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事,简公子和小姐说话的时候,咱们也得有个规矩,不能打扰到主子们说话。”秦氏眉头蹙了蹙,声音沉了沉,“钱大夫,你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回头去看,小姐不会有事的。”
钱德培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立刻带出三分笑意说“没事,我只是刚刚让简公子给吓了一跳,他出现的一点声音也没有,我这会还跟做梦似的。”
秦氏瞟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三人朝着进喜进忠呆着的地方走,走了一半,秦氏突然轻轻吁了口气,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只是低低嘟囔了几句,并没有说明是说给谁听,“我是个过来人,有些事情,是不能想的。”
莲香没有听到,早已经跑到前面,钱德培脚步顿了顿,也没有说话。
看着钱德培走在自己前面的背影,秦氏再次轻轻吁了口气,她是个为人妻为人母的女人,如何看不出钱德培对容青缈的好感,那种几乎不会离开容青缈的眼神,那种见到容青缈时满足开心的微笑,那种只要容青缈好,他便会很快乐很安心的表情,这一切,她一直看得很清楚。
可是,钱德培只是容家的一个大夫,虽然医术高明,但没有靠山,没有背景,这一辈子能不能够成为一个大有名气的人,还两说着,就算是出了名,也不可能在财力上胜过容家,在地位上超过简业。
他根本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有个结果,所以与其以后痛苦,不如现在放下。
简业,再怎样,也是简王府的小公子,虽然不能够继承王位,却有着他人难及的身份地位,是容家也得罪不起的皇亲国戚。
只能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各人有各人的命,这便是钱德培的命。
“还要在农庄再过一个春节才能回去。”简业语气平静的说。
容青缈有些出神,盯着面前的棋盘,却什么也没看到,只是机械的拿起棋子准备落下,但就在棋子落下的瞬间,觉得手背上一暖,一愣,抬头看向对面的简业,他的手正轻轻压在她的手背上。
“如果你落子在这里,此局你必输。”简业淡淡一笑,“容青缈,你出神了,和我下棋的时候,你的心并不在这里。”
容青缈看了看自己要落子的地方,正如简业所言,她如果在这个地方落下手中的棋子,此局她必定要输,这根本就是在送死。犹豫一下,她想要收回自己的棋子,却发现简业的手轻轻用了些力气,她一时无法动弹。
“下棋讲究的是落子不悔。”简业平静的说。
“我还未曾落子。”容青缈些勉强的说,“只是在考虑。”
简业微微一笑,松开手,点点头,“让你一次,也是我阻拦了你落子。继续吧,不过,你要专心些,与钱德培下棋,你局局可赢,但与我下棋,你想要平局也要拼尽全部脑力才可以。”
容青缈没有说话,收回自己的手,棋子拿在手中,却依然有些出神,并没有立刻落子,简业说的不错,他在棋艺上确实很好,罕逢对手,但是,她从未与他下过棋,或者说,她根本没有机会与他这样面对面的坐着。
梦魇里,他的眼里,心里,根本就没有她。
但是,她看过他和别人下棋,和自己的二哥哥,远远的,瞧不清棋局。不过,后来二哥哥和她说起过,称赞简业绝对是个厉害的角色。
容青缈微微咬了一下嘴唇,慢慢放下手中的棋子,她要好好和他下一局,平时和其他人下棋,包括在府上偶尔的和二哥哥一起下一局玩耍,她也是藏起大半的实力,毕竟自己此时还小,她的琴棋书画出众,放在梦魇里她的年纪还是可以接受的,在这,一定会被认为怪胎。
“赵江涄进宫了。”简业一边下棋一边平静的说。
二人落子都不快,每次落子都会静静的考虑一会,这样,另外一个在等候的时候便可以一边考虑下一步,一边随口说几句话,免得氛围太过窒涩。
“进宫?”容青缈怔了怔,眉头蹙起,有些小混乱。
现在和梦魇里太多的不一样,让她总有一种混乱感,和梦魇里相同的,她有意避开,梦魇里完全没有的,发生时她或者面对或者回避,可是,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奇怪情形还是让她时不时的脑子出现空白。
“是啊,我觉得她在宫里呆着比在自个家里呆着好。”简业语气平淡的回答,“关押江侍伟的天牢被毁,江侍伟如今流落在江湖之上,农庄让你闹得鸡犬不宁,太后娘娘派来这么多的护卫紧紧守着你这样一处四处没有遮掩的院落旁边,怕是一只老鼠也跑不进来吧?云天道观让进忠给烧了,太后娘娘也留了心。只能呆在太后娘娘赐给赵江涄的院子里,但那里离容府太近,你再有一年就要回去,他呆在那里,我不放心,而且我也不想他对你的两位兄长有什么不妥行为,容家的财富没有人不眼馋。”
容青缈长长吁了口气,呆呆的想,这算什么事呀!
