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走？”赵志有些不情愿，“要不等晚上吧？我们下午还有事儿呢。”
傅松问道：“你们下午干什么？”
赵志道：“我们打算去看看上门推销的情况。”
傅松扭头看着房间里唯一的一个小窗户，窗户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还有些漏雨，“这雨估摸着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今天下午你们就休息吧，磨刀不误砍柴工, 正好咱们商量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赵志看向严援朝，严援朝一脸无辜道：“你看我干啥？你是总经理好不好？”
赵志差点没被他噎死，当初是你坚持省钱住便宜酒店的，现在却一推二五六，行，不就是花钱吗，老子这次豁出去了！
“我去喊人。”赵志说着转身出了房间。
傅松紧跟其后, 问道：“梁音住哪？”
赵志指了指走廊尽头道：“最里面右手边那个。你这个小姨子怎么回事, 放着五星级酒店不住，非要跑过来跟我们这些糙老爷们儿住一起，你是不是得罪她了？”
傅松斜了他一眼道：“我还没问你呢！她为什么过来找你？”
赵志一看他的眼神，顿时急赤白脸道：“不是，你啥意思？啥叫她过来找我？我告诉你，我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你可别栽赃陷害我！”
“老赵，老子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对梁音动歪心思，哼哼，老子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傅松朝赵志比划比划拳头。
“滚！”赵志一巴掌将他的胳膊打掉，“老子是那种人吗？我是把她当妹妹的，你自己龌龊，不要把别人想的跟你一样龌龊！”
“妹妹？我呸！”傅松冷笑不止，“你的妹妹是不是有点多了？你特么的到底有几个妹妹？啊？你数的过来吗？”
赵志老脸一红, 辩解道：“都是闹着玩的, 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傅松哼了一声，没再揪着他的小辫子不放，问道：“你到底怎么把梁音忽悠过来的？”
“哎哎哎！饭可以乱吃, 话可不能乱说！”赵志急忙道，“是你小姨子自个儿跑过来的，跟我没有一点关系，不信你问她去！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这锅我背不起！”
傅松狐疑地看着赵志：“真不是你忽悠的？”
赵志无语道：“我手上一大摊子事儿呢，哪有功夫泡妞儿？再说就算我想泡妞儿，天涯何处无芳草，我至于泡你小姨子？梁希知道了不得撕了我！”
“那她过来干什么？”
“她就是来帮忙的。”
“帮忙？帮什么忙？”
赵志支支吾吾道：“发布会那天，我看她做事儿挺利索的，就开玩笑说，我这边都是些老爷们儿，还真就缺个漂亮姑娘，没想到她当真了，第二天就巴巴的跑过来，让我给她安排点事儿干。”
“她自己主动过来的？”
“我真没骗你，我还问她你知道不，她说你知道, 我就没多想, 正好我这边确实缺人手，就让她跟在我身边。这小丫头片子，连我都敢糊弄。我不用了还不行？你赶紧领走吧。”
傅松没再说什么，转身来到梁音房间。
梁音刚洗完澡，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挡在门口问道：“你刚才跟志哥在外面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傅松探头往里看了一眼，“住得惯吗？”
梁音傲娇道：“还行吧，你真当我娇生惯养呢。”
傅松道：“跟我回去。”
“我不！”梁音态度坚决，“你又不在酒店里住，管我住哪干什么？”
傅松笑道：“那你一个人在这住吧，老赵他们跟我去半岛酒店。”
“啊？”
“啊什么啊，赶紧收拾东西，过会儿我来叫你。”
梁音以为傅松在骗自己，但很快外面便传来赵志的声音，“收拾行李，准备换地方住。”
“赵总，换哪啊？”
“换哪？咱们没钱了，去地铁站住。”
“地铁站？不是吧，纽约的地铁站也能睡人？”
“是啊是啊，一股尿骚味儿，熏都熏死了，睡个屁啊！”
“还有抢劫的！”
“哈哈，看把你吓的！傅总大发善心，请咱们去住五星级酒店！愣着干什么，麻溜的！”
赵志通知完一个房间，刚走出不远，便听到身后传来压抑的欢呼声，“傅总万岁！”
他苦笑着摇摇头，你们倒是高兴了，老子特么的要哭了！
远望科技这次美国之行的团队相当庞大，加上赵志和严元朝两个领队的，一共来了三十六个人。
这么多人就算是都住标准间，一晚上得多少钱？
