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小说 > 言情小说 > 重生后我成了暴君的心尖宠 > 第四十七章

把顾忱送回到他自己的营帐门口,萧廷深倒是一点儿也没见外,自动自觉掀起门帘就要进去。顾忱脚步不由自主一顿,脸上明显一愣。

        “愣着做什么?”萧廷深伸手把他往营帐里拽,“快进来。”

        顾忱硬是被他拉进了营帐里,红晕顺着耳朵尖向下蔓延,一时间整只耳朵都红了。他眨了眨眼,低声开口:“陛下,这是臣的营帐。”

        “朕知道。”

        “可……”

        “朕不能来?”

        “……臣不是这个意思。”

        顾忱对他的脾性也摸得很清楚了,这是个做了就做了,管别人怎么想的主。他叹了口气,一时间产生了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不管谁看到萧廷深拽着他回来,不管这次又是什么流言,连代行天子事他都做过了,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

        然而接下来他就发现自己高估自己了——萧廷深说什么都要亲手帮他换衣服。顾忱哪里肯干,两人拽着一套干爽的衣服在营帐里拉拉扯扯的。

        “陛下,这样真的不行!”

        “朕说行就是行,再说了也不是第一次——!”

        “陛下!”

        顾大人耳根飘红,一脸羞愤欲死的模样,死活也不肯放手。萧廷深拽着衣服的另一头,说什么都要先夺在自己手里。结果只听“嘶啦”一声脆响,脆弱的衣袍根本经不住两个人这么折腾,直接从中扯成了两半,两人一人手里捏着一只袖子。

        顾忱:“……”

        萧廷深:“……”

        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后萧廷深冲着门外大吼:“魏德全!”

        大太监一脸淡定地走了进来,跪在了地上。

        “把尚衣局的人给朕通通罚俸半年。”萧廷深把那件破衣服往地上一丢,“让他们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魏德全默默把衣服拿起来,那张向来淡定的脸上出现一丝波动。即便隔了很远,顾忱也能感受到他一瞬间的无语——

        不管是什么衣料都经不住你们两个这么折腾啊陛下。

        “再给顾卿拿一套衣服来。”萧廷深说。

        魏德全应了,拿着那件被暴力扯成两半的衣服走出营帐,迎面就看到了尚衣局总管太监宋承。他把衣服往宋承手里一塞,传达了陛下的旨意。

        莫名其妙被罚了半年俸禄的宋承:“……”

        他看看衣服,再看看魏德全,小声问出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陛下和顾大人这么激烈的吗?”

        .

        经过了一番折腾,顾忱总算换好了干爽的衣服——最后还是他自己换的,主要是萧廷深理亏在先,不敢硬抢,也不敢真的惹他,他才算终于占了一次上风。

        换完了衣服之后,两人相对坐了一会儿,顾忱率先开口,带了点儿担忧和关切:“太后娘娘如何了?”

        萧廷深没想到他回来后问的第一个问题和他自己无关,反而和自己的母后有关,眸中闪过一丝暖意:“她没事了,太医说是失血过多,若想清醒还需要些时日。”

        “你当时可看见了射箭的人?”

        顾忱摇摇头:“臣只看到了箭枝。”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这句话简直苍白无力,根本没有任何说服力也没有可信度,然而萧廷深却没有半分怀疑,沉吟了片刻后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居然有人胆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射伤母后,朕必须彻查。”

        顾忱点了点头:“臣如今身负嫌疑,为了避嫌,就不去了。”

        萧廷深瞪他一眼:“你和朕一起来。”

        “臣……”

        “朕信你。”

        顾忱一怔:“陛下……”

        萧廷深真的变了。这件事若放在从前,他断不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朕信你”这种话。信任对于萧廷深来说,是比任何珍宝还珍贵的奢侈品。

        萧廷深已经走到了门口,见他还愣在原地没动,不耐烦地招了招手:“和朕一起。”

        他信他。

        顾忱心底滑过一丝暖流,再无迟疑,抬脚跟了上去。

        随后萧廷深召集了群臣,下令命负责此案的刑部尚书杨秦追查凶手。然而谕令一下,群臣却面面相觑,并无一人响应。

        “陛下,”杨秦上前一步,沉声开口,“臣已有怀疑人选。”

        “说来听听。”

        “臣不敢。”杨秦躬身道,“请陛下免臣死罪,臣方才敢说。”

        “你尽管说,朕不追究你的罪责。”

        杨秦深吸一口气,跪下了:“臣去现场查看过,只有一个人的马蹄印。臣也问过周围值守的士卒,除了顾大人,再没有其他人进入过那片林子。”他说着提高了声音:“臣怀疑的人也只有一个,就是现任户部尚书,顾忱顾大人!”