简业见容青缈一脸的无奈,以为她是担心江侍伟的事,立刻微微一笑,语气从容温和的说“没事,有我在,你怕什么,来这里之前,我曾经去过容府和你两位哥哥一起吃过饭,全焕也在场,我提及等你回京时,我便立刻去容府提亲,让你嫁入简王府。当然,你年纪尚小,夫妻之事要过些时间再说,不过你人呆在简王府,有我保护着,江侍伟只能放弃。”
容青缈差点把手里的棋子丢在地上,呆呆看着简业,这个在梦魇里厌恶透她的人,为何这样急切的想要娶她?拜托,她就算是回到京城,也只是十三岁的年纪,还不适合为人妻!
“呃,那个,赵江涄在宫里做什么?”容青缈立刻换个话题,表情有些紧张,手里的棋子差点随便丢在棋盘上,“她才四岁吧,能做什么?”
“陪着太后娘娘呗。”简业语气很是平静,“太后娘娘不是一直挺喜欢她的吗?那天我进宫的时候,就和太后娘娘提了提,说赵家那位小姑娘长得越来越像太后娘娘了,尤其是那双眼睛,瞧着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容青缈暗自在心里哀叹,这个赵江涄也是倒霉,你说她什么地方长得像江侍伟不好,一定要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就是太后娘娘的再版,也就是江侍伟亲娘的再版,太后娘娘又不傻,肯定会联想。
“其实,太后娘娘又不傻。”简业依然语气平静,完全不像是在讲一个阴谋,到好像是在说一件相当有趣的事,“她最早瞧见赵江涄的时候,就有些怀疑,以你舅舅和姜氏那般粗俗的人,如何可以生得出赵江涄,容貌上就不太一样,这丫头眉眼太似江侍伟,所以,难免会引起太后娘娘的注意,初时因为眉眼与太后娘娘也有三分相似,太后娘娘才瞧着喜欢,可这丫头的脾气十足就是当年江侍伟亲娘的脾气,刁蛮的很,所以,赵霖奉命带赵江涄进宫时,太后娘娘已经悄悄派人取了血验了真伪,自然知道她与赵霖并非亲生骨肉,若是江侍伟不离开天牢,赵江涄也就这样以赵家庶出之女的身份长大,到了一定年纪后成为太后娘娘某一步棋的棋子,但现在,太后娘娘觉得也许,这个赵江涄是个人质,说不定真的与江侍伟有些关系,最好是拢在自个身边,也好起到要挟江侍伟的目的。”
“若是太后娘娘想着赵江涄长大了让你娶为妻子呢?”容青缈故意用稍带三分嘲讽又有七分调侃的说,“瞧着太后娘娘对简柠姐姐的态度,也可知太后娘娘也不见得会对简业哥哥多上三分仁慈,你这样的身份地位,太后娘娘到时候不为自个和皇上谋个福利,实在是可惜呀!”
简业哈哈一笑,“是,有道理,看来太后娘娘还是很看重简业呀。”
容青缈有些小无奈,这个简业,根本就是油盐不进的主!
“是的,太后娘娘还真的和我说起这件事。”简业看着容青缈,说,“那天,太后娘娘要我进宫,说赵江涄告状,说我总是欺负她,太后娘娘就说,这简单呀,等你以后长大了,让简业娶你为妻,然后你可以天天欺负他呀!我当时差点没直接骂出口,太后娘娘这是在报复我们简王府,因为简柠的事,她觉得简柠表面听话,却在最后关头背叛了她,所以心中不满,猜测这件事肯定有人要背后给她出招,她怀疑我的爹娘,然后就是我,因为自始至终是我全程陪着简柠远嫁和亲。所以,现在就是处处的恶心我。”
“赵江涄一定会答应嫁你。”容青缈微微一笑。
梦魇里,简业娶的不就是赵江涄吗?这个时候说不喜欢,并不能保证以后不喜欢,梦魇里,似乎那个赵江涄长得很漂亮,很会讨人喜欢,得不得太后娘娘的欢心她不知道,但至少在简业眼里是个宝。而且,就如梦魇里,简业万分的不喜欢自己,但在现在,他却说等她回京就上门提亲娶她为妻。所以,世上的事如何变化都不算奇怪。
简业点点头,“是,她说她长大了一定要嫁给我。”
容青缈再微微一笑,缓声说“这可不好办了,青缈是个不肯与人分享的女子,一个相公两个女人喜爱着,最是无趣,青缈虽然小,但自幼爹娘就是范例,青缈可是不肯答应相公再娶她人,不如这样,既然太后娘娘有此打算,简业哥哥也就不必事后麻烦,青缈不肯与人分享一个相公,而赵江涄又是太后娘娘属意之人,得罪了太后娘娘对简王府不利,罢了,罢了,简业哥哥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哪个选择最好,是不是?”
简业表情平静,似乎并不意外于容青缈的言语,淡淡的一笑,说“那青缈妹妹属意何人?是一直在身旁照顾你的钱德培?还是对你用情颇深的全焕?或者是那个面容狰狞却身份特殊的江侍伟?亦或是其他什么简业尚且不知晓的男子?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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