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梁浅看着尾随在夜傅铭身后的胡公公,嘴角也往上勾了勾,垂着的眼睑,是洞察一切的了然。
太后心头不满,狐疑也更深。
萧镇海的目光落在苏梁浅身上,有审视探究,苏梁浅抬头,目光扫去,萧镇海又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苏梁浅已经敛住了脸上的讥笑,面上是带了几分悲伤的淡然,看着萧镇海道:“有这样的外甥女婿,侯爷真有福气,七皇子已经为夫人求过情了,侯爷您还要去吗?”
苏梁浅问完,朝着太后服了服身,将手递了过去,将她搀扶了起来。
萧镇海根本就不相信,夜傅铭进宫是为了给萧燕求情,借着萧燕的事威胁庆帝还差不多,他所谓的得偿所愿,针对的也不是萧燕,他在意的根本就不是萧燕的死活。
他那样的意气风发,是因为皇上,因为他手中握着的把柄,能让皇上妥协。
被自己的儿子拿捏住威胁,却又无可奈何,庆帝现在定然十分的恼火。
七皇子之前定然也提了萧燕的事,这时候进去,那就是火上浇油,送上门给庆帝出气,萧镇海前后思量了一番,心中已经生出了退意。
“既然七皇子已经求过情,那臣就先告退了。”
萧镇海生出了退意,但心里还是想进去的,但他更担心,自己这时候进去,会牵累到萧家。
如果说他在庆帝面前,还能说的上话,也还是有情分的话,现在这种局面,他并不希望用在萧燕的身上。
萧镇海在庆帝面前,还是有几分薄面的,太后听他说要走,只嗯了声,半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萧镇海走后,沈大夫人冷哼着道:“兄妹情深?算他识时务!”
苏梁浅虽然不能百分百摸准萧镇海的心思,但也是八九不离十,萧镇海这时候离开的原因,她十分清楚。
萧镇海离开没几步,刚好碰上回来的胡公公,他一脸的愁绪,还有为难,若有所思,心不在焉,就连他走近都没发现。
“胡公公?”
萧镇海叫了声,“您怎么了?”
胡公公看着面前站着的萧镇海,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
他看向萧镇海,神色也恢复如初,变成了难以讨好的太监总管。
“侯爷不是要见皇上吗?怎么就走了?”
萧镇海回道:“我来,是为舍妹的事,既然七皇子都已经求过情了,我就不再进去了,发生这样的事,我……我也没脸,烦请胡公公告诉皇上一声,就说我来过。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希望胡公公在皇上面前替我美言几句,这恩情,我萧某人铭记于心。”
萧镇海放下身段,一脸诚挚。
兔死狐悲,如果胡公公肯帮忙说话,萧镇海觉得萧燕的性命肯定是能保住的。
“我见公公刚刚心神不宁,是不是有什么事?”
萧镇海询问,有交换的想法。
胡公公摇头否认,“没有。”
他微顿了片刻,继续道:“苏萧氏所犯的事情不小,皇后为此见了皇上几次,说最近好几个命妇为她的事进宫,已经触犯了众怒,就算是死罪免了,活罪也难逃了,更何况,按照北齐律令,她这样的罪责,是可以牵累子女的。”
萧镇海闻言心头一紧,随机道:“我明白,不过还是想麻烦胡公公。”
胡公公没应,但是也没拒绝,说了几句,回御书房伺候了。
看七皇子那德行,今日必然是和皇上吵过了,胡公公觉得,自己这日子,实在是太艰难煎熬了。
萧镇海看着胡公公离去的背影,眉心打结,若有所思。
刚刚他在御书房外撞见胡公公,他神色有异,但是之前他从御书房追着夜傅铭离开的时候却是好好的,萧镇海猜想,肯定是七皇子和胡公公说了些什么。
参照七皇子对他和庆帝的手段,萧镇海不难猜出他做了什么,萧镇海困惑的是,夜傅铭手上到底掌控了什么胡公公的把柄。
萧镇海思量着这些,脚下的步子依旧是一如以往的生风,那种此次回京,京城不会平静的预感,更加强烈。
以往,这种预感,他并不是没有,但这次,却让他分外的不安。
萧镇海在宫门口的时候碰上了夜傅铭。
萧镇海先前担心撞见夜傅铭,已经刻意放慢了脚步,夜傅铭直接在宫门口的位置守株待兔。
“侯爷。”
夜傅铭看似温和,实际却一改以往的谨慎小心,让人觉得咄咄又尖锐。
萧镇海看到他,心知逃不过,上前,朝着他拱了拱手行礼。
“七皇子。”
夜傅铭点了点头,“自己唯一的亲妹妹,发生这样的事,侯爷这段时间担心忧虑坏了吧,侯爷今后一定要小心谨慎,这样亲人才不会一个个从身边离开,若是成了孤家寡人,再大的权势又有什么意思?”
