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见黎达雅,便温和的笑着说:”原来是黎达雅小姐,主祭大人也念叨着好久没见您来了呢。请三位这就随我进来吧。”
我们跟随着那中年祭祀穿过偏厅的小走道,来到一间叫较小些的办公书房里,上位上正坐着一个皮肤碳黑、身材干瘦的老头。他就是这战神神殿的主祭耶佛大人。
他温和的对黎达雅闲话了一些家常,便又转向我们,问道:“这么说来,两为是想要找前天来的那十一为客人了?”
“是的,请务必帮忙。”以撒道。
“这倒不是我能帮上什么的,我只是帮你们告知一下,那些客人们要怎样决定,我也左右不了啊!”他朗声笑了笑,又用他精锐的眼盯着我,问道:“这位小姐也是从德里奇来的,是吗?”
“呃……是啊!”刚刚以撒介绍时已经说了我和他都是被人从德里奇拐骗过来的,他怎么还要问一遍啊,果真是老年痴呆了吗?
他听到了我的回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道:“我看你们几个一路赶过来,也很辛苦了吧。我已让人给你们准备了卧房,你们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再和那些客人们说说。”
“等等,我想……那个,战神之子沃克利先生在这里吧,我想见见这位著名的最年轻的神官,可以吗?”
主祭看看我,摸了摸下巴,道:“当然可以,他正在后面的空地上,大概在练剑吧。”
“你在乎的大概是提兹出现的那个假沃克利吧!”以撒在我耳边轻声问道。我点点头,没想到他的情报网竟这么厉害,连这事都知道。
在空旷的练武场上,我见到了真正的战神之子——果真不是费茨罗伊!这个沃克利倒与乔伊长得相象些,脸部的线条都一样刚毅,透露出不屈的性格。但相比看来,还是乔伊比较好看些,这个战神之子大概除了剑术了得之外,就一无所长了,那张脸也只比尼采看来顺眼一点点。
“找我有事吗?”说话也很直接,没有一点语言的艺术。那神态好象就在说:我又不认识你,没事就滚边去,别打扰我!
“呃……那个,我是……曾经见过您的表亲乔伊,所以想说也得来向您问个好……”
“乔伊……你说那个圣骑士狂想症的儿子吗?”圣骑士狂想症?不会是在说乔伊的父亲吧!
“唔,他还还吗?”沃克利问道。
“恩,他很好。”我殷勤的回答。却见沃克利转过身又继续舞起他的剑来,随口道:“哦,好,我知道了。”
就这样就完了吗?这家伙还不是一般的没水准!
站在一边的以撒看着他的剑式到来了兴致,抽剑向他攻过去。沃克利轻巧的接下,一反身扭开以拉离两人的距离,接着又举剑向以撒刺去。沃克利的招式是标准的正统剑术,强势而猛烈;而以撒的则更偏重技巧,速度与出击的角度很挑剔,但力量微显不足。两条身影交缠又跳开,满天的银光闪烁。主祭老头眯缝着小眼,一边笑着一边满意的点头。
片刻过后,以撒略输半式,沃克利垂剑站在他对面,神色正然道:“能与我打成这样的人已不多,你的身手不错。我很期待等你休息之后,明晨再战。”
说完,沃克利拾起躺在地上的剑鞘,转身走开。
主祭看沃克利离开后,才笑着对以撒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沃克利也难得碰上了实力相当的对手。”
我一面惊讶于他俩精彩的剑技,一面暗想:以撒也许还要比那沃克利高出些许。一方面,我们长途跋涉,体力衰竭;另一方面,以撒显然未出全力,因为他从头到尾都只是单纯的用剑做物理攻击,而没有给剑身施放魔法。虽然我是这么想,但以撒仍是一脸沮丧又意犹未尽的样子。
由神殿里的人做好了准备,我们清洗之后就上床休息去了。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所以我一沾枕就昏昏睡去。也许是因为着床太舒服了吧,这里虽然破旧,但客房里的布置倒还挺齐全的,尤其是这张柔软舒适的大床啊,真是我这几天来做梦都会看见的东西!
