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亮瞟了周全德一眼,淡漠的说“主子吩咐过,如今他便是代替主子来处理事情,他如何做,我们做奴才的,干涉不得,你也闭上嘴吧。”
周全德听吴亮这样讲,不好再继续讲,他和吴亮不同,虽然都是做奴才的人,但他是个净过身的人,吴亮却是个护卫,有武功,又一直在天牢里陪着主子,是主子信任的人,他刚才那样讲,原本是想要吴亮知道自己是只忠心于主子一个人,在自己眼中,全焕就和自己一样,只是个奴才,但听吴亮的语气,知道人家吴亮就不是多事的人,也只得闭了嘴。
拍马屁没拍好,看来吴亮不仅不会在主子面前替他美言,只怕还会对主子说些对他不利的言语,这样一想,周全德又紧张起来,偷瞄了吴亮好几眼,吴亮却依然低着头沉默不语。
那边,姜氏听全焕这样讲,立刻借了个台阶说“是呀,打从昨晚江涄就睡的不安稳,这肯定是倦了,我这就带她回房歇息一会。”
正在啼哭的赵江涄听到母亲要抱了她回去,似乎是有些不甘心,立刻扯着嗓子更加高声的哭了起来,声音既高且尖。
不仅姜氏面上闪过尴尬之色,知道女儿是上脾气了,就连刚才想要讨好赵江涄的周全德也被吓了一跳,诧异的看向赵江涄,完全不明白,不过是一个胖乎乎的小丫头,如何可以这样没有停歇的高声哭泣?
全焕眉头微微一蹙,他知道周全德刚才的意思是在提醒他要他上前帮着赵江涄些,毕竟赵江涄是他们主子江侍伟的亲生骨肉,才刚开口说了几句,原想着姜氏立刻带了赵江涄离开,没想到赵江涄却突然更加惨烈的哭了起来,哭声就和小哨子般只往耳朵里钻,听得心里直发毛。
正在思忖下一步要怎么不着痕迹的让姜氏带赵江涄快些消失,却突然听到一声极其清脆的声音,“啪!”短促,清脆,然后,是一片寂静。
包括赵江涄的哭声,都在这一声清脆之声后戛然而止,甚至听得到哭声结束的瞬间后的急促呼吸声,然后,包括这呼吸声也不复存在。
赵江涄呆呆捂着自己的脸,惊恐不安的看着简业,他,他打她?!而且打的不容商量,清脆的一声,面颊如同着了火,疼得她从喉咙里不停的咽下呜咽声,却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哪怕呼吸声,也憋到脸红才慢慢吐出。
容夫人也吓了一跳,根本没想到简业会出手打赵江涄,怎么说赵江涄也只是一个刚满四岁的小姑娘家,简业已经是十八岁的少年,这也,也太,太说不过去了吧?
容夫人觉得自己脑海中的想法有些结巴的飘过。
“再敢哭一声,立刻将你的嘴巴用线密密的缝起来!”简业声音不大,似乎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语气也不凶,每一个字都说的极是清楚,不带丝毫的拖泥带水感。
赵江涄眼睛睁到不能再睁的程度,傻乎乎看着面前的简业,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落出来,也不敢发出声音,咬着几颗小小牙齿死命的忍着不再发出任何的声音。
容鼎也是怔了怔,却又差点笑出声来,难得呀,平时赵江涄哭的时候是没有眼泪的,只有尖锐和不停歇的哭泣声,眼泪少的很,有时候就只是张着嘴在咿咿呀呀的干哭,却也哭的伤心不己,一般情况下,最终都是嗓子哭哑了,眼睛却没有红肿的模样。
但是,这一次,没敢再发出哭声,却眼泪如同雨水,落的极快。
骑马送赵夫人和赵霖所乘马车离开的容家昌和容家盛兄弟二人骑马回来,远远看见爹娘,以及简业还有全焕,后者是略微迟疑一下才认出来,到了近前一起跳下马来,客气的冲简业和全焕抱了抱拳。
容家昌温和的说“简公子,全公子,二位好。爹,娘,舅舅和舅母以及几位哥哥姐姐的马车已经上了官道离开,舅母和孩儿们说,谢谢爹娘对舅舅的照顾,若有好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告之爹娘,请爹娘放心。”
“嗯,娘知道了。”容夫人轻轻叹了口气,有大嫂照顾着,容夫人并不是特别担心哥哥的情形,心中只愿着哥嫂回到故乡后,爹娘不会太过伤心。
“简公子,今天怎么得了空过来?”容家盛冲简业微微一笑,说。
“过来瞧瞧你那个痴心悲催的舅舅。”简业半真半假的说,“也算是正在好年纪上,才在京城过了几年舒服日子,这就出了事情,不得不离开,也不晓得这一走以后是不是还有机会见上一面,唉,要是青缈知道了,难免又要添上几分伤心,幸好呀,幸好,如今青缈不在京城,这些事情没人会讲她闲话,只是这事情也来得太突然,好好的,赵霖就生了这种恶疾,难不成,他附近还有些不该有的阴邪之气不成?”
