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梁家和江家有意联姻,梁景行不肯,老爷子认为问题出在简初身上,确实没少动她的念头。
那时候,梁景行告诉老爷子,他不答应联姻,不是因为简初,纯粹是对江雯没兴趣。
老爷子半信半疑,他怀疑梁景行是为了让他不要把矛头指向简初,为了保护简初,才故意那么说的。
再看看今天,他为了那个女人黯然神伤不说,还说什么就对自己养大的有兴趣,果然,他当初的怀疑是对的。
“可你把她养大了,她就飞了。”老爷子冷哼,刀刀见血,“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喲,你就是那个前人。”
“我好歹也被人甩了。”梁景行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新的打火机来,又猛地推上抽屉,“爷爷你不安慰安慰我就算了,怎么还一个劲儿在这给我心上捅刀子?”
“不捅刀子,你怎么知道吸取教训?”老爷子毫不心软地说。
梁景行沉默,转身背靠办公桌,咬着烟,偏头点燃。
老爷子盯着他落寞的背影,默了默,语气缓和了些,“我给你点时间,你好好想想清楚,我这段时间呢,也给你物色一个。”
“我说了……”
梁景行摘下嘴边的烟,回过头,被老爷子毫不留情地打断。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
老爷子站起身,单方面拍板后,倒腾着两条腿飞快离开了。
**
简初花了半天时间,请了个阿姨,把温宁租借给她的房子全面清洁整理了一遍。
她先前在北江打包的所有行李,都寄送到了工作室,王铮他们又帮她把那些行李都搬运过来。
她打包的行李也不多,都是宿舍里那些,别墅的她没要,三箱而已,还有一个毕业那天王铮送给她的一米多高的大熊。
简初手伤还没好,搬不了行李,全靠他们。
赵明亮搬着一个纸箱,边上门前台阶,边打量着四周感慨,“简初啊,你竟然住江湾壹号,也太有钱了吧?”
毕竟江湾壹号可是南城最顶级的公寓,在全国都是出了名的。
简初扶着门,侧身让他进去,“不是我的房子,朋友好心,租借给我。”
“那你这朋友也是有钱啊。”赵明亮笑。
简初仔细想想,这些年,因为梁景行的关系,她结交的确实大多都是些上流社会的朋友,一个个非富即贵。
赵明亮将东西搬进去,轻放下来,扭过头,冲着她玩笑道:“你那朋友有对象了没有?我最近胃口不好,医生建议我吃软饭。”
简初晃了下神,被他的玩笑话拉回思绪,“人都结婚了。”
“哦~”赵明亮故作可惜地摊了下手。
王铮抱着另一箱东西进来,笑问:“谁结婚了?”
简初扶住差点又合上的门,说:“一个朋友。”
搬好东西刚好快到中午了,简初点了外卖,留他们一起吃饭。
“你们住的地方呢?找到没有?”简初用左手拿着勺子,边舀起一勺饭边问。
“找到了,放心吧。”王铮说。
赵明亮扒了两口饭,眼珠子转了转,笑着帮忙试探道:“我们要是没找到,你会让我们过来跟你一起住吗?”
“空间不允许啊。”简初转了下头,视线扫过去,示意了一下。
这套公寓是两室一厅的格局,一间主卧一间书房,没有多余空间给他们住。
“再说了,在学校的时候,都男女宿舍分开,哪儿有毕业了还男女混住的?”
她对他们,还是在学校读书时候那种思维。
赵明亮略同情地望了眼王铮。
王铮垂着眼,情绪平平地低头吃饭。
赵明亮转了下眼珠子,又状似随意地问简初:“你男朋友不是北江的吗?你过来南城开工作室,那以后要分隔两地了,他能同意你来?”
简初刚要把一勺汤送进嘴里,闻言动作顿了下。
她垂下眸,把汤喝了,语气平常道:“已经分手了。”
已经!分手了!
赵明亮飞快地给王铮使了个眼色。
王铮的嘴角也显而易见地往上挑了下。
三人吃完,简初正打算把面前的外卖盒收一收,王铮伸手挡了一下,“我来吧。”
他把事情抢过去做,简初也没跟他争,找了把美工刀,把那几个装行李的快递箱拆开。
王铮把桌上收拾好,过来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受点小伤,又不是废了,我自己可以。”简初抬起另一只手晃晃,“再说,我还有左手啊。”
都是女生的东西,他们这些男生确实不适合碰,王铮也就没有坚持,说:“那我们先走了,有需要的地方随时找我。”
赵明亮拎上外卖的袋子,随王铮一起出门去。
身后的门一关上,赵明亮就兴奋地用手肘撞了撞王铮,“简初跟男朋友分手了,又找你一起做事,恐怕也是对你有意思。”
“而且你看,你毕业那天送她的那只熊,她都带过来了。嘿嘿……”赵明亮一手提着外卖垃圾,一手勾上王铮脖子,“你这是不是就叫作,守得云开见月明?”
