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鞭炮响起!
按照规矩,每个贵客来到都要放一挂鞭炮,以示热烈。
随着司仪唱喏,石太公等人已经到了酒店大门口。
石志坚皱了皱眉头。
从一开始石志坚就没打算邀请这所谓的“一家人”。
自己父亲和石太公又没有血缘关系,再说了,石太公也早把石志坚老爸从石家除名!要不是石志坚现在发达, 估计两边早没往来!
石玉凤见细佬表情厌恶,忍不住上前招供道:“是我啦!是我发帖子给他们的!怎么说今天也是你大婚,人多热闹一点!”
石志坚忍不住瞪老姐一眼,刚要开口,石玉凤又道:“呐,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不要讲脏话, 也不要骂我!好歹我是你老姐, 就算做错回去后我们关门再说!你多少给我留点面子!”然后可怜巴巴地朝石志坚眨眼睛。
石志坚都无语了。
这时候跛豪凑过来, 怂恿石志坚:“喂喂,你老太公来了,你还不赶快上前去迎接?”
石志坚又瞪了跛豪一眼。
跛豪被瞪得莫名其妙,“瞪我做乜?我哪里讲错?他是太公又不是我太公!要是我早跑过去迎接客人了!”
跛豪埋怨完,又扭头一脸无辜地对石玉凤说:“跛脚凤,你话我讲的对不对?你细佬好没道理的!”
“你给我闭嘴!”石玉凤恶狠狠瞪了跛豪一眼。
跛豪两边讨打,搞得一脸懵逼。
石玉凤见细佬石志坚上前迎接石太公等人,就忙也跟了上去。
跛豪在后面咬着雪茄,一脸无辜:“你们姐弟有病啊?好歹我也是客人,你们这样对我,良心过得去吗?”
……
“太公,您老人家怎么来了?”石志坚虽然心中不乐意,还是迎上前与石太公等人打招呼。
“怎么,难道我就不能来?”石太公摆着架子。
“是啊, 我们是来祝贺你的!尤其听说阿坚你要结婚,就一大早从荃湾赶来!”二叔石达贵说。。
“可惜,我们紧赶慢赶,看起来还是稍微来晚!阿坚,你可千万不要介意呀!”三叔石大荣说道。
“怎么会呢,大家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石志坚嘴上说着高兴,脸上却没半点高兴意思,相反还有那么一点点嫌弃。
石志坚说完又看向两位堂兄石志辉和石志杰。
两人以前一直都瞧不起石志坚,可是现在石志坚越混越好,身边集结的全都是达官贵人,相反,他们哥俩还不上不下,靠着老爸过活。
“阿坚,我们给你送贺礼过来!”
“是呀,你看这头猪个头多大!”
两人语无伦次。
石志坚刚要开口,石玉凤怕细佬讲多错多,就忙掺和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气!讲真,我和阿坚等你们好久,还怕你们不来!”
石太公背着手,板着脸,原本心里忐忑一批!此刻听石玉凤这样讲,心里那块石头就落下来。
身后跟着他的石达贵和石达荣等人也松口气,他们生怕石志坚不欢迎他们,赶他们离开,那就糗大了。
说起来他们自己也有错。
之前石志坚发达的时候,他们主动要求和石志坚恢复亲戚关系,还把石志坚和他老爸重新写入家谱。
如果情况一直这样下去也就好了。可惜石志坚之前出了事情,神话岌岌可危,他们这帮荃湾穷乡僻壤出来的“亲戚”,竟然也想要趁机分一杯羹,想要趁着石志坚被海盗撕票,抢占神话集团!
如果石志坚真被撕票也就好了,他们既然做出如此卑鄙事情,也没打算再回头!
可谁知来个大乌龙!
石志坚竟然又活了过来!
这一下他们这帮“亲戚”可就彻底糗大了!
石志坚对他们也开始变得不理不睬,一副断绝关系模样!
现在石志坚大婚,他们又贴着脸皮过来,抬着猪羊,提着鸡鸭鹅,姿态当真是卑微至极!