话落,他恍然想到什么,一副自己说错话的样子,改正道:“不是拥有权势,而是失去一切,还成了孤家寡人!”
一次次的快感,不但让夜傅铭尝到了甜头,还有种翻身做主的成就感,夜傅铭喜欢甚至是享受。
萧镇海抬头看夜傅铭,夜傅铭勾着嘴角笑,得意张狂极了,转身上了马车。
夜傅铭的马车,从萧镇海身边经过的时候,萧镇海还听到了从马车里面传来的夜傅铭的笑声。
得意的,快活的,总之,意气风发,就像他现在的状态。
萧镇海的眼底闪过恨意,暗道他是小人得志。
如果真的让他长久得志下去,萧镇海并不觉得,最后的结果,会对自己有好处。
另外一边,苏梁浅和太后等人,在胡公公回来前,进了御书房。
庆帝在和夜傅铭见面的时候,和上次一样,将伺候的宫人都打发下去了,一路上,太后见来往都没看到几个人,心头又是一惊。
太后是在胡公公离开后,直接奔往御书房。
这样的阵仗,给她的感觉,像是在密谋什么事。
太后以为,一路定会碰到守值的其他太监的,他们看到他后,会向庆帝通禀,也因此,庆帝并不知道太后一行人去找他。
御书房内,庆帝坐在处理政务的龙椅上,都这么久了,他的脸色依旧黑沉,恍若暴风雨来临前乌云密布般的天空,让在阳光下宽敞明亮的御书房,气氛压抑至极。
庆帝心情烦躁至极,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也没注意是几个人的,以为是胡公公回来了,头也没抬,将还拿在手上的奏折扔在了地上,“滚,朕要一个人静静,现在谁都不见!”
庆帝脸色铁青,话中的火星味,仿佛都要喷溅出来,任谁都能觉察出庆帝的怒意,那种明明恼火到极点,却无能为力的恨意。
苏梁浅心知肚明,她觉得这是庆帝的报应。
他罪有应得,简直活该。
太后又是狠狠的一惊,那种庆帝和夜傅铭之间有什么事的预感更深,沈大夫人也是意外的很,同时也有些担忧,看了苏梁浅一眼,生出退意。
庆帝的脾气谈不上好,但是这个样子,太后却是第一次见,她和庆帝虽是父子,却不是亲生,因为一些事情造成的龃龉,母子的关系并不算好,甚至一些时候,庆帝对太后都不耐烦,只是北齐以孝治国,他爱惜名声,面上的功夫做的还是很好的。
但是真心还是敷衍,别人不知道,太后心里却是清楚的。
这些年,她不理政务,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这个。
庆帝掌控欲强,她要干涉太多,只会更惹人嫌。
她虽是太后,但北齐真正的王和主,还是庆帝。
太后也看向苏梁浅,心里思量着是不是等下次,寻个更好的机会,她倒不是担心自己,毕竟庆帝叫她一声母后,就是再怎么样,也不会刁难她,主要还是苏梁浅。
庆帝对她,心中也是积累了不满的,她担心这样进去,苏梁浅直接就撞庆帝的枪口上了。
太后和沈大夫人还在迟疑着的时候,苏梁浅已经抬脚进了殿,开口叫了声,“皇上。”
庆帝抬起头来,这才发现是苏梁浅等人。
庆帝心虚,又是难堪,同时更担心被苏梁浅她们发现什么,当然,还有恼火。
他克制着掩饰住这些情绪,轻咳了两声,面上恢复了一贯的威严,四下扫了一眼,呵斥道:“那些伺候的宫人呢?怎么母后来了,也没人通禀?”
