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这种看着简单寻常却久经耐看的饰品。
坐在马车内的简业觉得马车的速度越来越慢,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外面有些风雪之意,不大,但颇冷,前面是一处集市,有些拥挤,马车一时半会的过不去。
“主子,可能要耽误些时间。”进喜恭敬的说,“今天这儿是个集,百姓很拥挤,估摸着要停一会才能继续赶路。”
简业眉头一皱,“这条路为何一日拥挤过一日?”
进喜犹豫一下,轻声说“这里本来不是什么集市,容家的院落离此处不远,大概不过两三里路,此处原是容家学堂的旧址,是不允许有人在此摆摊贩卖,可是自打容家出了事,有些人就大了胆子,看着此处位置合适,又热闹,就成了集市。”
简业不耐烦的说“看有没有别的路可走。”
进喜知道,简业最不爱听的就是容家和容青缈,所以,并不奇怪简业的不耐烦,但是,也因此他没敢和简业说,如果绕行,就必须要经过容家的旧时院落,如今那里已经成了废墟,没有人出入,可是,今天,这个时辰,怕是正好容青缈也在附近。
犹豫一下,进喜想,也没可能就那么巧,就算是凑巧遇到了,主子坐在马车里,只要他不说,主子一定不会注意到。
赶着马车朝前走了一段,绕过拥挤的人群,避开热闹的集市,前面是一条有些空旷的道路,路两旁的树木已经大半枯萎,一片的断垣残壁,很是萧条,正是容家曾经的院落,出事后,这里就一直这样荒凉着。
“进喜,你回府上一趟,接了江涄,她昨晚和我说想要去吃鱼头,馋了好些日子,我昨晚答应她,今日走的早,又处理了一些事情,把这事给忘了,少不了回去又要听她嘟囔落泪,去接了她,带她一起到赴宴之处。”简业掀开车帘,瞧了瞧外面,“接了她就直接去赴宴之处,我打此抄近路过去,这些日子一直忙于各种事情,有些无趣,正好散散步。”
进喜怔了怔,心说不会吧,这要是遇到容主子可如何是好?
“怎么了?”简业不耐烦的说,“接了江涄换个别的路走,你也知她一向娇弱,绕官道走,正好可以和我时间差不多赶到。”
“是。”进喜不敢多话,只盼着千万不要让简业瞧见容青缈。
简业不去理会进喜,这个进喜比起他的弟弟进忠就是少份灵活,脑子反应慢一些,但和进忠一样的忠心不二,看在这一点上,简业对这兄弟二人一直很是信任,也最放心。
破旧的大门处,还有半块匾在风雪中摇摇欲坠,只有半个容字,而且有些字迹模糊,简业漠然的扫了一眼,继续前行,走到快到这处废墟的外围处,前面有几棵树横倒在地面上,阻挡了前面的道路。因为树木是倒在一些石头上,想要过去就必须从这边爬到树上再到那边。
大概是这几日的风雪所致,这里的树大半都已经枯萎,只不过树杆粗壮所以一直没倒,遇到大风,慢慢的倾斜,不晓得什么时候就歪倒了。
纵身跃到一棵树上,听到有石头滑落的声音,简业顺着声音看了一眼,就在离他不远的对面,有一个年轻女子似乎想要从对面走到这边。
大概是身为女子,行走不是太方便,踩到一块石头上似乎是没有站稳,险险摔倒,伸手扶了一下身旁的树叉,稳了稳身子,有几块碎石落到地上,发出些声音,简业有武功听得清楚。
女子却并没有看到他,拍了拍手,似乎是觉得身上的披风有些碍事,解开披风,摘下帽子,将披风脱了下来,大概是觉得此处没有外人,里面也穿的整齐,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妥,然后将披风随手卷在一起,丢到离她最近的地面之上,这样,她从倒地的树杆上过来,依然可以再穿上披风。
简业微微一笑,瞧这做法,似乎不是一个大家闺秀,但看着却并不讨厌,到有几分洒脱,大概是想要抄近路去刚才他经过的集市。
从穿戴上看,这位女子似乎也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子,衣饰打扮上看似乎是个已经嫁人的妇人,但眉眼清秀干净,却还是未出闺阁的姑娘家,衣服的用料很好,却没有多余的繁琐,头发盘在头上,只用了一根木制的簪子别着,那根簪子式样极简单,但从他这边看过去,光泽透通,是上好的木头。
到是挺会打扮自己,衣饰简单却高贵,随意却不失优雅。
只是,这独自一人爬过些倒地的树木和她的打扮有些不搭调。
容青缈根本没有看到简业,梦醒后她在农庄呆的四年多里,练就了不错的灵活身手,重新回到梦魇里,虽然是个二十六岁的女子,身手却还是一样的灵巧,只是衣服有些碍事,刚刚差点摔倒。
所以她直接脱了披风卷在一起用丝帕扎好,用力丢到离她最近的一处干净地面上,自己小心通过这些石块和树木混杂的路段,由于专心此事,完全没有去想周围有没有其他人。
进忠赶了马车送她来这里,也不知是心中忐忑,还是确实意外,反正就是在路上马车的车轱辘坏了一个,好在就近就有一家修车的铺子,进忠狼狈的停了马车去修,容青缈等了一会,瞧着离容家院落不远,就自个先过来瞧瞧。
她这胆子算起来是在农庄里练就的。
前面,树木和石块间有些距离,她必须要跳过去,容青缈轻轻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眼睛眨了眨,思量一下这中间的距离她可跳得过去,然后提了提自己的衣裙,从这边跳到那边,稳稳落下,忍不住一笑,这让她想起梦醒后农庄的日子,这是一种乐于尝试的自由。
她的笑容很是干净,眼神也很明亮,虽然面前是她幼时居住的院落,满目的断垣残壁,但想到云天道长说过,她的爹娘如今还活着,只是不知被江侍伟关在何处,这活着二字让她心中充满了希望。
简业瞧着,嘴唇微微一翘,下意识也笑了笑。
突然,容青缈觉得空气中有一种熟悉的味道,这种味道,梦魇里有,梦醒后也有,清冷,有着隐约的檀香,比此时空气还要冷漠的味道,她的心突然静止下来,仿佛一切都停止了,连呼吸也似乎停止。
这味道,只有一个人有,梦醒后七岁时她嗅到,那时的这个人还不怎么认识她,只是一心的想要捉弄她,梦魇里,这味道是她最贪恋却并不能接触的。
这是简业的味道!