“咳咳,阿坚怎么说也姓石!他结婚,我们石家村的人当然要过来祝贺!”石太公摆着长者架子。
“是啊!是啊!谁让我姓石呢!”石志坚明显话里有话,“唔好意思,太公,二叔,三叔,还有各位堂兄,我那边还有重要客人要照顾,失陪先!”石志坚懒得和这帮趋炎附势的家人多费口舌,说完就转身离开。
石太公本来还摆着架子准备对石志坚解释一番,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给他机会!
石太公,石达贵和石达荣等人一脸的尴尬。
石玉凤忙道:“今天来的客人很多,他太忙!”
“理解!理解!”石达贵和石达荣忙说。
石玉凤又看向石太公,邀请道:“先去里面坐!”
石太公咳嗽一声,依旧拿捏着架子,背着手回身指了指猪羊:“送你们的,给阿坚做贺礼!”
“多谢太公!”
石玉凤是女人家,思想比较守旧,对于她来说,既然老爸和细佬在石家家谱上,那么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不管太公他们做错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
“来人啊!旺财,阿荣,阿贵,你们挑几个人把这些彩礼---”石玉凤指了指哼哼叫和咩咩叫的猪羊,“抬到里面去!”
管家旺财看着那些活蹦乱跳的牲口,又看了看酒店内富丽堂皇的装潢,还有那些身份高贵的客人,忍不住道:“这不太好吧?”
石玉凤这才发觉的确不太好,就又道:“那就先扔到一边!”
说完忙掩着嘴,对石太公说:“不好意思,口误!口误!这些东西很珍贵的,我一定会妥善处理!”
石太公咳嗽一声,背着手,再次尴尬的一批!
……
石太公等人被石玉凤邀请进了酒店大厅。
一开始这帮荃湾穷地方来的亲戚还想装逼,可是一看酒店这布局,这陈设,立马双眼发光,都不知道该看哪儿了。
石太公见两个儿子眼珠子提溜乱转,忍不住冷哼一声:“瞧你们没出息那样!矜持一点,懂吗?”
石达贵和石达荣好歹也是做生意的,被呵斥以后就忙收敛被惊住表情,“父亲大人您说的对,我们怎么说也是东家亲戚,要有品位!”
可是话音刚落,就见石达贵大呼小叫:“天啊,那不是李佳诚李老板吗?我和他公司业务员认识!”
石达荣也大呼:“哇,那不是邵氏邵大亨吗?我在电影杂志上看到过他!”
石太公冷哼,“我刚才才教育过你们,看看你们现在----咦,那個是……港督?”
石太公眼睛瞪大,浑身筛糠,惊讶的都快要晕倒!
他虽然很老,却也喜欢看电视的,电视上这个鬼佬出现的次数比谁都多!他怎么会不认识?!
看着大呼小叫的两位叔叔,还有浑身筛糠快要昏厥的太公,石玉凤第一次觉得给他们发请帖,是个天大的错误。
谷烱
……
上午十点钟。
宾客大致已经全部到齐。
石志坚按照这些宾客身份不同,给他们划分了几个区域。
港督戴灵芝,财务司司长麦立浩,以及百里渠等人为一个区域,这个区域的宾客大多是政府高官。
邵大亨,李照基,李佳诚,利雪炫等人为第二个区域,这个区域大多是香港商界大佬。
白月嫦,跛豪,陈细九,猪油仔,丁永强等人为第三个区域,这个区域多是香江警界人物,还有江湖大佬。
第四个区域则是神话集团的众多高层职员,还有一些有过合作关系的其它公司人员。
最后一个区域则是石太公等人,以及石硖尾的一帮街坊邻里---石太公对于石志坚把他们安排在这个区域很不爽!觉得屈才了!又觉得被看低了!
可是让他们挤去港督那边显然不可能!去邵大亨那边也是妄想!去跛豪那边大家没共同语言!去神话集团职员那边,又一个不认识!最后,还是呆在这边好像挺适合的,至少石硖尾那帮穷人对他们这些人很是恭敬,还不停地给他们让烟,请他们食糖!当然,这烟糖都是酒店准备的!