沉沉睡去,再睁开眼时,已是深夜。气温已经变低,窗外也已尽黑。我被一阵低语惊醒。
又是那声音,熟悉又生疏的语调。不知是在呼唤我,还是做什么,那字句急促得让我听不清是在说什么,只是喃喃的,让我心里发毛。
究竟是谁?究竟要做什么?
我蹑手蹑脚的爬起床,想要摇醒睡在旁边的黎达雅小姐,可是她像是睡死过去了一样。大概是今天太累了,累得她连强迫症都没有来得及发作就睡着了。我慌慌张张的推门出去,跑到隔壁以撒的房间。他合衣睡得很浅,一听我的脚步声就醒过来了。
“怎么了?”他问。
“我……我听到有人的声音,一直在说什么,像念经似的。太可怕了,我都睡不着……”呜~~~好恐怖!
“什么声音?”
“我也不知道,好象是个熟悉的人的声音,但一直想不起来!”
“来这里之后才听到的吗?”他轻拍我的肩膀,安慰道。
“恩。”
以撒起身,提起剑,对我说:“一定是这里的什么东西。我们去看看。”
“什么?不会吧,要去看啊……?”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恐怖?
“总得找出来吧。我之前就觉得这里有些古怪……跟提兹的宝库一样被布下了禁用魔法的结界,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吧!”
不等我抗议,以撒一手拎着剑,一手拖着我向楼下走去。
“夜已深了,两位怎么还不休息,这是要上哪儿去啊?”耶佛低沉的声音自楼梯旁的黑暗中传来,让我与以撒都是一惊。
“……拉拉做了噩梦,我陪她出去走走。”以撒冷静下来,说道。
“呵呵,是这样吗?”耶佛从角落里走出来,笑着:“真是疼爱妹妹的好兄长呢,葛罗雷先生。”
因为黎达雅小姐知道我姓葛罗雷,而以撒又是我的“兄长”,所以她做介绍的时候,也称以撒为葛罗雷。但我此时却被耶佛吓得一时转不过弯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耶佛已经再次开口了:“不过,在我看来,两位倒不怎么像是被人口贩子拐骗来的兄妹!”耶佛的声调低哑而深沉,凌厉的目光直射我两,让我又是一惊:“怎么办?他好象看出什么破绽来了……怎么办?”我慌张的想着,看向以撒,他却故作镇定的开口,不答反问道:“那么依耶佛大人看来,我们应该是什么人呢?”
耶佛激赏的看他一眼,又意味深沉的笑道:“恩……我看你们不像兄妹,倒像是从皇都里私奔出来的小两口呢……”
呵呵,是么……我的头上出现两道黑线,他果真是老得不中用了。
“而且,我记得沃克利的表弟现在是在皇都的第一学府曼佗雅,是吧!”
“唉?……”这老头,好象又知道什么的样子……我又有点急了,该不会是皇城里的消息已经传到这里了吧,在这么闭塞的边陲小镇……
“咳咳……我们……”以撒清了清嗓子,略显局促的道:“我与拉拉确实是从提兹……跑(私奔)出来的,但我们之前所说的,被人从德里奇拐骗过来的事也确实不假。我是被嗜酒好赌的父亲(德里奇皇帝)卖给人口贩子,而拉拉则是自小便被卖来卡顿,我俩辗转在提兹相识。我们在那里时常被人欺凌,我给当保镖的人家里的一位贵妇人(奎安娜)和两个娇纵的大小姐(安妮和伊沙贝拉)时常刁难我们,而拉拉也常被一个自命不凡的大少爷(不会是在说修斯吧)调戏,所以我们决定出逃。哪知被那大户人家发现,一怒之下便把我们卖给奴隶贩(科里),用船把我们运到了海亚市,本打算再转卖给新涂或是罗门的大富人家的,我们趁乱,就逃出来了。”
“以撒!”天啊,真是太有编故事的才能了,偶像啊~~~我睁大眼睛,感叹不已的望向他。除了修斯那一段,其他的都没说谎,但……
以撒也还以同样的激动,道:“放心吧,拉拉。我们已经逃出来了,那些可怕的老爷们再也不能奴役我们了,我们又恢复自由之身了!”
