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一看,年轻人不禁呆了一呆,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这片山区,也从来没有近距离见过叶冰雪这样靓丽的都市女子,一时间还以为是天仙下凡,他看得有些痴呆了。
“来,我帮你。”
年轻人微微一怔,他憨厚的脸上露出一抹--红晕,他连忙把自己的师父搀扶起来,叶冰雪伸手就要向老人扶去。
“别,姐,我来就好,我师父身上脏。”年轻人连忙阻拦。
“不碍事,我是护士,如果一个医护人员嫌病人脏,根本不配称为医护人员。”叶冰雪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站的远远的吴俊杰一眼。
吴俊杰老脸一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少年微微的迟疑一下,然后点点头,他和叶冰雪一左一右搀扶着老人向祁景焘的诊桌前走去。
叶冰雪只是想帮帮这个老人,顺便嘲讽下吴俊杰。一个连患者都嫌弃的医生,还配和她师傅打擂台?
“哎,那不是老候医生吗,瘫痪在床上三年多了,还好他徒弟孝顺,不然的话他早就死了。”
“对啊,老候医生的医术人品都不错,可是不知道怎么会落了这么一个下场,老天不开眼啊。”
“谁说不开眼,祁神医肯定能治好老侯,好人还是有好报的。”
“对对对,赶紧上去帮把手,让祁神医好好给老侯医生看看。”
……
那瘫痪的老人,正是乡上那个老中医,四里八乡的人遇到什么疑难杂症的都去找他看病,他的医术不错,医德更好,人缘也好,认识他的村民很多。
只是老候医生三年前上山采药的时候摔了一跤,之后整个人瘫痪在床上,还好他之前收了个徒弟,这三年,一直是他徒弟照顾他的,不然的话早就归西了。
看见是老候中医来看病,排在前面的人都不自由主的让开了道路,让他先看。
有人找来了一张草席铺在了地上,让老侯躺下休息。祁景焘完成正在针灸治疗的一个患者治疗之后,走上前来,细细的为老侯把了把脉。
片刻之后,祁景焘心里已经有数,他抬头对那个年轻人说道:“你师父的情况有些复杂,最主要的他的年纪大了,严格来说,你师父已经快进入天人五衰的地步了,明白我的意思吗?”
年轻人神色复杂地点点头,他既然是老侯的徒弟,他也是医生,懂得医理,自然明白天人五衰是个什么意思。
祁景焘看了意识清醒的老侯一眼,才对年轻人说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治好他的,让他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不过这样是以他付出自己的阳寿为代价,也就是说,治愈之后,你师父他最多还有三年的命。”
“第二,只是把他的偏瘫症治疗一下,维持基本生活,还能在活五年以上。”
听到祁景焘的话,那年轻人就陷入了沉默之中,的确,祁景焘这种选择题涉及人伦,让人有些难以诀择。
就在这个时候,趟在草席上的老中医睁开眼睛,努力地嚅动着嘴唇,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是,一个偏瘫的重症之人,说话哪有那么容易?
祁景焘走上前去,取出五根银针,在他身上几处大穴上刺了一下。
“小兄弟,我,我现在……生不如死,我活三年……就,就好。”祁景焘的银针一取出,老中医登时能开口说话了,只是他的声音沙哑无比,就象是一个在垂死挣扎的老人一样,简单的几句话似乎耗尽元气一样。
“师父。”年轻人不由得落泪。
“祥子,你师父都这样了,算了吧,让他健健康康过完剩下的日子吧,换了别人,恐怕还没有这么好的办法呢。”
“是啊,看老候都已经这样,真的让人心疼啊,哎,祥子,让你师父早点解脱吧。”
“好人没好报啊!老候医生受苦了。”
“样子,既然是你师父的选择,就按照老候中医说的做吧!”