就这样眼看吉时已到,石志坚的婚礼仪式就要开始。
作为新郎官,石志坚接待完客人之后就跑去楼上换衣服。
下面,三位新娘子的家人已经全部就位。
柏乐蒂的父亲,香港水利署署长柏丽高西装笔挺,胸口扎着大红色的胸花,代表着新娘子的家里人。
聂咏琴的爷爷,和记大佬振国龙更是穿着一袭大红色唐装,大马金刀,威风凛凛地坐在椅子上,胸口也别着胸花。
相比之下,苏幼薇的母亲苏妈妈就有些矜持或者说不自然了。
她是疍家人,在香港属于低等人种,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心里害怕至极,即使身上穿着绫罗绸缎,喜庆衣服,心里那种自卑和胆怯还是写在了脸上。
“众宾客入席!”
司仪高声唱喏。
一阵骚动之后。
“奏喜乐!新郎新娘出场!”
欢庆的婚礼音乐响起来,在音乐声中,石志坚穿着喜庆的大马褂,戴着一栋高帽子,帽子上扎着两根羽毛,胸口别着一大红花,手中牵着一红绸带。
绸带另一头,分别是柏乐蒂,聂咏琴,还有苏幼薇。
三位美女娇滴滴的,咯咯如花似玉,全都穿着红色的中式新娘子衣服,凤冠霞帔打扮,充满了古典美!
“哇,新娘子好漂亮呀!”
“是啊,石先生有福哦,一拖三!”
现场宾客忍不住开口赞道。
石玉凤抱着女儿姜美宝,听着周围众人议论着“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听着众人祝贺“早生贵子”等等,不知为何喜极而泣,不断地用手背擦眼泪。
“妈妈,你怎么哭了?”宝儿眨巴眼,望着石玉凤。
“没什么,妈妈高兴!”石玉凤说。
宝儿不明白,高兴为什么要哭?不过今天她也很高兴,因为有很多的糖果可以吃,听说等会儿还能吃大蛋糕!
宝儿已经答应了学校的好朋友,她会藏一些糖果回去,到时候分给小伙伴们吃!
“玉凤,现在阿坚他结婚了!以后就是大人,你也不用再替他操心!”一个声音安慰石玉凤道。
石玉凤觉得这话说的很对,也很及时,扭头看看是哪个有心人,一看对方咬着雪茄一副很拽模样,不是跛豪还会是谁?
石玉凤立马板起脸:“怎么是你这扑街?!”
跛豪毫不在意:“我虽然是个粗人,有时心也很细!我知道你养大弟弟不易!为了他还断了一条腿!不过看到现在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石玉凤憋着,不吭声,眼圈却突然红了。
这一刻,她想起了那条长长的脏乱差街道!想起了那明亮的刀锋!想起了弟弟石志坚惊慌失措的尖叫!
一群人手持利刃围攻她细佬!
石志坚无处躲藏,被挤在墙角,眼看快要挂掉!
这时,“你们住手!放过我细佬!”
石玉凤手持双刀!
两把菜刀映亮了她清秀的脸!
那群歹徒看着她,笑了!
石玉凤一咬牙,毫不犹豫手持双刀扑了上去!
那一天好像很漫长!
她浑身血淋淋的,靠着墙角蹲在地上,浑身上下不知道被斩了多少刀!尤其她的一条腿,几乎被斩断!
那些歹徒被她的凶狠,不要命吓得四处乱逃!
石志坚也吓得大哭大叫!
石玉凤伸出手,摸了摸弟弟的脸。
石志坚脸上沾染鲜血。
石玉凤安慰他:“别哭!阿姐不会死的!阿姐没看到你结婚,没看到你成家立业,就一定不会死!”
天上雷声轰隆,很快下起瓢泼大雨!
石志坚双手撑在石玉凤头顶当做雨伞,想要遮挡那暴烈的大雨。
石玉凤浑身湿透,鲜血从她伤口渗出来,她挪动那条腿,根本就动不了!
石志坚还在大哭,雨水混杂泪水。
看着弟弟无助模样,石玉凤咬着牙,咬破舌尖,这才挣扎着站起来,解开捆绑刀柄和手腕的缠布,她再次轻声对弟弟说:“好了,你看,我站起来了!我们回家,阿姐给你煮汤圆吃!”
那一天,
那一夜,
断腿!
汤圆!
“想哭你就哭吧!不要再忍住!”跛豪对她说。
石玉凤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起!
满腔辛酸,
化作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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