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鸾儿姐姐。”容青缈接过鸾儿手中的茶叶,似乎是有意无意的碰触到鸾儿的手,她的手很是温暖,软软细细的,仿佛上好的绸缎,给鸾儿一种美好和真实的感觉。
“不用谢,这是王妃的吩咐,奴婢只是奉命行事。”鸾儿的表情愈加的安稳起来,面前这位容青缈绝对不是什么死掉的人,一定是之前有什么地方不对才是,“王妃一向很是疼爱容主子,有什么好东西一向是记得容主子。”
容青缈并没有表示反对,虽然她从鸾儿的表情里也瞧出来鸾儿讲这些话的时候有些尴尬,这根本是在说瞎话,虽然她之前刚刚嫁入简王府的时候,简王妃对她还是有几分照顾,纵然当时她顶着被全焕伤害的清白名声,大家私底下都有些看不起她,尤其是还有孟龙辉那个混帐的胡说八道,但是,简王妃对她还算是客气。
但是,这被关的两年里,容青缈根本想不起简王妃有什么所谓的记挂和照顾,就算是她想她这一次再返回梦魇,可能有些记忆上的遗忘,她还是确信,这两年的时光里,她完全是在自生自灭。
“对了,鸾儿姐姐。”容青缈突然眨了眨眼睛,表情天真,困惑,“好久不见府上的人来这里,怎么今天会来看青缈?而且,还问青缈是不是个活着的人?难道,府上的人两年里没见青缈外出,真当青缈已经过世了吗?”
容青缈的表情太过单纯天真,鸾儿下意识回避了一下容青缈的眼光,略微有些尴尬的说“这个,奴婢也好奇的很,怕是府上有些多嘴多舌的奴才乱猜测吧,容主子不必放在心上。”
容青缈轻轻一笑,笑容很是温和,只是略微有些浅浅的努力掩饰的哀伤,“是呢,青缈想也是,怕是有些奴才闲时无事讲了几句传闻,婆婆一向疼爱青缈,所以担心,这些做奴才的也是,若是真的青缈过世了,府上怎么着也得给京城的人有个交待吧。容家已经败落,但还是有些旧时故交在,他们待青缈一向不错,怎么也得给青缈烧些纸钱,免得青缈九泉下孤单。”
声音始终轻缓,说到最后,却有了一声浅浅的叹息,鸾儿听得心头一紧,只觉得这个容青缈实在是可怜,爹娘过世,兄长不在,一个人在这里呆着,嫁入简王府的十年里,过得还不如一个奴婢,怎么着也不入小公子的眼,凭着这样的花容月貌,却不过是一个薄命。
“容主子不必介意。”鸾儿有些勉强的说,“府上奴才多,如今天寒事情少一些,难免有些奴才嘴巴贱一些,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不必放在心上。”
容青缈浅浅一笑,平静的说“打从青缈嫁入简王府,这些话听得实在是不少,爹娘说过,做人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心,世上众人如何看我,或高或低不过是他人心上做人的或高或低,与我何干,我只要无愧我的心就好。对了,鸾儿姐姐回去的时候一定要代青缈谢谢婆婆,刚刚进喜送了些上好的木炭放在门口,如今可以偶尔吃上些热饭热菜,这天寒地冻的时候,也只有婆婆记着青缈的冷暖,只这一点,青缈也就知足了。”
鸾儿心头一紧,莫名的眼睛一涩,容青缈的表情看来凄楚,却偏偏面带浅浅微笑,话语轻缓,全无丝毫抱怨,到让鸾儿觉得简王府的那位小公子确实有些冷酷无情。
看着鸾儿告辞离开,容青缈轻轻吁了口气,如今就算是简王妃不送木炭和食物,她也冻不死饿不死,梦醒后的四年农庄生活,这些苦她都能想办法解释掉,就算是再没有食物,她也有办法离开简王府这个关了她两年的后院,去外面寻些吃的。
虽然容家给她的陪嫁大半被简业拿走,容家也已经败落,可是,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有些钱财是简王府不知道的。
那些虽然不是大钱,但足够她在京城活下去。
只是,重回梦魇,她发现,她无法放下简王府里发生的一切,反正稀里糊涂的离开这里回到七岁,再稀里糊涂的返回二十六岁时,这一切都不在她的掌握之中,她实在不想再可怜兮兮的躲着这些伤害了她的人在京城某一处角落里苟且偷生,既然她要想活,就活在这个让她备受伤害的地方,离开,也要正大光明的离开。
梦醒回到七岁,她想的是如何回避伤害,但再重回梦魇,她想的是如何对付那些就要来临的她自己也不知道的伤害。
如此的奇怪,从梦魇的惊恐万状到了七岁的天真烂漫,再从十一岁的内敛聪明回到二十六时的劫难重重,这种感觉,她竟然不是害怕,却是一种欣喜,似乎,终于会有一个交待。
简王妃看着跪在地上的进忠和进喜,听着鸾儿讲述刚才与容青缈的对话,眉头微微蹙了蹙,“她果真这样说?”