……
围观的村民们纷纷摇头叹气,祁神医的话他们都听清楚了。农村人的命不值钱。其实,以老中医目前这种情况,就算是换了他们自己,多半也是选择早死早超生,况且死前还有三年的正常人生活可过,值了。
犹豫了良久,那叫祥子的年轻人才咬咬牙,对祁景焘点头道:“我尊重师父的意愿,想让师父好好的过上一段日子。”
“那好。”祁景焘点点头,他一言不发,转身从行医箱里取出两盒毫针来。
祁景焘出道以来虽然没给多少人看过病,不是那种吧医生作为毕生职业的职业医生,见到过的生老病死还不算多,但是,他在滇中的时候翻阅多大量的医案,在那些医案里面,不仅仅有叶千植等老教授的行医心得体会,还有他们的感悟。
正所谓“药医不死人,佛渡有缘人”,对于老侯中医的情况,除了施针激发他身体的潜力之外,祁景焘也没有别的办法,因为生老病死是天道法则,谁也不可能跳到这个法则之外。
祁景焘对老侯的治疗只能激发人体潜在的潜力,能让老侯痊愈后跟正常人一样生活,但是他需要以自己的阳寿为代价。
大凡医治这种患者,祁景焘属于逆缘而动,等于说是跟阎罗抢生意,所以施展起来也颇为费力,他数种针法齐出,不到十五分钟,两银毫针便用完了,祁景焘又从行医箱里面取出一盒毫针来。
祁景焘这个行医箱里面准备的毫针至少有十盒,为的就是应对这种情况。
足足忙了大半个小时,祁景焘才行针完毕,然后以气渡针,浩然养生真气从数百根银针上渡了过去。
祁景焘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数种针法同时施展,然后以百会贯通,这一次的治疗便算是完成了。
之后祁景焘又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取出一瓶无根之水给老人喝下,无根之水服下半个小时以后,老中医的身上开始有些知觉,他的双手可以缓缓的抬起来了,双脚也能自如曲伸。
祁景焘又给他进行一番按摩推拿,老人就在祥子的搀扶下缓缓站起来,坐在椅子上。老人的神情也在恢复,只不过,说话还有些困难,只能对祁景焘点头致意。
旁边的人,包括吴俊杰在内,无不目瞪口呆,要知道,这老中医患的病是心脏血管疾病,瘫在床上这么久了,基本上可以宣布死刑了,要治好,根本是不可能的。
但是祁景焘就是创造了这个奇迹,虽然他以燃烧老中医的生命为代价,但是毕竟把人给治好了。一个生不如死的人,如果要选择的话,大多数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折损自己的阳寿,从而让自己的身体能够和健康人一样的生活。
由于老中医长久卧床不起,而祥子又不善于照顾人,所以他的身上长满了褥疮,有些甚至已经化脓,老中医全身上下都泛着一种难闻的味道。
祁景焘又取来酒精,用一把锋利的小刀把老中医身上的脓疮破开,挤出里面的脓,用酒精擦拭,叶冰雪在一边给祁景焘打下手。
在一边的吴俊杰突然有些羞愧,或许叶冰雪说的对,他根本不配称为一个医生。
什么是一个合格的医者?那就是需要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恶臭,常人难以忍受的委屈,要顶着病人家属的质疑而一心一意的要把病人的病治好。
但是随即他的火气又上来了,他认为祁景焘这是在抢他的风头,想他堂堂的海龟医学博士,天之骄子,回到华--夏竟然比不过一个一向被他视为骗子的中医?这让他不能接受。
不过眼前的事情也让他哑口无言,祁景焘确确实实的把病人的病给治好了,虽然病人付出的代价很大。
其实西医对于癌症方面,又何尝不是跟祁景焘的做法一样?西医化疗,让病人痛苦不堪,最终也只能延缓癌细胞扩散,也不能彻底的把病人给治好。
祁景焘清理完了疮伤,然后写下一个药方交给祥子说道:“既然你师父也是中医,家里肯定有药房。回去以后按方子抓药,然后每天药浴一次,三天后你师父就能恢复如初,正常生活。”
祥子点点头,他接过药方,转身背起了老中医,对祁景焘和叶冰雪点头道:“谢谢。”
“不用,老先生以前也是位中医师,一辈子悬壶济世救了不少的人,也是一位有德之人。能减轻他的痛苦,是他的造化。”祁景焘淡淡的说。
祥子不在言语,他背上自己的师父,在并不平整的山路中一脚深一脚浅地离开罗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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