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四,扫尘日;腊月廿五,糊窗户。E小说┅ w`w-w`.-1`x`i-a`o-s-h-u`o`.`c-o-m因司徒嫣家是刚盖的新房,廿四这天,众人倒没有里外做大扫除,只是简单的抹了抹灰,扫了扫地,倒是把前院和马棚里外打扫了个仔细。司徒嫣还让吴谨带着人在前院里扯上几根绳子,吴谨原以为扯绳是为了晾衣被的,却不想司徒嫣是为了三十晚上挂灯笼的。
简单收拾了一下,家里看上去倒是干净了不少,毕竟这么多人住在一起,难免会有人不小心将东西乱堆乱放,虽然司徒嫣和吴谨的屋子不许人进,算得上干净,可其它的屋子,特别是几个男童的屋子,可就不那么归置了。
过了这两天,就是腊月廿六 ,杀猪割年肉;腊月二十七,宰鸡赶大集的日子。既然家里也没养猪,屋院都出不去,就更不可能去赶集了,司徒嫣就让吴谨带着众人做花灯,这花灯还是用之前在新昌县,火烧布庄时买的破纱布,当初取了些做了蚊帐,用来防虫灾,这会儿将剩下布头缝补一下,拿来做花灯刚好。
“小五,你这布头都打哪儿来的,俺看着咋还有破的?”6明看着这些布头有明显补过的痕迹,甚至可以看到火烧的孔洞,就好奇问了一声。
“赶路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家布庄子着了火,东家丢了好些这样的布,当时我看着还行,就捡了回来,除了做些蚊帐或窗纱,剩下的也没舍得扔,却不想这会儿倒是用上了!”吴谨一直留意着小妹和6明,怕他们走得太近,让别人说了闲话,毕竟明年小妹就十岁了,这要是在京里,都可以开始议亲了。
“嫣儿,我看你就带了两个箱子,装了这些东西。那你的衣裳哪里还有地方放?”这会儿听着小妹这话,吴谨心里又有些难过,小妹为了能让他过上好日子,除了粮食等家什。一共就带了两个箱子,却不想里面并没有多少自己的东西,放的还是这些过日子要用的东西,而且他也早就注意到,小妹的衣裳穿来穿去都是那么两件。甚至有些地方破了,都只是缝补一下,并没有做一件新衣裳。倒是他和栓子,还得了司徒嫣做的两身新衣裳。
其实吴谨还真是冤枉司徒嫣了,她的衣服一点儿也不少,都是翠萍之前做的,只是可惜,还没上身呢,就都已经小了,她也没扔。都存戒指里了。而她身上穿的都是路上在估衣铺里买的,更何况这会儿她的戒指里还有从贪官那儿劫来的好几箱子布匹,只是有布她也不敢做,不然这些布的来源她没法子跟吴谨解释。
“衣能蔽体保暖就好,穿着绸缎锦帛的,也不方便做活。而且这会儿也不是讲究的时候!”
吴谨看了一眼四周,见大家都在专心做着灯笼,这才压着声问,“可是你前些日子还给为兄做了好几件,甚至栓子的也有。怎么你自己的反而没做些?”吴谨原是不同意小妹给栓子做衣裳的,这不合规矩,可小妹坚持,给栓子时也没说是他做的。只说是在成衣铺买的,吴谨这才能安心。其实吴谨哪里知道,司徒嫣不仅给栓子做了衣裳,还给6明也做了一身,就是6明如今穿在身上的。
“那会儿得空儿啊,如今天天要照料马匹。要分食物,还要值更守夜的,哪里有那个空闲?”吴谨想想也对,这些日子小妹一直在忙着,还真没什么时间拿布做衣裳,这想通了,也就不再问了。
司徒嫣见自己又逃过一劫,心里暗自舒了口气,这秀才还真没有老包省心,想李家四兄弟,就比吴谨好骗的多。
司徒嫣这里为着过年忙,端木玄这边却已经火烧眉毛了,这眼看着过年了,朝廷的赈灾粮还没到,平日里权贵富商百姓奴仆,喝点稀的倒也没什么,可大过年的,要是再不能把这些权贵富商的粮补上,怕是这些人又要闹上一场了。
可他也没有办法,眼下就是让端木玄带兵去抢,他都不知哪里还能寻到粮食。这城里都快让他刮地三尺了,甚至城外的动物都被他手下的兵丁猎杀的绝了种。哪还能找到一点儿吃食。
可总要想办法解决,端木玄端坐于书房,听着墨风和墨雨等侍卫的回报,“少主,这城里实在没什么可以再挖的了,甚至连那些个梅花都已经被人吃光了。属下已派人往东南想试试看能不能走出这片积雪找到吃的,只是这会儿还没有回信!”