一万美元估计都打不住！
他也出过国，东欧国家几乎都走遍了，不过在东欧国家，美元却非常耐花，他和刘闲林两人每天三四十美元就能住得很好了。
不来美国不知道，原来钱是如此不经花！
最让他郁闷的是，想替傅松省钱，这狗娘养的不但不领情，还特么的嘲讽自己对手下抠门！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一行人浩浩荡荡跟着傅松来到半岛酒店，赵志抬头一看酒店名字，顿时乐了。
半岛酒店是傅松的产业，难怪他这么大方！
何佳提前给留守的秘书们打电话让她们预定房间，所以等大家到了后，很快就办理好了入住手续。
“安顿好了去我房间。”傅松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用都来，来了也坐不开。”
尽管他的房间是个套间，但如果一下子涌进将近四十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拍低成本电影呢。
不过，最后大家还是都来了，椅子不够，就席地而坐。
宁坐五星级酒店的地毯，也不睡无名旅馆的破床。
“梁音？”傅松发现梁音躲在角落里，“我们要谈正事儿呢，你在这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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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梁音被噎了一下，指着赵志道：“我现在是赵总的秘书，嗯，临时的，是不是赵总？”
赵志张了张嘴，但在梁音祈求的目光注视下，最后还是捏着鼻子认了。
傅松自然知道梁音拉大旗作虎皮，不过赵志既然默认了，他这个当姐夫的也不想做恶人，权把她当空气就是了。
趁着秘书们给大家准备茶水的功夫，傅松问道：“昨晚的酒会有什么收获没？”
赵志道：“人才济济啊，这么多优秀的人才都留在了美国，想想就心疼！”
“是啊。”严元朝深有同感，“要是能打包带回国就好了，可惜……，试探问了一圈，没人愿意回国发展。”
傅松笑道：“十几年寒窗苦读，历尽千辛万苦，削尖了脑袋才留在了美国，难度不比买彩票中头奖小，你让人家抛下一切跟着你回国？”
赵志翻了个白眼道：“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骂起留学生比谁都起劲！”
傅松道：“我现在也骂，但骂又有什么用？人家又不会少块肉，小日子照样过得滋润。所以，咱们不能因噎废食，要学会换位思考，不能一棍子打翻一片人。”
赵志好笑道：“怎么说都是你有理，黑的都能让你说成白的。”
“其实也不用非要把人弄回国内去。”王永宏突然插了一嘴，“可以参照远望科技香江总部的惯例，我们完全可以在美国成立一家分公司，或者干脆成了一个研发类总部。
香江总部的那些外国人，工资比他们在美国还高。如果在美国直接建研发总部，这批人就可以回到美国工作，无疑能节省很大一部分人力成本。”
傅松看看赵志，又看看严元朝，“小王这个建议怎么样？”
严元朝点点头道：“我看可以。”
赵志犹豫道：“我有两个问题，其一，如果在美国成立研发总部，将来以谁为主？”
傅松道：“自然以国内为主，这个你大可把心放到肚子里。还有什么问题？”
赵志看了看严元朝，问道：“美国研发总部主要负责什么任务？就算是为了招揽人才，也得首先明确招揽人才的目的，没有目标就大张旗鼓的成立研发总部，我是不太赞成的。”
大家纷纷点头，都觉得赵志说的有道理。
王永宏有些不好意思道：“赵总，是我想当然了。”
赵志笑着摆摆手道：“你的建议是好的，就是时机不太对，如果过上个两三年，我肯定举双手赞成。”
“功利了。”傅松对赵志的话不以为然，“远景研究中心也是开放性的，很多研究团队都是不带项目成立的，也没有明确的研究目的。”
赵志撇撇嘴道：“远景集团有钱啊，远望科技能比吗？我现在养首都和香江两个总部都费劲儿，养不起，养不起。”
“说来说去，还是钱闹的。”傅松也是无奈，有这么一个总经理真是让人痛并快乐着，“这个以后再说，今天主要还是谈谈怎么打开PC的市场，大家伙儿都别闲着，一起想想办法，集思广益嘛。”
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开口，傅松只好道：“那我说说我的想法吧。昨晚的电视节目你们都看过了吧？是不是很气愤？”
大家纷纷点头，只是一想到“老板很小”这个段子，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我刚开始也很气愤，恨不得把电视机给砸了。”傅松半真半假道，其实真正让他气愤的就是最后主持人拿着放大镜说他小，但随后他就在凯瑟琳这个大洋马身上找回了自信。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节目主持人说话虽然尖酸刻薄了一些，不过人家说的都是事实嘛，所以，根本没必要生气。”