太后和沈大夫人见苏梁浅进了殿,也跟了进去。
苏梁浅往庆帝的方向走了两步,朝着庆帝服了服身,“胡公公送七皇子去了,我与太后沿途并没有碰到当值的太监宫女,冲撞了皇上,请皇上怪罪。”
苏梁浅谦卑的很,姿态摆的很低,当着太后的面,庆帝就是有满肚子的脾气也火气,也发泄不出来。
他直直的盯着苏梁浅,半晌,铁青阴沉的脸,忽然变的舒朗起来。
他从龙椅起身,走到太后面前,向太后请安,随后叫了声,让人给太后和苏梁浅沈大夫人几个人都赐了座。
“母后什么时候过来的?您有事找儿子,直接让人通传一声,儿子自会去慈安宫的。”
苏梁浅在太后前抢声道:“皇上和七皇子议事的时候就过来了,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庆帝有片刻的沉默,眼神也是躲闪的。
“是儿子的不是,母后此番来找儿子,可是为了苏克明夫人的事?”
太后压制住对庆帝种种反常的疑虑,嗯了声,“沈清对哀家有救命之恩,她遭奸人所害,害她的恶人逍遥法外多年,现在真相大白,希望皇上能秉公处置这件事,这不仅仅是为了清儿,同时还关系到所有北齐大臣后院的安宁,后院不宁,如何处理好前朝事?此风决不能长!”
太后看着庆帝,温和的声音,有几分厉色,看向庆帝的神色也是,颇有年轻时候杀伐凌厉之风。
“是,母后所言有理。”
庆帝附和着太后,“但是……”
萧燕的下场,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庆帝不想自己的结局太过糟糕,他盼着自己能有个好下场,也因此,他心里偏向饶了萧燕。
但萧燕犯的,确实是不能饶恕的重罪,他实在不知道当着苏梁浅的面,辩驳太后。
苏梁浅和太后一同前来,那她的立场,自然是和太后一致的,当然,也应该一致。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更不要说,在这件事情曝光前,苏梁浅和萧燕就一直不对付。
如果不是夜傅铭咄咄逼人,气势凌人,承认下了一切,庆帝都要怀疑,这些事情,是苏梁浅操纵设计的。
苏梁浅聪慧通透,又伶牙俐齿,庆帝心烦意乱的,担心被她察觉洞悉出什么,并不愿意和她杠上。
庆帝不知道怎么替萧燕说好话,只说了但是二字,然后一声无奈的叹息,表明自己身为帝王的无力无奈。
“是因为七皇子?”
苏梁浅仿佛只是那么漫不经心的一提,却让庆帝心一个咯噔,整个人都是一颤,盯着苏梁浅,脸色大变。
“皇上!”
太后诧异,直接重重的叫了他一声,庆帝醒过神来,脸色却没好看多少。
苏梁浅太后和庆帝对视,解释道:“刚刚微臣和太后在外面等的时候,撞上七皇子从里面出来,整个人一改往日的消沉,意气风发的,我心生好奇问了句,他说她是因为侧妃求情,为我家夫人的事情进宫,还说皇上网开一面,他已经得偿所愿,如愿以偿了。”
得偿所愿,如愿以偿几个字,让本来就面色难看的庆帝,眼中直接迸射出了恨意,在心里暗暗咒骂夜傅铭。
庆帝打量审视着苏梁浅,见她神色无异,并不是刻意的意有所指,暗想她应该只是就事论事。
什么都不知情?
庆帝心里没底。
“他还说什么了?”
苏梁浅很认真的想了想,摇头,“没有了。”
她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朝着庆帝的方向,缓缓跪下,“皇上,求皇上替我已经故去的母亲做主,让她在地下能够瞑目,天下臣民,定会歌赞您的!”
庆帝看着就跪在自己脚边的苏梁浅,脸上并无喜色,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朕不严惩萧燕,或者网开一面,天下臣民,就会觉得朕是昏君?”
