,即可一览无余……”
“行了,你这种背书式的介绍就免了,还‘系’德国工程师设计,你平时就这么说话啊?”
“大哥,差不多就行了啊,我为了帮你找房子跑前跑后的,腿都跑粗了。”徐露抱怨道。
“行行行,你辛苦了。”南易拍了拍徐露的手臂说道:“跟我说说,香笙楼的香笙有什么说道?”
徐露狡黠一笑,“你猜啊。”
“猜个屁,我要能猜到就不问了。”南易怼道。
“嘻嘻,也有大哥你不知道的事啊,你不是说你比我这个本地人更熟悉奉天的历史吗?”徐露乐道。
“行了,别嘚瑟,赶紧说。”
徐露又是嘻嘻一笑,才不慌不忙地说道:“香笙是一个人的名字,乳名,这里是她给某个大人物当情妇的时候住的房子。”
听到“情妇”二字,南易脑子里立即冒出“赵四小姐”四个字,“赵一荻在这里住过?”
“大哥你知道啊?”徐露诧异。
“废话,你说情妇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要不是她,其他人我也不知道了,对奉系的旧事我知道的不多。”
“哦,大哥,这房子你喜欢吗?”
“产权是在房管所吗?”南易反问。
“是的。”
“什么价?”
“不知道。”
“不知道?”
“房管所的人说了,这栋房子是为招商引资准备的,只会卖给海外投资商。”
“喔,那算了。”
南易知道这里是金屋之后,就对这里不是太喜欢,如果价钱还过得去,他可能会买下囤积以待升值,既然这么麻烦,他也就歇了心思。
“不买?”
“不买,你还问到有其他老洋房是对外出售的吗?”
“没有,其他的老洋房都有单位在用,只有这一栋是空着的。”
“那就是我和奉天的老洋房无缘,没有就算了,也是怪了,奉天过去是商业重镇,过去富商住的房子都被拆光了?”
“怎么可能,我知道的就有好几栋。”
南易狠狠瞪了徐露一眼,说道:“你到底懂不懂老洋房是什么意思?你在房管所是不是只问了名人住过的?”
“对啊。”
“你啊,不懂就问我一声,瞎耽误工夫,明天再去房管所问一问,位置没什么关系,最好周围空旷一点,方便停车。”南易又瞄了香笙楼一眼,“走吧,吃饭去。”
另一边,柳昕约上了刘向东,不知道何故,刘向东把见面的地点放在大兴,一个以汉、鲜族为主,又有少量锡伯、满、蒙、回等几个少数民族少量人口居住的城乡接合部。
除了有不少狗肉馆,也不算是太特殊的地方。
囿于昼夜,一家烧烤大排档,名字很文艺,风格却是粗犷,藏在整排的大排档和狗肉馆之间,门帘挂着一块木质的幌子,门前交错着摆着几张桌子,杂乱无章,每张桌前都坐着饕客,很是热销的高粱酒口杯,鲜族的十斤装米酒壶也已开启,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在喧闹之间,有两张桌子显得特别安静,一张桌前坐着四个男人,谈不上凶神恶煞,但也不像啥好人,另一张桌前坐着一男二女,其中一女后面还站着一个男人,就是柳昕和刘向东、刘津津这对姘头,柳昕背后是罗阳,曾经负责保护过龙卉卿的那位安保。
柳昕略有点心烦,有非常精明的刘津津在场,今天的见面未必能顺利地实现目的,不过既然来了,只能按计划往下走。
“刘老板,小妹敬你一杯。”徐露端起杯子,笑吟吟地对刘向东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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