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焘回到祁家庭院,发觉家里的气氛有些怪异,吃饭的时候,餐桌上都弥漫着一股压抑沉闷的气息。
这股气息发源于奶奶,自从祁景焘回家,奶奶就没给过他一个笑脸,都懒得理会他。吃饭的时候也是一言不发,一丝笑脸都没有,好像胃口也不佳。自从来到粮仓河果园之后,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老爸老妈,岳父岳母似乎是重灾区,都很少说话,闷声吃饭。不过还有笑容,神色也还比较自然,岳父岳母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喜气洋洋的样子,李秋萍眉梢那抹喜悦浓的化不开了。不过,老爸和岳父今天没喝酒,只吃饭吃菜。
餐厅里面就餐的其他人也是少言寡语,有被感染漫延的发展趋势,连小白雪都乖巧的端着饭碗,坐在外婆旁边低头吃饭。
做月子的苏敏不在大餐厅吃饭,祁景焘悄悄问坐自己旁边的徐曼丽:“怎么回事?”
徐曼丽脸色怪异地偷偷看了看奶奶,悄声说道:“快吃,回去再说。”
自从来到果园居住,一顿破天荒的沉闷晚餐匆匆结束。刚刚和徐曼丽回到他们居住的小院,三姑祁翠萍居然也尾随而至,看上去还满脸怪异的严肃表情。
祁景焘不敢怠慢,请三姑进到屋里坐下,迫不及待的问道:“三孃,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奶奶怎么怪怪的?”
祁翠萍看看站在旁边似笑非笑的徐曼丽,又看了看好像专心照顾孩子的苏敏,好笑地说道:“小丽,还是你告诉他好了。”
徐曼丽冲祁景焘吐吐舌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焘哥,告诉你个好消息,你那两位宝贝儿子有姓…..名啦!”
“姓名……谁给他们取的?叫什么名?正头痛咋个给那两个臭小子取名,我们把《辞海》和《说文解字》快翻烂了都不知道该定哪个字,这就有了?哈哈哈……..省心了,这下总算是省心了,不用再头痛了。”祁景焘没去纠缠徐曼丽所说为什么是姓名,而不是名字的差别,一点没有自己儿子的取名权被剥夺的觉悟。
正高兴着,见没人附和,祁景焘赶紧收敛笑声,问正事:“大双小双都有名字了,怎么奶奶还会不高兴呢?对了都叫苏敏名字?”
祁翠萍忍不住说道:“你爹给取了一个,按照咱老祁家字辈命名,你们‘景’字辈下面的字辈是‘国’字辈,大双叫祁国梁。”
“好字,好字,三孃,小双是不是该叫祁国栋?栋梁之才,这两小子承受的了?”祁景焘大有父子连心的感觉,老爸还真和自己想到一块了。祁景焘和苏敏翻字典的时候也考虑过把这个词拆开用,顺序颠倒下,两兄弟扯平。
“我爸给小双取了一个姓名,按照老苏家字辈命名,展字辈,小双叫苏展鹏。”满腹心思照看孩子的苏敏开口说话了,那模样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
“祁国梁,苏展鹏,这两个姓名都不错啊,朗朗上口,还都是按照家里的辈分取名,只需要考虑一个字就行。有字辈就是好,取名字多省心,还可以避免同兄弟之间重名,不错不错。”祁景焘叨念着两个儿子的姓名,没留意到苏敏的神情,只感觉彻底省事了。为了给儿子取名字,两个大学生专门找来那些取名书籍和字典、辞海,这下不用再伤害脑细胞,也不用去翻看了。
苏敏看着嘴里叨念着两个名字乐不可支的老公,小心翼翼地问:“阿焘,两兄弟的姓氏不同,你……你不觉得奇怪吗?”
祁景焘笑容满面地看看满脸担忧的苏敏,又看看心事重重三姑,还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徐曼丽,不解的问道:“这有什么好奇怪?孩子随父姓,随母姓都可以。人家那些和少数民族结婚的夫妻,孩子连民族都可以随父母当中的一方注册在案。当然了,现在的情况基本上都不愿意做汉族,把孩子的民族改成少数名族,还可以顺便享受国家给予少数民族的政策优惠。我们有两个娃,正好一姓一个,皆大欢喜,多好。”
听到祁景焘都这么说了,苏敏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舒心的笑容,婉柔地说道:“奶奶一直念叨说到你这代,祁家已经是三代单传,人丁本来就单薄。可是,我爸妈非要给小双取苏家姓名,说要给老苏家继承香火。今天,爸妈他们在家里就把这事给定了,还怕你不高兴呢!”
“是奶奶不高兴了吧?我就说今天怎么回事,家里的气氛怪怪的,一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架势,问又不敢问,晚饭都没吃好。”祁景焘释然了。
祁翠萍看着熟睡的两个小侄孙笑呵呵地说道:“我们家这个支系三代单传,你奶奶那是有心结。其实啊,跟那个姓还不都是她亲亲小孙孙?老人家都这样,没事,过几天就好了。祁家至少是四代都有男丁了,我们老白家就惨了。你三姑爹两代单传。到你三姑爹这辈,家里还有姐妹五个,只有他一个儿子,今后我们家小白雪就麻烦了。”
“咯咯咯……”看着祁翠萍那副深谋远虑的模样,徐曼丽耸-动着双肩,强忍不住还是有些放肆地笑了起来。过了半晌,才压住笑声,声音低沉地道:“三孃……咯咯咯……三孃,你们现在就开始为小白雪家的孩子操心啦!才十岁的小女孩,还早着呢!……咯咯咯……”
祁翠萍看着傻笑的徐曼丽,眼光饶有兴趣在她和苏敏之间流连,脸色一沉:“这事事实,有什么好笑的?小丽,你可是独生女,你爸妈不为你操心?小丽,你要是没小敏的本事就惨了!”