庆帝质问,有一些咄咄的火气。
沈大夫人见庆帝阴沉着脸不快的模样,替苏梁浅捏了把汗,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正要跪下替苏梁浅求情,就见苏梁浅挺直着腰背,和庆帝对视着开口道:“据臣的了解,当年我母亲嫁给我父亲成了苏夫人后,萧燕还是个外室,后来因为生下长子,被我母亲知晓,才抬进门做了个小妾。小妾毒害正房夫人,戕害正室夫人的孩子,如此重罪,都不能判处极刑,岂不寒了正室夫人和嫡出子嗣的心?同时也会助长宠妾灭妻的邪风。”
正室夫人,嫡出子嗣,又不仅仅是正室和嫡出,他们身后,是有娘家做靠山的,他们若联合起来,那是庆帝都不能抗衡的力量。
其实,萧燕犯的罪,不是什么大罪,不过是毒害了个人而已,但是她触犯了一群人最最不能碰触到的底线。
要说庆帝最最爱惜什么,不是女人,也不是自己的皇子,而是权势和名声。
他一旦放过萧燕,那对他的名声,必定有损,甚至就像他说的,背上昏君的骂名,庆帝怎么会愿意呢?
应该说,身为一国之君,没有谁,不想被赞明君,反被骂昏君的。
沈大夫人就那样靠着椅子站着,跪着帮苏梁浅说话不是,坐也坐不回去。
苏梁浅难道看不出来庆帝在气头上吗?沈大夫人相信苏梁浅,但还是忍不住替她捏了把汗。
“七皇子就算因为侧妃的事记恨皇上,也不能提这样不合理的要求,这不是?”
苏梁浅也学着庆帝,话故意只说一半,点到为止,就在庆帝顺着她的话去猜疑猜想的时候,苏梁浅似替庆帝鸣不平道:“真不知道七皇子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
苏梁浅状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在庆帝的心里掀起惊天巨浪。
庆帝盯着苏梁浅,仿佛醍醐灌顶一般,眼睛都是发亮的。
“你再说一遍。”
苏梁浅看着盯着她张口的庆帝,故作疑惑,“说什么?”
“你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苏梁浅认真回想了下,解释道:“皇上,我对七皇子没那么大的敌意,也不是故意挑拨您们父子的关系,我就是一时口快,就事论事。”
庆帝现在不怕苏梁浅对夜傅铭有敌意,他就担心苏梁浅对夜傅铭没敌意了。
“朕没有怪你的意思,让你说就说!”
苏梁浅心头一片敞亮,她哦了声,重复着之前的话道:“臣刚刚说不知道七皇子为什么要替我家夫人求情,他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皇上,臣觉得很奇怪,七皇子若不是那种真正的良善之人,他没理由冒着被皇上厌弃的风险,特意进宫替夫人求情啊,皇上就是太重情了,像七皇子这种人,就不该让他进宫!”
庆帝觉得自己一切都明白了。
夜傅铭拿萧燕开刀,并不仅仅是敲山震虎,而是为了威胁他让他做出错误的决定,被骂是昏君,坏他的圣明。
其实,庆帝这真的是想多了,这只是苏梁浅的故意诱导,但是这却不在夜傅铭的计划里面,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庆帝和萧镇海恐惧,如他所愿。
庆帝看了看太后,又看向苏梁浅,他心知她们已经有所洞察,解释道:“那晚的事情,朕思来想去,没有那么简单,虽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老七,但他很有可能真的是冤枉的。”
庆帝思来想去,只有愧疚,是他最好的解释和掩饰。
“朕当时在气头上,也是为了安抚萧家,还是将声名败坏的苏倾楣嫁给了老七,后来苏倾楣怀了身孕,朕……朕出于种种的顾虑,让她将这个孩子留下了,是人都有脾性,老七就是佛性,对朕还是生出了不满,朕冷静下来,心里也觉得对不起他,想要弥补,但伤害已经造成,朕……哎,母后,是朕无能,连儿子都教养不好,还有皇后,她身为嫡母,实在是叫朕失望至极。”
庆帝叹息着,言语间充满了懊悔,俨然就是个知错就改的好父亲。
苏梁浅听着却觉得想笑,庆帝这哪里是后悔自己对夜傅铭做的那些事情太过,他是觉得自己惩罚太轻,没要他的命,对皇后的责怪,不正是如此吗?