全焕一怔,下意识看向姜氏和被姜氏抱在怀中的赵江涄,此时,后者正一脸呆愣的看着简业,牙齿已经咬出了一些牙印,却硬是半点哭声也不敢发出,不由得唇角微微一挑。
当然,以简业的年纪打小小年纪的赵江涄确实有些‘过分’,但是,全焕觉得,他还真是喜欢这种‘过分’,要不是顾着江侍伟的霸道,他也真想一巴掌打在赵江涄的脸上,这个可恶的臭丫头就长了一张欠收拾的脸!
她的哭声绝对不是一般的恐怖,听得人心中实在是难受,生不如死呀!
容家盛和简业在讲话的时候,容家昌有些不解的看着被姜氏抱在怀中表情古怪的赵江涄,好奇怪,难得可以看到掉眼泪却不会发出哭声的赵江涄,尤其是这种又惧又怕的表情,面颊上微微泛着红肿,似乎是挨了打,赵江涄如此得舅舅疼爱,虽然舅舅如今昏迷不醒,应该不会有人敢打赵江涄才是呀。
“是简公子。”伺候容家昌的奴才宝安低声快速的说,他和宝全刚才都没有陪着自个伺候的主子去送赵霖夫妇的马车,所以,凑巧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幕,“赵家小姐哭的厉害,简公子听得烦了,就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容家昌错愕的看了一眼简业,简业正和自己的弟弟说话,表情从容,面带微笑,半点生气的模样也没有,他会打赵江涄吗?
“府上的白大夫说,舅舅也许是平时生活过于安逸,所以才会一病就是厉害的。”容家盛不提简业口中的阴邪之气,笑着说,“舅母一向是个细心体贴的人,有她在,舅舅一定会慢慢好起来。”
简业撇了一下嘴,“信你才怪,人能好好的无缘无故的生病,这安逸的日子又不是他一个人在过,你舅舅院落里的人,哪一个是不安逸的,顶着太后娘娘恩宠的光环,走路都恨不得横着来,依我看,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这阴邪之气还是在的,与青缈并无关系,只可惜青缈倒霉,背了黑锅。容家盛,我可和你丑话说在前头,要是青缈回来,谁要再把什么不好的事情赖在她头上,我就让你们容家和所有与容家有关系的,通通从这里消失。”
容家盛并没有生气,听得出来,简业言语之间始终是偏向着自个的妹妹容青缈,所以,笑着说“是,家盛一定牢牢记得,若是再有人说什么青缈是个阴邪之命的,我必定一巴掌打在他们脸上。”
简业看了一眼其他人,似乎是才又瞧见姜氏和赵江涄,眉头一蹙,相当不耐烦的说“你们怎么还在这里?京城真是什么人都可以呆着了,一个外地小生意人的庶出之女,如今竟然这样的跋扈,对了,姓赵的,听说太后娘娘特别喜欢你,要不,我和太后娘娘说,送你进宫天天陪着她,然后,哪天哪个皇子不开眼看中你,你便可以从此富贵?”
姜氏的脸都绿了,是真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惊恐和厌恶,这个面容英俊的男子为何如此的言语刻薄?不由自主更紧的抱住女儿。
“江涄会和太后娘娘说,他欺负江涄。”赵江涄感觉到母亲姜氏手臂的力量,把头藏在母亲的耳朵边,咬着牙说,“他欺负江涄,江涄会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哼,江涄要他见了江涄就如同奴才见了主子!”
说的时候,言语间很是清晰,早已经没有哭泣之声。
姜氏轻轻吁了口气,却半个字也讲不出,女儿这份阴鹫之气,怎么和她的亲生父亲那般的相似,明明从她出生,便没有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呆在一起,却就这样的像着那个人给自己的感觉。
尤其是此时的语气,仿佛要生食了简业般。
全焕这时才慢慢的开口,“夫人带孩子先去休息吧,太后娘娘如今也忙的很,心情自然是不好,若真是送了去太后娘娘那里,怕是——德子,你陪夫人回去歇息,容老爷,容夫人,您二位也忙了半天,回去歇息吧。”
他的神情很恭敬,语气也很温和,就如同之前他在容家一样,并没有因为如今已经富贵的日子而有任何浅薄之态。
容鼎点了点头,这个年轻人到是懂得感恩。
周全德立刻上前,讨好的陪着姜氏抱着赵江涄离开,微微恭起的身子,伺候在容夫人身旁的绿梅眉头一蹙,轻声嘀咕,“怎么瞧也是那个小道士。”
容夫人却没有心情理会这些,哥哥和嫂子离开,她的心情低落,却也算是暂时的放下一桩心事,此时,觉得很累。
那边,容家盛微笑着和简业攀谈,留下他在容府吃饭,然后看了一眼一旁的全焕,客气的说“全公子,一起吧,大家好久也没见面,如今正好得了这个机会,兄弟几个一起坐下来喝一杯,说说话。大哥,您觉得如何?”
最后一句是看向容家昌,容家昌自然是温和微笑的点头,舅舅出了这意外后,娘的心情一直不好,简业和全焕留在容府里吃饭,只是他们兄弟二人陪着一起喝杯酒,也好让爹爹好好的安慰一下娘。
全焕一旁没有说话,只要简业不表示反对,他并不介意和容家兄弟拉近关系,至少这样可以在容青缈返回京城后有理由以来探望容家兄弟的借口来看望容青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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