徐曼丽的脸上升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嘟着嘴说道:“三孃,你以为谁都有敏姐的本事,人家特意去墨江睡过双胞胎床,还喝过双胞胎井水呢!你以为生双胞胎是她一个人的功劳?我们在墨江陪了她三天,还捎带着好多双胞胎井水回来喝。深谋远虑啊!”
“咯咯咯……嫉妒了吧?你想不想去睡几天,多喝几天双胞胎水再回来。”苏敏忍禁不住,笑了。
祁翠萍似笑非笑地看着徐曼丽建议道:“小敏这个提议好,我看可以考虑,小丽,从滇中到墨江不算远,周末让小焘带你下去住几天,……”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祁翠萍没有一点长辈的架子,苏敏和徐曼丽也把她当作无话不谈的朋友,这就聊上了。
祁景焘不掺和她们的话题,刚好牛伟强他们来果园,赶紧起身接待他的客人去了。
现在实行的是独生子女政策,特别是城镇户口执行的非常严格。考虑到实际情况,农村户口还网开一面,现在还能合法生两个娃,只不过被要求第一胎和第二胎需要间隔至少四年,用准生证来卡生育间隔,着进行宏观调控。
宣传上说的好听——妈妈只生我一个,生男生女都一样。但是,真一样吗?
中国是一个传统社会,在国人的传统观念里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都已经叨念几千年,深深融入到老百姓的骨子里头,一时半会儿改不了,也无法改。
实行独生子女政策了,其他问题暂且不去讨论,生姑娘的人家就面临着非常现实的香火传承面临中断这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祁景焘这个年龄段的人还好,家里有兄弟姐妹几个的人家还多,他们这代人还不用过分为这个问题苦恼。稍晚一点那些赶上独生子女政策的人家,家里只有一个儿子或者姑娘。男婚女嫁人之大伦,许多生姑娘的人家都面临着子嗣香火问题。
虽然,大多数第一代独生子女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但是,这个问题已经在独生子女家庭里面引起种种矛盾,最直接的反应就是独生子女家庭给娃娃取名字。
国人的传统是男婚女嫁,大部分家庭没什么可争议的,一般来说孩子都是随父姓。招女婿入赘的人家另计,那本来就是冲着未来的孩子随母姓而去的婚姻形式,终极目的就是为了女方的家庭香火传承。正常情况下,愿意入赘做上门女婿的男人,他家里都有兄弟,不用他给自己那个姓承担香火重任。
如同双方都是独生子女家庭,哪怕是男婚女嫁家庭,总有那么一些家庭在争,而且绝对数量还不少。
祁景焘身边就有那么一些家庭,女方家里没有兄弟,也不是招女婿入赘,父母双方都很强势,往往在给孩子取名这事上闹得不可开交,甚至因此闹离婚的人家都有。
祁景焘认识的同事朋友当中,有那么一家就闹得不可开交。毛姓老爸给独生儿子取一个姓名叫做——毛夏雨,很给夏姓老妈面子。夏姓老妈也不甘示弱,做主给独生儿子取一个名字叫做——夏毛石,也给毛姓老爸留那么一点点面子。
可是,孩子只有一个,去派出所上户口的时候只能随一方姓氏,给孩子取一个正式姓名,总不能毛夏雨和夏毛石都填写在户口本上吧?派出所没那个说法,最多有一个曾用名可以进行备注。
怎么办?毛爸爸和夏妈妈势均力敌,争论无果。最后,在双方长辈的强势介入调解之下,为了家庭和谐,才不得不相互妥协,给独生儿子命名为——毛雨夏石。这个名字是上户口用的,让别人去叫。在家里,老爸叫儿子毛雨,老妈叫儿子夏石,各喊各的儿子。
祁景焘和苏敏说过毛雨夏石小盆友的取名故事,苏敏万分同情那个被命名为毛雨夏石的小盆友。担心天长日久,他会不会被他那两个父母弄的神经错乱,产生人格分离?
不得不说,国人的变通能力很强大。独生子女政策没执行几年,社会上就已经悄然流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复姓潮流。那些独生子女家庭非常聪明地使用用父母双方的姓,用各种模式糅合在一起,人为制造出大量乱七八糟的所谓复姓,把小盆友们的名字弄得莫名其妙,一个个活像岛国人的名字似得。
那些父母姓氏合拍的还好,比如父“李”母“杨”的,懒得折腾,直接叫李杨,李阳,李洋等等都非常顺口和谐。以“李杨”为复姓,后面加上一两个字也没问题。
那些父母姓氏不太合拍的就惨了,比如父“牛”母“马”,父“朱”母“苟”,父“史”母“黄”等等姓氏组合在一起就会产品非常奇葩的喜剧效果。
文艺一些的父母,合父母二姓给孩子取名还讲究一个是否和谐,是否顺口,是否富有优美的文字意义,必要的时候还能发挥汉字的伟大神奇特性,采用谐音转换一下,给孩子起个和谐的姓名。
现实生活中,事情往往简单化,男女平等,为复姓而复姓,被父母生搬硬套赋予新姓名那些小盆友,他们那些新名字总让人忍禁不住。
祁景焘那些同事朋友之中就有小盆友被他们的父母叫做孔张凡树,孔尹猛龙,殷黄玉婷,殷易萌萌之类的所谓复姓名字。这些名字说不上好坏,只不过觉得怪怪的,不像是咱们中国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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