他应该不止一遍的想,当年,要不是皇后为了太子,让夜傅铭成为名副其实的七皇子,现在什么事都不会有。
苏梁浅料想的还真是一点没错,庆帝确实是这样想的,再加上他现在对夜傅铭无能为力,心里对皇后的恼火更深。
但皇后最近没犯什么大错,再加上昭檬公主的婚事在即,也不能动,他就更上火了。
身为帝王,不能为所欲为,还要如此忍气吞声。
苏梁浅对实情了若指掌,对庆帝说的话,一个字也不相信,对事情一无所知的太后和沈大夫人,也并不相信庆帝的这番说词,总觉得这其中是有什么隐情。
不过,这两人都是聪明人,谁也没有戳破庆帝的谎言。
太后附和着庆帝的话道:“皇上仁慈,想要补偿不是不可以,但是不能在这样的大事上犯糊涂。”
庆帝道是,一副知道自己错了,虚心接受的模样和架势。
“母后教训的对,而是朕刚刚已经答应了,会对苏萧氏网开一面。”
事实是,皇上没答应夜傅铭任何事情,但是如果夜傅铭在外面和太后还有苏梁浅说了那样的话,庆帝担心如果自己不暗着他的意思去做,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但是苏梁浅的分析,也不无道理,庆帝觉得,在这件事情上,自己绝对不能妥协。
“乐安,你主意最多,你给朕说说。”
庆帝觉得,苏梁浅说的每句话都在点子上,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皇上,臣这次进宫,就是为了给已经故去多年的母亲讨个公道,让她能够瞑目,如果您让我说的话,我肯定是建议您一定不能放过夫人,并且要重罚。”
庆帝没有反对她的话,并且让她起身。
“只要你说的有理有据,让朕在七皇子那也能给个交代。”
太后闻言,忍不住看了庆帝一眼,觉得这不像是会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
当然,庆帝这话也确实没经过大脑,他现在整个人的思绪也是混乱的,他需要制衡,能制得住夜傅铭,不让他得寸进尺,同时呢,又能保护好自己权益,维护权威的法子。
“按照北齐的律令,夫人犯的事,家人尤其是子女,是要连坐的,皇上可以赦免其他人,只治夫人一个人的罪,这样,不管是七皇子,还是侯爷,若是还对皇上心生怨怪,那就是不知感恩。”
苏梁浅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沈大夫人见她脱离了危险安全了,狠狠的松了口气,也坐下。
“继续说。”
苏梁浅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继续道:“至于对七皇子的补偿,皇上可以有补偿的心思,但是不能被他知道了,是人都容易得寸进尺,虽然七皇子现在并不是那种人,但是皇上不能不防,更不能助长他这样的心态,所以可以适当的满足他的要求,但主动权要在自己手上,不能全满足。”
总结起来,就是温水煮青蛙,一点点,一点点,把他弄死。
庆帝再次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得寸进尺?夜傅铭不是那种人,现在庆帝眼里,夜傅铭简直是这天底下最最贪得无厌的人。
他想要权势,他给就是,但不是全给,而是一点点的给,夜傅铭尝到了甜头,自然不会傻的将那些东西公布出去,毕竟那样做的话,他就一无所有了。
最近是事情刚发生没多久,他正是最寂静戒备的时候,长久以往,他肯定会有所松懈,只要他放松,他就能想办法不留痕迹的将他除了。
庆帝觉得,这真是个极好的主意。
“说的对,朕要赏你!”
胡公公满心的忐忑不安,从外面回来,就见庆帝龙颜大悦,脸上久违的笑容,让他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庆帝也看到了胡公公,将他召了进来,“好,朕就如你所愿,胡公公,传旨下去,处苏萧氏腰——”
胡公公见庆帝似乎是要说腰斩,吓了一跳,庆帝稍顿了片刻,改口道:“赐苏萧氏毒酒和三尺白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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