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十的这天,下着小雨,雨不大,也就将将能在地面上留下星星点点的水迹,天气预报说最低温度也有十度,就这样一场小雨,感觉把最低温度生生又拉下了三四度。
街上行人稀少,以前一直敞着门拉客的中巴车,门窗也都关的紧紧的,见到街边有人,售票员才会把车窗打开一小半,把头探出一点点来问一句,“走不走?”
街两边的商店,除了几个品牌专卖店,大多都黑灯瞎火的,老板娘们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带着手套,脑袋恨不得缩到脖子里,抱着一个大号的热水袋,盯着店里的小电视在看,多半看的就是那部现象级的神剧,还珠格格!
托这部剧的热播,它的主题曲和片尾曲也迅速流行起来,这家店里唱“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斜对面的那一家就放“爱到心破碎,也别去怪谁。”就像是打擂台一样。
张彦穿着一件蓝色的雨衣,骑着张作栋从省城给她带回来的变速车,把围脖套在嘴上,听着CD机里放的雨蝶,不紧不慢的朝学校那边去。
进门的时候,她这几天地五回问门卫,“有我的包裹吗?”
“对,我差点忘了,刚到的。”门卫的小伙子从桌上拿出一个小纸箱递给她。
“谢谢啊!”
她背着还是冯一平送的那个双肩包走进教室,初中时的同学杨琁眼尖,看她抱着一个小箱子,就巴巴的跑过来,“又是你那姓冯的哥哥给你的生日礼物?”
“怎么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这么不好听呢?”张彦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好,我说的不好听,快打开看看吧,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撕开胶带纸,小箱子塞得满满的,张彦一样样的往外拿,杨琁一样样的叫名字,“油画笔、针管笔、勾线笔、高光笔……,这是要开个店吗?”
张彦不理她,继续往外掏,一张生日卡,她打开一看,就是张普通的卡片,不是现在大家流行送的音乐贺卡,上面简简单单的写着几个字,“祝生日快乐!冯一平”就这么简单?张彦有些不满意。
卡片下面是个袋子,里面装着软软的东西,她掏出来一看,是一条主色调为粉红色的丝巾,牌子她认不出来,标志是一个人拉着一辆马车,下面是H开头的一行字母,不过,她知道,这肯定不便宜。
国庆节前后,她收到冯一平寄来的一个小包裹,里面就是CD机和一些绘画用品,她也没当回事,后来,美术老师看到她的画笔,当时一愣,很惋惜的说了一句她不喜欢听的话,“你现在用这种画笔,有些糟蹋了它。”
她听了虽然不高兴,但是也知道,那些画笔怕是不便宜,那怕是冯一平给她寄的这些东西,都不便宜。
杨琁一看这条丝巾,马上就喜欢上了,“真漂亮,哪天也借我戴戴呗!”
“恩,”张彦心不在焉的答了她一句,又掏出一个小盒子来,打开一看,是个窄窄的手镯,上面有个大大的H,金边的,手镯外面的那一圈,是乳白色的珐琅瓷,很漂亮精致。
“哇,快戴上看看,”杨琁比她还着急。
张彦顺手套在左手上,确实好看。
再翻下去,还有几张碟子,一看就是最新的流行歌曲,最后的一张,一看就知道不是正规出版的,装在保护套里,上面贴着一个标签,“你是我心底的烙印”。
没了吗?又没有信吗?张彦把小箱子朝下倒了倒,确实什么都没了。
除了每年的生日,冯一平会不定时的往学校给她寄一些东西,有时会附上几张纸,最少三张,最多的一次有八张,大多也只是写一些日常的琐事,但也有些时候,就只有东西,一张纸也没有。
不是冯一平不愿意写,他想说的话太多,每次都有写,但是有时写完一看,写出来的好多话现在都不适合说给她听,她要看了肯定会被吓到,于是,写好的信又被冯一平自己留了下来。
张彦带着小小的失落,下意识的拿起那张刻录的碟子,放进CD机里,马上,一阵她有些熟悉的歌声传出来,“你是我心底深刻的烙印,你是我眼里唯一的身影……,”
…………
今年冬月,是这几年最忙的一个冬月。
在市政府的催促下,购并市铝制品厂的协议,赶在阳历年底前签订了,这样,市政府在旧的一年里,多了一份政绩,在新的一年里,身上的担子又轻了一分。
苦的是有佳公司的人,接受这样一个工厂和上百号的工人,让新外聘的负责这一块的丁强忙得不可开交,由于是第一次涉足制造业,冯一平也在这方面投入了很多精力。
连着几个周末,他都带着黄静萍泡在工厂里,和智通公司的人一起,先学习原铝制品厂制定的工作流程,把原有的流程熟悉后,再改正其中不合理的地方,然后,他们发动所有的工人,都结合自己工作的实际,提出合理化建议——这也是竞聘上岗的一部分。
洪浩然把在工具厂的上系统时学习到的一些经验,也提炼了出来,同为生产企业,相通的地方还是不少。
综合这几个方面的因素后,他们制定出的流程,已经很科学合理,制定流程后,再根据这些流程节点,确定要设立的部门,同时编制部门职责。
这也是为什么要首先拆除老旧的三座车间,然后再建标准的钢结构厂房,固然有安全方面的考虑,同时也是为了给洪浩然上系统腾出时间来,也是为了让这个老企业,以一个高标准重生。
住在江边,风景是好,夏天也凉快,可是冬天就惨了些,一天到晚,冷风总是“呜呜”的吹。
所以一到晚上,他们把门窗都关的紧紧的,就这样,书房也冷得坐不住人,晚上的时候,经常是两个人偎在一起,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同时一人身上还搭着一床毛毯。
“一平,元旦的时候,我们学校要举办一场晚会,我的独唱《双飞》也被选上了,你会来吗?”
“一定去,就是旷课我也要去。”冯一平毫不犹豫的回答她,他知道,双飞歌里唱的,也是黄静萍想对他说的。
黄静萍听了很高兴,在毛毯下,把他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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