“是。”鸾儿轻声回答,“奴婢半个字也没多讲,容主子是这样讲的,奴婢仔细瞧过,容主子讲话的时候是有气息的,手指也是热的,阳光下也有影子在,断断不可能是个死人,她对于您所问及的生死之事也是困惑的很。”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简王妃看着跪在地上的进忠进喜弟兄二人,“当时是谁告诉本王妃容青缈死掉的事?”
进忠硬着头皮说“是奴才。”
简王妃冷冷的说“这还真是奇了怪了,本王妃怎么就见到了活生生的容青缈?而且本王妃也确信这个容青缈是个活人,难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进忠一脸的困惑,他还没有去看过那个依然活着的容青缈,但从哥哥带给他的消息看,容青缈确实活着,他有些傻乎乎的说“难道,当时死的是伺候容主子的奴婢,那个叫什么来着?对了,叫莲香的奴婢?可是,呃,这个,要是当时是那个奴婢,容主子当时在哪里来着?莲香不是和那个什么钱德培一起逃走了吗?可是,。”
简王妃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事真是蹊跷了,还有谁知道此事?”
“云天道观。”进忠突然想到是云天道观派马车来在外面接走容青缈的尸体,呃,也许不是容青缈的尸体,当时那个院落里光线太暗,又怕有个死人呆在简王府里不吉利,抬的有些匆忙,自个的主子又不愿意理会此事,一切事情全是由赵主子打理,“云天道长应该知道此事。”
“鸾儿,去请云天道长过来。”简王妃长出了口气,这什么事呀!
云天道观里,云天道长正在翻看手中的长长的纸卷,上面抄了一篇祈福的经文,字体绢秀内敛,是那晚容青缈离开的时候嘱咐他今天午时派人去取的经文,说是要烦他烧了替她的爹娘兄长祈福。
真正让他眉头皱起来的不是这个,容青缈的字他以前见过,如果不是因为赵江涄的缘故,容青缈应该是京城人人皆知的才女,琴棋书画全都出众,虽然见的次数不多,但还是有些印象,只觉得这段时间没有她的消息,这字是愈发的洒脱好看,还有几分凌厉之气。
让他眉头皱起来的是后面附的一张画。
画的是他,眉眼如生,瞧着就好像自己在照镜子,但让他哭笑不得的是,画中的人竟然没有胡子,这没有了胡子的自己瞧着颇有几分可笑,最要命的是画中他的眼神,失落,无奈,仿佛落魄的很。
容青缈这是什么意思?在嘲笑他吗?
“道长,简王府里伺候简王妃的奴婢来了,说是简王妃请您去一趟简王府有些事情要向你问个明白。”老道士从外面走了进来,明明身后没有人跟着,他还是谨慎小心的关上门,压低声音,还不时的回头。“小的想,多半是和容青缈有关,她那晚来,就是个意外,人没有死,阎王不收,她会不会向阎王讨了什么法子来收拾我们?”
云天道长瞪了老道士一眼,这个老道士嘴巴最是会说,人也勤快,但就是胆小的很,遇到事情一准的总往坏处想。
“容青缈的事,我那天嘱咐过你的话你都忘了吗?”云天道长脸色一凌,沉声说,“送她去乱坟岗的事只有我、你和道观里两三个人知道,不管她有没有得了阎王的指点,是不是真的去了地狱一趟,但她那晚敢先来这里,一定是心中有底。既然她本人不想人家知道她来过这里,我们就不能承认,甚至不可以承认之前送她去过乱坟岗,她没有死,要是不管不顾的计较起来,我们还是理亏些,也会对主子不利,毕竟现在还是太后和皇上当权,主子还要避开些是非,若是主子的心思被太后和皇上知道,主子必将获罪。”
“是。”老道士立刻点头,“小的知道。”
出了门,简王府的马车就停在院子里,是伺候简王妃的奴婢鸾儿亲自前来接云天道长,云天道长心中咯噔一下,立刻想到容青缈的画,眉头不由自的抽搐一下,有一种不太吉利的感觉。
老道士陪着,二人一起上了马车。
“鸾儿姑娘好。”虽然鸾儿已经嫁人,但云天道长还是老称呼,客气的打了声招呼,“不知简王妃何事要请本道前去?”
鸾儿瞟了云天道长一眼,笑了笑说“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王妃有些小小的疑惑,想要请云天道长过去说说,也请云天道长帮着做个法事。”
云天道长心中一动,立刻装模作样的说“是不是容主子爹娘的事?”
鸾儿一怔,听云天道长这语气,似乎并不知道容青缈生死之事,脱口说“云天道长怎么这样讲?”
云天道长立刻知道,简王妃找他一定和容青缈有关,既然容青缈活着回来了,回到了简王府,还嘱咐他要将她抄写的经文烧掉为她爹娘和兄长祈福,保佑她的爹娘和兄长们不论身在何处都能逢凶化吉,自然是有可能会惊动到简王府里的人,如果她自己不说她之前发生的事,他便不能说出以前的事,万一牵连到小主子,不论简王府在意不在意,多少会让简王府心里头有些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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