赵志嘟囔道：“你说的轻巧，我可没你这么豁达，总有一天，老子要在那些王八蛋身上找回场子来！”
“说的好！”傅松用力一拍巴掌，赞许道：“就是要有这种志气，要有这种气魄！都是一个肩膀扛两个脑袋，外国人能做到的事情，我们中国的爷们儿难道做不到？没有这个道理！”
赵志却没被傅松的吹捧冲昏头脑，苦笑道：“傅总，你别给我戴高帽，至少我现在暂时还看不到反超友商的希望。”
“做人如果没有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是不是姐……，傅总？”
“哈哈！”房间里爆发出哄堂大笑，都扭头往角落里看去。
在这种场合敢这么说话的，除了梁音外，就没别人了。
傅松皱眉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要么你老实听着，要么你就出去！”
梁音吓得一哆嗦，连忙把脑袋缩了回去。
“哎哎，傅总，多大点事儿！”赵志连忙开口打圆场，“这话不是你经常挂在嘴边的吗？人家梁音说的没错，我们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为了同一个梦想才走到一起的？你们说是不是？”
“是！”大家异口同声地大喊道，声音出奇的响亮，似乎要把心里憋的那股郁气发泄出来。
傅松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庞上扫过，有那么一瞬间，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鼻子居然有点酸，眼睛里好像进了灰。
他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笑骂道：“你们他娘的声音也太大了，把酒店震塌了，我让你们赔！”
赵志伸出手往下按了按：“大家伙儿不用怕，你们尽管使劲糟蹋，反正最后都记在傅总账上！”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等大家笑够了，傅松这才道：“赵总刚才说暂时看不到反超友商的希望，这是大实话，我们必须得正视现实，正视和友商之间的差距。但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我们的优势就是国内市场。”
说到这，傅松提高音量道：“虽然现在国内市场远远不如美国市场，但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国内的市场就会赶上美国，甚至超过美国。
你们是不是不信？没关系，我可以跟你们打个赌，最多二十年，也就是二零一三年之前，我们国家就会成为世界上最大的计算机市场。有没有人敢跟我赌？”
赵志第一个摇头：“跟你赌，逢赌必输！”
“知道就好！”傅松笑道，“我们的信心来源于国内市场，依托于国内市场，我们进可攻，退可守，在这场竞争中，我们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我们还怕什么？我们该怎么办？没别的，就是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
听到一群大老爷们儿齐声爆粗口，梁音和何佳几个女秘书直翻白眼，可为什么又觉得特带劲儿呢？恨不得跟着喊干他娘的！
赵志偷偷给傅松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政治辅导员出身，牛逼！”
“跟老子学着点！”傅松略带得意道，然后双手往下压了压，等大家安静下来后，继续道：“我们就算输也输得起，大家心里不要有任何思想包袱，所以，你们可以畅所欲言，无论说的对不对，都没关系！”
被傅松打了鸡血后，大家都放开了，你一句我一句讨论起来。
最后，大家的意见逐渐统一：远望计算机平台要想打开美国市场，就必须给消费者一个必买的理由。
意见虽然统一了，但更大的问题来了——远望计算机平台不必买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大家都在苦思冥想，傅松也不例外，拧着眉头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喟然一叹：“这还真是个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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