她抬起头,看着就站在她对面不过三人距离的男子,表情有瞬间的静止。
简业比她大七岁,如今她二十六岁,简业应该是个三十三岁的男子,正在青壮年,她还隐约记得她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她被关之前,简业要娶赵江涄为妻,她跪在地上央求他,此时面前的他和那个时候的他没有多大变化。
看不出他的年纪,只觉得他成熟内敛,表情淡然,眼神里看不出悲喜,眉眼清俊,气质高贵,和梦醒后十八九岁时的他只多了一些成熟,个子更高,玉树临风四个字形容他最是恰当。
她应该恨他的,梦醒后他对她不错,虽然有意要害她,却最终放弃,至少最后他选择了救她,她一直回避他,但没有太多的仇恨,她想,也许是因为在梦魇里,他是她最在乎的一个人吧。
而现在,重新回到梦魇里,再见到他,很明显,他没有认出她来,是呀,他怎么可能认得出来她,嫁入简王府的十年里,他从来没有在意过她,也没有喜欢过她,对他来说,她甚至不如府上的一个奴婢眼熟。
她悲哀的发现,她依然没有办法恨他,依然只是想要避开他。
云天道长说,要是她想从梦魇里离开,唯一的办法是她杀死他或者他杀死自己,才能在来生不再重逢不再有纠葛。她肯定不会杀他,她想,她报了仇,就让他杀死她,反正他也不喜欢她,杀了她,不会太为难。
只是,为什么现在她见到他,还是紧张?
简业看出来面前的女子被自己吓到了,立刻微微一笑,平静温和的说“我也正巧经过,你的身手不错呀。”
这种温和,和梦醒后简业的温和不同,这是一种客气,里面没有讨厌,他似乎不讨厌她,因为他没有认出她是谁,这是一种起码的礼貌吧。反正,一直以来,除了对自己,简业对任何人都没有像对她那样刻薄。
容青缈轻轻吁了口气,努力让自己放轻松,然后听到自己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但还算正常的说“你好。”
简业笑了笑,虽然是妇人打扮,但简业确定,面前这位妇人打扮的女子还是一位未经人事的姑娘家,看不出有多大,但眉眼中有着女子的温柔恬静,还有着少女的清纯美好,如同悄然盛开的兰花。
未待简业开口,容青缈匆忙的走开,从树杆上跳到对面地面上,拣起自己的披风,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打开重新穿好,戴好帽子,不再回头,匆匆的离开,仿佛是想要从简业面前立刻消失。
简业怔了怔,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不知姓名的女子似乎不太喜欢和他说话,而且明显是想要逃开他,他很让她讨厌吗?
匆忙离开的女子的身影很快的就消失在简业的视线中,简业淡淡一笑,也没往心里去,大概是个少出闺阁的女子,见了陌生男子,又被他瞧见一个人不太淑女的走在枯木乱石间,有些不好意思吧。从树枝上纵身跳到对面平坦的路面上,没瞧容家旧院一眼,表情重新恢复漠然的离开。
简王妃请客的日子选的不错,阳光灿烂,虽然温度有些低,但呆在暖和和的厅堂里,看着外面的阳光明媚还是相当的惬意,尤其是她的心情还挺不错。
前日,容青缈带着进忠去看了容家的旧时院落,经过那场劫难,早已经是断垣残壁,不可能再有人居住,但容家院落的位置不错,占地面积也大,要不是因为容青缈还活着,名义上还是简王府小公子的正室,得不得宠的不重要,挨着简王府的边,就没有人会轻易打主意,早就被人强占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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