“不能单指着这些人,还要再想办法。”端木玄觉得墨风他们已经尽力了,而他自己还要再想想出路才行。
墨风想了一下,这才回了端木玄的话,“少主,城内还有些原来打算喂养牲畜的麦麸、糠皮之类的,加些进每日熬煮的粥或糊糊里,至少还能多撑些日子!”
“墨风,那些个给牲畜吃的东西,怎么能拿来给人吃?”端木玄哪里知道那些东西,是不少的百姓家的家常便饭,那些东西在他们这样的人家里,根本就是不能给人吃的东西。
“少主,那些个大户人家,是没吃过这些东西,可属下记得,属下小的时候,家里经过灾荒,都是吃的这个东西,百姓不会因为这是给牲畜吃的,就不敢吃,相反只要能活命,他们什么都吃,甚至如果实在没有吃的,有人还会去吃观音土!”
“土也能吃?”端木玄倒没想过,“既然可行,那就试试吧?反正那些个牲畜即都已经宰杀了,留着那些草料也没什么用,不过先试着加一天,如果百姓反应过大,就算了!”
其实墨风说的并没有错,黑面里就有不少的麦麸,寻常百姓家还不是照吃,他们为的就是能有口吃的,至于吃的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试了一天,不但没有吵嚷闹事的,还因加了麦麸,粥变得稠了,倒有不少人对着官兵连连道谢的。只不过灾民们倒是乐呵了,可是那些个大户人家哪里能受得了。才一天就有人找上了门。可惜看着对着官府叩谢不止的百姓,这些人连个声都没出。又退了回去,毕竟这会儿众怒不可犯,不然保不齐会有那不要命的,拿他们开刀。
端木玄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儿。连一贯嬉笑的嘴脸都收了起来,摆出了连墨风都有些不知所措的严肃表情。
“真应该让那些贫官,也过过百姓这样的日子,也许这个世道贪墨之人就能少些,为百姓着想的清官也能多些!”端木玄在这里感慨。又有谁人能知,这天下的贪官还不是如雨后春笋般恣意生长。毕竟有人的地方,就会寻私,有了私就会有不公,而有了不公自然就会有贪污,如此循环虽不是天道,却比天道更深入人性。
“少主,其实百姓们要的不多,只要有衣穿,有饭吃。能养得起婆娘孩子的也就是了。可就是这样,这天底下还是吃不饱的人多!”墨风也很感慨。
墨雨看着墨风这样,他的心情也不好过,毕竟他的爹娘就是饿死的。
端木玄主仆在为百姓感叹,司徒嫣这里热火朝天的忙着过节,反是李大郎家,却是冷冷清清,一点儿过节的气氛都没有。李大郎一早就去办了年货,可这会儿却连换换窗纸的心情都没有。可四人却很有默契的将司徒嫣住的屋子里外打扫了个干净,连窗纸吊棚都换了新的。他们是一心等着小妹回家过年。
“大哥,你说小妹会不会赶回来过年?”二郎这些日子干啥都没有心情。
“俺也不知,不过俺想着不论小妹啥时回来,俺们都得把这屋子拾掇干净了。小五最爱干净!”
