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缈呀,那里人多,人又刚走,难免阴气重些,你自个要小心些,别离业儿远了,他是个男人,阳气重,可以罩得住你。”简王妃又想了想说,“鸾儿,你跟着一起,到时候代我烧几张纸。鸾儿。”
站在简王妃身后的鸾儿正在发呆,没有听到简王妃的声音。
“鸾儿姐姐。”容青缈正好站的离鸾儿不远,伸手轻轻碰了她一下,温和的说,“鸾儿姐姐,你在想什么呀,婆婆在叫你。”
鸾儿这才反应过来,看向简王妃,面带惶恐之色,“主子,鸾儿一时走神了,没有听到您的吩咐。您要鸾儿做什么?”
“大清早的就发呆,下雨天也影响情绪吗?”简王妃并没有在意,随意的说,“我今天身子不舒坦,一下雨就筋骨酸痛,懒得动弹,这样,你代我去一趟曹将军府,到时候替我多烧几张纸,多念叨几句,也是个可怜人,一辈子就只喜欢了一个女人,连个香火也没留下,真是可怜。”
鸾儿轻轻吁了口气,“是,奴婢一定替主子做到。”
简王妃没有把鸾儿的发呆放在心里,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三个人下去,简业和容青缈走在前面,鸾儿心事重重的跟在后面,神情仍然有些恍惚。
容青缈安安静静走在简业的身侧,目光余光瞧到后面跟着的鸾儿一脸的茫然,她仍然在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许是在考虑这曹天安突然间出了这种事情,全焕是不是知道?会不会很难过之类的吧?
“鸾儿姐姐,你没事吧?”容青缈声音温和的问,“如果觉得去那种地方不好,你就不要去了,你才身体好了不久,到底弱一些,到时候青缈多烧一些纸钱给曹老将军就可以了。唉,正如婆婆所说,曹老将军一辈子戎马生涯,却突然就病故了,如此的突然,就连上天都心生怜惜之意,落下这许多的雨水做为祭拜,到时候一定要给他多多的烧些纸钱,免得他到了那边过得清苦。只是不知道可不可以——唉,算了,到底是不好。”
简业心想这丫头不晓得又生出什么新鲜想法!
“不知道可不可以什么?”鸾儿怔了怔,有些出神,下意识的问。
容青缈似乎是有些犹豫,瞧见有个人打了把伞正好从他们附近经过,正是李妈妈,似乎是有什么急事,“咦,那不是李妈妈吗?”
“嗯,正是呢。”鸾儿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去江姨娘那边。”
容青缈想,如果鸾儿真是暗中听从李玉锦的吩咐,那她一定不知道李妈妈就是李玉锦,因为从鸾儿对待赵江涄的态度来说,李玉锦并没有安排她如何的暗中照顾赵江涄,大概是觉得有一个小倩已经足够,也可以想见,这个鸾儿一定是一早李玉锦就安排好的,为得就是她的计策可以环环相扣!
这个李玉锦,果然是个城府深的,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就不能做好人,一定要比她更坏,而且一定要坏的既聪明又无辜,不伤及自己。
“她是不是王府里资质最老的奴婢?”容青缈略微有些好奇的问。
鸾儿随口说“应该是吧,瞧着王府里的奴才们对她的态度,想来她应该是最老的一个,或者说是在后面奴才里算是个说话底气比较硬的主。”
“这就好。”容青缈立刻有些开心的说,“既然这样,你叫住她,就说青缈有事要让她帮忙,原只是在心里想一想,却突然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在面前,又是个王府里可信可靠的奴才,年纪也大,知道的人和事也多,最好,这真是最好的人选。”
鸾儿有些不解容青缈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提高些声音叫住了前面撑伞正在行走的李妈妈,“李妈妈,等一下,容主子找你有事。”
正在撑伞走在雨中的李妈妈听到鸾儿的声音,停下脚步,将手中的伞略微撑高些,这样可以清楚简业、容青缈和鸾儿,还有跟在后面的进忠进喜,一眼看到容青缈,听到鸾儿的声音里说,‘容主子找你有事’,就莫名的有些说不出的郁闷,这个可恶的臭丫头,竟然让她吃了闷!
找她有事?!呸!她还要找她的事呢!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
“什么事?”李妈妈有些不太耐烦的问。
容青缈装作没有瞧见李妈妈脸上的不耐烦,也没有开口指责她语气里的不恭不敬,没有尊称,直接问‘什么事?’。而且不顾忌简业在场,还有伺候简王妃的鸾儿也在场,还是在鸾儿并不知道她身份的情形下。
这样才有趣,只有被激怒的人才会犯低级错误。
可以呀!当年暗中抓了自己的爹娘送给现在这个神经出了问题的疯皇上,成为当今皇上手中赚钱的工具。然后让自己在被禁足的院落里得知爹娘的‘死讯’却无法前往祭拜,害自己哭成傻瓜一样!
成!这一次换做是自己向她说出曹天安的死讯,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在意曹天安这个人,反正一个对她忠心耿耿的男人走了,再也不能听从她的吩咐,对于李玉锦这样一个一切尽在把握中的女人来说,这就是失败。
“是有些事。”容青缈的声音透出主子的威严和从容,静静看着对面的李妈妈,平静的说,“我想向李妈妈打听一下王府附近可有扎纸人扎得极是精致神似真人的店铺?”
