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晓玉四年没见邓一楠。? ?E小 ?说 ? w?w?w.1xiaoshuo.com
四年里邓一楠几乎没有再回到奶奶家的大院。
河堤上的一排柳树,枝叶繁盛,枝条轻舞,树影斑驳。
两个人的身背后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树,风呼呼地吹过哗啦啦地作响,像是潮水涌去。
“那么,你还是选了历史系?”邓一楠貌似不经意地问着,手里剥着一只水蜜桃,毛茸茸的桃子粉嫩嫣红。
邓一楠专注地目光落在了那只桃子上,眼神幽暗,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这个桃子的颜色像极了身旁这个女孩的绯红脸颊。
那女孩的柔然的目光笔直地看着他。
他的表情有一丝尴尬,轻轻咳嗽了一声,继续剥桃子。
谌晓玉她平静地点了点头,又转过脸去,眼神却是渺渺地看着远处的河水。
碧波清扬,微漾涟漪,流水平缓,阳光下波光粼粼。
“你是怎么想的呢?”邓一楠温和地说,把手里剥好了皮的桃子递给了她。
谌晓玉愣了愣,迟疑了一下,接过了那枚桃子,放在嘴里很自然地咬了一口,想了一下,才说,“嗯,其实没有太多的想法,你是知道的,我理科不好。。。。。。。,要不是你手把手地教我,不知道我能考成什么样的分数。”她腼腆地说,不好意思地牵了牵嘴角。
邓一楠温和地笑了笑,黑亮地眼睛里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宠溺,“你想太多了,谁说你理科不好了,高考的分数不是还不错嘛,而且,按照目前我国的经济学对课程的设置,对理科的要求并不高,你完全可以应付得来。”
谌晓玉垂下眼帘,没有作声,嘴角淡淡地一笑,继续吃着那只桃子。
邓一楠侧目凝视,风吹过,丝飞扬,丝丝缕缕飘在她的耳朵旁,衬着她耳后的肌肤,细腻白皙,凝脂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几年的光景,眼前这女孩子已经出落得如新荷初绽,亭亭玉立,清丽可人。
特别是这沾着桃子汁的嘴唇,水润嫣红,软软的娇媚。
邓一楠的眼神都舍不得移开。
只见她啃完了那只桃子,又仔细地舔着手指上的残留的蜜桃汁,那认真的小模样,别提多招人。
邓一楠心跳如擂鼓,喉咙紧,周身火热。
“晓玉,我。。。。。。。”他的嘴唇翕动,声音喑哑,低不可闻。
谌晓玉舔干净了手指,调皮地“嘘”了一声,手里的桃子核比划了比划,然后,用力一抛,看着那桃核在空中刷了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准确无误地扔进了不远处的果皮箱。她高兴地蹦了蹦,这才,转脸道,“一楠哥,你刚才说什么?”
“没,没什么。还是你专业的事儿啊。”邓一楠憋着那句话,居然说不下去了。
“哦,不说这件事情吧,反正都已经这么定了。”谌晓玉不在意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邓一楠低了头,突然松了一口气,他推了推自己的无框眼镜,温和地笑了,“是啊,不说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也只好这样了。不管怎么样,祝贺你。”
阳光底下,他的笑容温暖和煦,却,没有达到眼底。
“一楠哥,你有好久没来奶奶家了?”默了一默,谌晓玉问。
是啊,四年了,寒暑假没见过他回来过。
偶尔,只听到奶奶会说,邓奶奶的身体日渐衰弱,高血压,糖尿病,心脏也不太好,除去医院,几乎不太出门了。
“嗯,每一个假期都在实习,所以就没有回来。”
“有那么忙啊?”
“嗯,是有点别的打算。”邓一楠顿了一顿。
这四年,每个假期他都在实习。说来是实习,其实是在打工挣钱,学校里教给他经济学理论,金融知识,贸易流程,他不满足,想在实践中验证。
在最初那段时间中,他越实践就越困惑,基于苏联计划经济体制的经济学理论,根本无法眼前解释蓬勃展的新兴经济。
尽管他面对的依然是封闭保守,僵化死板的经济体制,固若金汤,可是,在那实际中,新兴的市场经济,雏形却如同初春的暖风中,枯枝上绽放的一抹新绿,鲜嫩柔弱,令人满是希望。
既然所学的理论无法给予他的对现实的思考,邓一楠把目光投向了西方。
他通过学校中外交流中心的留学生搞到了一部分西方经济学著作,尽管原版图书枯燥艰涩,还是凭着极大的毅力啃了下来。
越学习越不满足,他一定要到那些真正的“资本主义”国家去看看。
而那个能陪着他一同去看世界的,早已在心里认定了人选。
邓一楠自认为可以精确地规划人生的线路,却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出现了岔路。
他暗自蹙眉,第一次有了一丝点挫败的感觉,
“听奶奶说,邓奶奶身体不是太好。”谌晓玉轻声地说。
邓一楠点了点头,默然。
高中之后,谌晓玉回来的次数也不多,每次都会听到奶奶感叹,偶然,走过后院那片竹林,远远可以看到一个孤独的身影坐在小楼的阳台上。
邓家的小楼终于落实政策,归还了邓家,楼下的邻居悉数迁走,搬进了马路对面,学校新盖的教师公寓,“筒子楼”。
乔迁之后的邻居们,依然会过来串门,说起住楼房之后的感受,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嘴巴里却是抱怨着。
“哦哟,终于不用倒马桶,倒痰盂了哦,开始还还不习惯呢,虽然是一楼一个公共厕所,早上嘛人多要排队,来不及哦。”
“是哦,一家一户一套房子,门一关,邻居啥个情况都不清楚,吵架也没有人劝了呢。”
搬走的人说,还是老房子好,出门不用关门都不怕有贼进来,街坊邻居都能帮看着,谁家烧个红烧肉,满楼飘香,闻着能多吃两碗饭。
没有搬家的人羡慕,住楼房多干净,再不用倒马桶,再也不用提桶端盆的打水了,公用厨房里都有自来水。
天井里人们聊得热火朝天,没有人注意邓奶奶迈着蹒跚的步伐,拎着米袋吃力地悄悄地走过。
“作孽哦,邓家几个弟兄为了争这个楼的财产,吵得嘛鸡飞狗跳,闹到了单位街道,老太太还在呢,就要分家产,好了,政府调解,现在不能分,就没有人回来管老太太了。邓师母腿脚不好,一个人买米买油都吃力呢。文光,你没事就找个人去帮她买米换煤气。”
奶奶有时候讲给听她的儿子听,言语之间,颇为同情。
“邓家的大儿子也不来吗?”邓家大儿子就是邓一楠的爸爸。
“老大倒是会来,不过听说工作派到外地,那老二,老三,老四几个根本连个面都不照的。过年过节来了见面就吵。邓家几个,除了老大和邓红梅,其他的几个人,那人品不知道像谁。”
“姆妈,现在觉得你三个儿子还是好吧,不叫你操心。”
邓文光现在嘴巴最甜,哄死人不偿命。
“那我也没有万贯家财叫你们觊觎。”老太太堵了他一句,白了白眼,这儿子还不叫人操心,三十好几的人,还不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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