“嗯,大哥说的对,往后俺天天来打扫!”三郎一边糊窗纸,一边和哥哥们聊天。
“你还说呢,就属你和小四扫的勤,俺看着昨儿个你和小四就各扫了一遍!”一提起这个。李大郎就觉得好笑,昨儿四郎来小妹的屋子刚扫过,三郎紧接着就又扫了一遍。
“俺哪知小四扫过?”三郎有些脸红,也不回身,继续糊窗纸。
司徒嫣并不知四人如今的日子过的这般清淡不说,甚至除了提到她四人也少了可以聊天的话题。而她这里倒是为着除夕祭祀准备着东西。
孙大胡子刻的墓碑已经快完工了,算算时间,最晚廿九就全部能刻好,她和吴谨商量了一下,打算在除夕祭祀那天,把碑立上,也让这些活着的人能有个磕头跪拜的地方。而且为了祭祀,她还准备了不少的香烛、纸钱,这些原就是放在库房里的,倒没引起吴谨的怀疑。
6明这几天将喂马的活儿全揽了过去,让司徒嫣和吴谨专心准备过年的事,可毕竟帮趁的人多,反而不觉得累,可看着忙进忙出的司徒嫣,他总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雪狼前些日子倒是开心了,没事儿就到后院去逗逗那些马,这日子久了,马似乎也知道这个像狼的狗并不会伤害它们,反而少了惧怕,雪狼见马不怕它了,又开始无聊起来。其实整个家里吃的最好的就是它,司徒嫣的戒指里可是给它存了大量的肉,有的是这一路来它抓的,有的是司徒嫣路过县城时给它买的,这个冬天倒也没饿着它,而且因为不能到处乱跑,每天都窝在家里,雪狼竟然还胖了。
只不过除了司徒嫣,就是连吴谨也别想靠近它一步。有时孩子们来了兴头儿,想闹它一下,它就会将闹它的孩子追的满院子乱跑,直到把人吓哭为止。为着这司徒嫣也不拦着,谁让这些孩子没事儿找事儿,不吃点儿苦头,他们就学不乖。
而家里的胡萝卜也比那些个战马吃的好,至少它的口粮可一点儿也没减,都是司徒嫣单独为它准备的,甚至连住的窝棚都是给它单独搭了一间。为着这连吴谨都笑他这个小妹,“错把鱼目当珍珠!”可司徒嫣就是我行我素,在她心中,这些战马加在一起,也不如她的胡萝卜贴心,毕竟走南闯北的全指着它呢。
忙忙碌碌的总算是盼到了大年三十,吴谨先带着人拉着墓碑去了坟场,十多个人一起将碑竖了起来,又给坟包填了土,这才摆上祭品,念上几句往生咒,并让每个活着的人都为死去的亲人上一柱香,烧上一把纸钱。
司徒嫣见所有人都已上过香,这才上前一步,也点了一束香,可却并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碑上第一个名字的一眼,那里刻的正是吴德的名字,还是吴谨在一边帮着说了一句,“父亲,嫣儿已经原谅你了,你也可以安息了!”
上了香,司徒嫣小声提醒吴谨,让他把碑上各家的名字所在的位置告诉这些人,毕竟这些人里头识字的少。而且往后这些人来祭拜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已故的亲人在哪。这一举动果然引起不小的震动,这些人都涌到碑前细心的记着自己亲人的名字,有些甚至还用手轻抚着碑上先人的名讳小声哭了起来。
司徒嫣拉了孙大胡子一把,“大胡子叔,这些日子可辛苦你和孙旺哥了!”
孙大胡子本就腼腆,可毕竟这些日子和司徒嫣处的久了,多少比初见时好些,“这有啥?大家伙儿如今能有个念想,俺这心里也觉得是做了件好事儿,就当是给俺那丫头积福了!”提起小满,孙大胡子也跟着这些人抹起了眼泪。他那可怜的丫头要是能被救,跟着司徒嫣的也不会吃啥苦。
“小满姐在天上有孙婶子照顾着呢,大胡子叔也别太担心了!”司徒嫣虽然不喜欢那个小满,可对孙大胡子父子倒是印象很好,所以不忍见他伤心,这才劝了两句。
“是!如今小满能得她娘照顾着,说不定这会儿正在天上享福呢?”
“正是!”司徒嫣又小声劝了几句,也就由着他们了,毕竟比起她这个外人,这些人是真的失去了亲人,哭一哭也是对先人的一种追思。
上午的祭礼就是在一片哭泣声中结束的,中午回来的时候,大家倒没吵着要吃饭,司徒嫣也不让两个婶子准备,而是直接去灶房开始去准备年夜饭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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