跟在后面的进忠和进喜都怔了怔,曹天安过世,简王府肯定会送些扎制的金山银山,金童玉女之类,这完全不必容青缈操心,她怎么突然向一个根本不喜欢她的奴婢问这些?
“扎什么纸人?”李妈妈依然用不太耐烦的语气问。
容青缈断定,现在李玉锦完全不知道曹天安过世的消息。
因为曹天安去世的消息就算是一向消息灵通的简业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简王爷和简王妃也是进忠去禀报过后才晓得,曹天安过世的事一定和江侍伟有关,江侍伟恐怕是想等着李玉锦知道消息会亲自去曹将军府,所以消息并没有立刻发布出去,为得就是想第一时间见到李玉锦。
他也在逼李玉锦露面,想来他也是一直不知道他这个亲娘躲在哪里!
所以说,容青缈心中想,皇宫里面太后娘娘暗中控制的一定不是李玉锦本人,如果是李玉锦本人,江侍伟和曹天安一定会想办法救她出来。
“当然是扎祭拜用的纸人。”容青缈语气平缓的说,“难道李妈妈现在没有时间吗?瞧着李妈妈要去的方向,好像是江姨娘那边,是不是江姨娘有什么事情要你去办?”
她问的很随意,语气里根本听不出来对赵江涄有任何的意见。
“江姨娘说昨晚吃了奴才做的小菜很喜欢,让奴才再做一些,奴才这要过去问问江姨娘想要吃些什么样的小菜,奴才好出去采摘一些。”李妈妈语气有些傲慢的说。
“噢,既然是江姨娘想吃李妈妈做的小菜,那到不好阻拦,不过,今日江姨娘一会要随相公和青缈外出,怕是也没有时间吃了,就晚些再弄吧,你还是告诉我附近扎纸人扎的最好的店铺吧。”容青缈语气微微有不满,“也许李妈妈觉得江姨娘喜欢吃你做的小菜是对你的喜欢,但我要问的事情和相公即将要办的事情有关,孰轻孰重,想来李妈妈一个老奴才应该是清楚。”
李妈妈眉头一皱,不耐烦的说“京城中最好的是城南的高家!”
容青缈点了点头,看着李妈妈似乎转身要走,也不阻拦,声音微微一提的说“鸾儿姐姐,我们去曹将军府前最好去一趟那里瞧瞧,青缈想特意扎一个曹老将军最喜欢的人送过去,但又怕传入太后娘娘耳朵里不好,青缈也隐约知道些太后娘娘和曹老将军关系不算太和睦的传闻。”
李妈妈的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容青缈,“你刚才说什么?”
“你怎么说话的!”鸾儿声音一沉,“和容主子说话这样的没规没矩,也不是刚进王府的小奴才,真是找打!”
李妈妈这才想起来,她再不喜欢容青缈,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容青缈也是她的主子,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主子,她也不能这样没有规矩,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有些勉强的行了一个礼,然后说“老奴才做奴才久了,一直在后面做粗使的奴才,难得见到一个主子,平时都是那些一起做事的奴才,老奴才不是有意而为,下次断断不会如此。”
容青缈淡淡的说“到底是年纪大了些,难免会有些疏忽,看在你是王府里的老奴才,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时辰不早了,鸾儿姐姐,我们走吧,路上还得问问你知道不知道曹老将军生前最喜欢的女人究竟长得怎样一个模样,让曹老将军一辈子到死也没有再娶。”
李妈妈的脸色似乎有些僵硬,想要问什么,却见容青缈似乎是无意的瞟了她一眼,从她的身旁安静的走过,只有隐约的话语声从前面风雨中传了过来,有几个字如同惊雷一样响在她的耳畔。
‘曹老将军生前最喜欢的女人’、‘曹老将军一辈子到死’!
她在说什么?容青缈在说什么?!说什么?!
似乎是听到了李妈妈跟上他们的脚步声,容青缈并不回头,而是依然不急不慢的说“青缈想着,青缈虽然认识曹老将军不久,但对曹老将军的为人还是略有耳闻。听闻他生前的时候只爱着一个女人,虽然这个女人最后背叛了他离他而去,他却一直不曾再娶妻生子。唉,正如婆婆所说,曹老将军这一辈子真是可怜的很,什么女人他喜欢不好,偏偏要喜欢先皇也喜欢的女人,不仅葬送了自己的前程,只得了个可有可无的将军之位,到了死也没能再和他深爱的女人在一起。所以青缈想着,寻个扎纸人手艺最好的,多塞些钱,扎个和他所爱的女人年轻时一模一样的女人,烧了给曹老将军,再扎几个和曹老将军一样的年轻男子或者女人,嗯,既然先皇和他的女人在一起,不如,青缈就扎一个着皇袍的男子,或者是着王爷服的男子,嗯,再扎几个漂亮的男男女女,就当是曹老将军在九泉之下有后了,鸾儿姐姐,你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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