“恩!”我很配合的应和着。
耶佛在一旁不自觉的搓搓手臂,不知是夜晚的沙漠太凉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总之,你们还是回房间去休息吧。”耶佛正色对我们说道:“在这里,晚上最好不要四处走动。否则……要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我们也无能为力了。”他越说,声音越低哑,不知是故意要吓唬我们还是怎的,总觉得他话中另有含义。
“什么意思?”以撒冷声问道。
“就是啊,要是半夜想上厕所怎么办?”我也疑惑的问:“你们也会半夜内急吧,这里的客房又没有独立的厕所,总会要出来找茅房嘛……难道祭祀都没有膀胱吗?”骗谁啊!
耶佛瞪我一眼,神秘兮兮的道:“在这么荒僻的西奥沙漠里会建有神殿,不是没有原因的。这座战神的殿堂是为了镇压住邪恶的魔,以战神阿毗迪司的力量守护大陆的安定。而代价,便是在这神殿里,要以我们这些驻守的祭祀们提供精神力量,作为邪魔的供品。但那恶魔贪心得很,所以这里也曾出过夜起解手的人莫名失踪的事情,隔天便会在神殿的各个角落里发现被支解的尸体……所以这里即使到了国庆黄金周,游人出入高峰值也不到普通城市的一半,而且每年这里招收祭祀见习生的时候总是名额不满,降了几次分数线都没奏效!”耶佛摇头叹息着。
“你……你骗人!”呜~~好可怕哟!尤其是耶佛那一脸给小孩子讲吓人的床边故事的表情——我最怕听鬼故事了!
“呵呵,你最好相信我的话,因为……”耶佛正要对我继续进行精神轰炸,却听后方响起一阵脚步声。他一回头,就见一个祭祀打扮的人走近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耶佛神色一变,对我们说道:“你们还是快回客房去吧,不要再到处乱跑了。”然后,他就随那祭祀匆匆离去。
“好象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快跟过去看看。”以撒拉住我轻声跟过去。
“我、我不要去,你自己跟去就好了,干嘛拉着我啊!”我不要去,好可怕的样子。
以撒回过头来看看我,道:“好吧,那你自己回去吧。”
啊?我自己回去啊!我转头看看身后一片黑漆漆的楼道,再看看以撒双手环胸,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呜~~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去啊,但更不敢自己摸黑回客房去,而且我根本已忘记了客房是在哪个方向了……
战神神殿的后殿拱门附近有一处通往地下的楼梯,原本扣在楼梯入口上的木版,外侧布满荆棘刺藤,与满地的荆棘植物连成一片,像是很久没被动过而被植物爬满了;它的内侧则画上了一个复杂的水系魔法阵。我正奇怪:这里不是禁用水系魔法吗,画这个魔法阵有什么用?
主祭耶佛正与另外三个祭祀站在楼道的旁边,其中两个祭祀都是我今天下午和刚才见到过的。半空悬浮着五盏白色的魔法光灯,沉稳的闪耀着充足的光芒,把四周照得彻如白昼。
“就在这里发现的吗。”耶佛喃喃道。
“是的。”其中一人回答。
随着耶佛低头望去的视线,却见两具尸体躺在楼梯口。半声在地上,半身在楼道下,像是要往外爬的时候却死去了。面色青黑,□□在衣袖外的四肢皮肤充血,肢体有被折断的迹象,但又未完全支解开,大概只连着一层皮,而里面的肌体已完全碎裂了。两人眼球外突,张大着嘴,尽是恐惧不已的表情。
我吓得差点叫出来,以撒一手把我扯到身后,用身体挡住那残忍的画面。但其实那样的场景,我已见过多次了,但犹是惊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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