        此言一出,大帐中顿时一阵交头接耳。顾忱也不由微微一怔,旋即却又释然——萧廷深信他,可不代表所有人都信他。更何况他尚且没拿出任何一样有用的证据来证明自己无罪,杨秦会怀疑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萧廷深却没他这么好的脾气和体贴的想法了,直接拧起了眉:“杨秦!”

        “陛下!”杨秦抢先开口,大声道,“臣知道陛下信任顾大人,臣也知道陛下和顾大人感情深厚,但此事事关重大,涉及到帝太后娘娘,她可是陛下的亲生母亲!臣希望陛下能摒弃私情,明察秋毫,还娘娘一个公道!”

        说完他伏在了地上,众臣随之呼啦啦跪下:“臣等附议杨大人之言,请陛下明断!”

        萧廷深生平最恨别人如此要挟他,当即大怒:“你好大的胆子!”

        “陛下,臣也是为陛下的名声着想!”杨秦高声说,“若陛下执意包庇顾大人,此事传出,陛下必然为众多士子所非议——陛下竟为了一个臣子,弃自己亲生母亲于不顾!……”

        哗啦一声萧廷深把手里的折子丢了出去:“住口!”

        他额前青筋暴起:“来人!把杨秦给朕——”

        “拖下去”三字还未出口,顾忱突然出声:“陛下,请准许臣和杨大人说几句。”

        萧廷深的怒意骤然悬在半空,然后就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熄灭了。他冷哼一声算是默许,于是顾忱转向杨秦:“杨大人,此事确实不是我做的。”

        “射伤太后娘娘乃是死罪,顾大人自然会这么说。”

        顾忱却没生气,只是笑了笑:“我的箭根本没有箭头,怎么能伤到太后娘娘?”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包括萧廷深都惊讶地看向顾忱。顾忱却没看任何人,而是微笑道:“早在出发前,我就已经把箭壶里所用的箭枝全部都去掉了箭头。这样的箭根本伤不了任何人,杨大人若不信,大可试试。”

        杨秦惊呆了,愣了片刻,忍不住说道:“顾大人可有什么人能作证?”

        “顾府的下人曾目睹我亲手去掉箭头,”顾忱说,“我的母亲和妹妹也皆可作证。”

        “这怎么行?”不知是谁叫了一声,“举证不可是亲人,顾大人的母亲和妹妹自然会向着顾大人说话,顾府的下人也都是顾大人的亲随,他们作证,不可为信!”

        杨秦点了点,转向顾忱:“顾大人,你也听到了,若你只能举出这几个证人,是不能作为你开罪的依据的。”

        “那我呢?”门口忽地传来一个声音,随后一阵极轻微的兵甲碰撞之声传来,一名身形魁梧的男子走了进来,“我能不能作证?”

        “江崇?”顾忱有点意外,“你怎么……”

        “臣江崇见过陛下。”江崇对萧廷深行了一礼,萧廷深示意他起来,“臣昨日在外轮值,今日才回来,因此刚刚知晓此事。臣愿为顾大人作证。”

        “你怎么作证?”杨秦挑高了眉毛,“难不成你也看见了?”

        “我当然是看见了。”江崇粗声粗气地说道,“顾大人一共准备了两壶共六十枝箭,其中有一壶是我帮他去掉的箭头,不仅仅是我看见了,龙骧卫的弟兄们也都看见了。杨大人你这么阴阳怪气是也在怀疑我吗?”

        说着他从身后拎出两个箭壶,咣当一声丢在了地上:“我把顾大人的箭壶拿过来了,诸位大人若是不肯相信,尽管可以一验。陛下在此,任谁也不敢弄虚作假。”

        其实也不用验看,毕竟六十枝箭并不多,散落在地上简直一目了然,确实全部都是去了箭头的。杨秦一时语塞,脸涨得通红,反反复复查看这些箭,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若是这些箭是顾大人后来才去掉箭头,特意为自己脱罪的呢?”

        “我说杨大人,你和顾大人较上劲了是吧——”

        江崇眼睛一瞪还没等开骂,萧廷深已经沉声打断了他:“朕也可为顾卿作证。”

        他这一下简直突如其来,众人全都把目光集中在了他的方向上,顾忱也不由得面露讶异——平心而论,杨秦的质疑也不无道理,除非顾忱能证明这六十枝箭都是他最开始放进箭筒的六十枝,否则就算他亮出了去掉箭头的箭也依旧有漏洞。然而萧廷深……他是气疯了?

        顾忱忍不住就要开口,毕竟此事涉及到太后,萧廷深如果不顾一切一定要维护他,必定于自身名声有损,早先好不容易挽回些的口碑也会功亏一篑。然而还没等他说话,萧廷深已经冷冷笑了一声:“江统领来得倒是正好,不然朕还真没想起来。”

        他走到那些箭枝前面,弯腰拾起一根,对众臣说道:“当日顾卿所用的弓和箭矢,全部都是朕亲自赐下的。”

        他这么一说,顾忱也想了起来,他那日离开甘泉宫时,确实是有一个小太监交给了他两壶箭矢,说是陛下御赐,让顾大人带着去围猎。当时他满心欢喜都是萧廷深要他跟着一同秋猎,再加上这两壶箭从外表上看和寻常羽箭也没什么不同,他就没有仔细端详。

        莫非……

        果不其然,萧廷深继续说道:“朕命匠人在每枝箭上都刻了字,如今在宫中还有记档。”

        刻了字!?

        所有人包括顾忱都惊呆了。几名臣子从地上拿起箭细细端详,刑部尚书杨秦也同样拿了一枝,顾忱也拿了一枝——只听萧廷深道:“在箭尾的部分。”

        顾忱把羽箭调过来细看,果不其然,在靠近箭尾的部分刻着两个极小极小的字:穿云。

        他眼底顿时一热,鼻子立刻就有些发酸……穿云,是他曾经在燕北军中时的称号,还是由东胡人起的。因为他不喜欢用剑,所以箭术较之剑法更为精湛些,百步穿杨,从未落空,所以东胡人就给他取了这个绰号。

        穿云将军。

        这原本只是一件极其不起眼的小事,出了燕北或许都没有人知道,然而萧廷深却知道。

        顾忱直到此刻方才确认,萧廷深始终都没有真正放逐过他,或许从他到燕北战场的那一刻开始,萧廷深就从自己的力量中分化出了一部分,去燕北在暗中护着他,就如同前世的江崇一样……

        他用力眨了眨眼,逼退眼底的泪意,抬头向萧廷深望去。对方正好也望向了他,四目相对,心意交融。

        顾忱轻轻笑了。

        萧廷深原本眼底还凝结着一层冰霜,然而见到顾忱的笑意,他的眉眼也情不自禁柔软下来。他拿着那枝箭回到书案前,对众臣说道:“众卿不妨数一数,看有没有缺少一枝。”

        杨秦居然真的数了一遍,数完之后面如死灰,半晌都没有说话。

        六十枝箭,一枝都没少,射伤帝太后的确实不是顾忱。

        “没少?”萧廷深挑起眉,似笑非笑,“朕看就是你们这些人无能,才会让小人想出射伤朕的母后来陷害顾卿这种招数。说到底,伤了朕母后的罪魁祸首根本不是顾卿,而是你们这群想当然的臣子!”

        最后一句话宛如一记重锤,骇得众臣又一次全都跪下了:“陛下息怒,臣等有罪!”

        “杨秦,污蔑重臣,罚俸半年。朕限你三个月内查出真凶,否则就来朕这儿领板子吧。”

        “……是,臣谢陛下隆恩。”

        “其余人都给朕把嘴闭上。如果朕听到有关此事的只字片语,朕就拿你们是问。”

        “是!”

        众臣纷纷抹了抹头上的冷汗,接连告退,江崇也向萧廷深行了一礼,退了下去,留顾忱和萧廷深两人在营帐内。顾忱手里还拿着那枝箭,看到最后一个人也离开了,方才开口。

        “陛下怎么不告诉臣……”

        “你不也是没告诉朕?”萧廷深伸手撩开他额前长发,顾忱闻言正想发笑,忽地感觉腰上一紧,萧廷深把他揽入了怀中。

        他低头,在他额前印下轻柔一吻。

        顾忱脸瞬间红了。他有些慌乱地别开头,下意识又重复了一遍适才的话:“陛下应该早告诉臣的……”

        “是朕的错。”萧廷深低笑,声音在胸腔里震动,“你别生朕的气。”

        然而就算他没想起来这件事,他也依旧相信了顾忱。顾忱心中酸软,微微抬起了头,察觉到萧廷深的目光滚烫炽热,滑过他双唇。

        他闭了闭眼。

        然而下一刻,帐外忽地传来一声通报:“陛下,帝太后娘娘半个时辰前醒了,说是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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