王铮顺着门前台阶往下走,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等了那么多年,他也终于等来了他的机会。
一只手终究比不上两只手利落,简初费了大半天的时间,才终于将一件件物品归置好。
外面天快黑了,她打开房间的灯,看着全然一新的环境,突然有些感慨。
接下来,她就要在这里,开始全新的生活了。
**
梁景行连着住了几天酒店,白天工作,晚上跟那群哥儿们泡酒吧,这晚,李禹过来时,顺便提醒了他一句,他这个季度的避孕针该打了。
一直以来,梁景行嫌戴套麻烦,而且影响快感,他又是那么注重体验的人,自然不愿用这种方式避孕,可又不能让简初吃药,所以他自己会定时每个季度都去医院打一次避孕针。
打一次的有效期是三个月。
先前每个季度,梁景行都会自己主动去医院打,偏偏这次却忘了,看来简初离开他这件事,对他打击真不小,想到这个,李禹不厚道地笑了,“还打吗?”
“打啊,为什么不打?”梁景行双肘撑在膝盖上,手里捏着只酒杯,掀眸睨他一眼,知道他笑什么,轻哼一声,“你不会以为没了她,我连性.生活都不过了吧?”
要说像他这样的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更何况他这人那么重欲,要他为了一个女人克制自己的欲望,确实不太现实。
现在这么低落,估计也就是简初突然离开他,让他有几分不适应而已,过段时间可能又左拥右抱了。
“没没没。”李禹摆手,“你虽然放弃了一朵花,但你马上就能拥有一整片花海,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玩得高兴啊梁总。”
说着,他将手里的酒杯递过去。
“那是必须的。”梁景行碰了下他的杯,仰头一饮而尽。
连着几天没人在他面前提起她,现在忽然又听人提起,梁景行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又刺痛起来。
也不知道那个小没良心的,现在在南城会不会想他。
“听说梁总最近都住酒店?”坐在对面的李斯越笑着调侃,“怎么不敢回去了?怕睹物思人?”
梁景行抬眸,一个酒杯扔过去,“谁怕了?”
他这反应显然是欲盖弥彰,李斯越偏头躲了下,带头笑起来,笑得肩膀发抖。
其他人也都跟着哈哈大笑,毕竟难得可以遇到这样取笑他的机会。
一群幸灾乐祸的玩意儿,梁景行薄唇紧抿,敛着眉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宫凌跟着抬眼,“哥,早着呢,去哪儿?”
梁景行扫了他们几个一眼,故意一字一顿地强调,“回-别-墅!”
他自己的别墅,他有什么可怕的?
几个人戏谑地哟嚯一声。
梁景行回到别墅,陈姨听到动静,出来问他要不要吃宵夜。
他摆了摆手,提着沉重的步伐往楼上走。
进到卧室,他解着身上的衬衫纽扣,到衣帽间去拿睡衣,一踏进去,感应灯自动打开,眼前挂满了衣物,中间的中岛台上珠宝首饰和手表配饰等琳琅满目。
左边是他的,右边是简初的,各自的东西占了大概一半。
两个人毕竟在一起生活了五年,早就渗透进彼此的生命里了。梁景行的目光停留在右边那一条条裙子上,脑子里全是那个女人穿着它们时候的样子。
然后耳边还有一个声音跳出来——怎么不敢回去了?怕睹物思人?
操!还真被李斯越那家伙说中了。
可那个女人,她说走就走了!
绝情得很!
梁景行咬了咬牙,大步转身出去,站在走廊的栏杆边,朝楼下喊了一嗓子,“给我来个人!”
阿驰腿伤未愈,微微瘸着腿跑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手下,仰头望着站在高处的他,“梁总,您吩咐。”
梁景行掐着腰,居高临下地吩咐道:“找两个女的过来,把衣帽间和书房里,跟她有关的东西,全部给我打包清出去。”
阿驰:“好的。”
阿驰很快领着人上楼打包,梁景行在浴室里面洗澡。
东西实在太多,等他洗完了,他们都还没打包完。
梁景行擦着一头湿漉漉的短发,站在浴室门口,往衣帽间里面扫了一眼。
阿驰感觉到他的视线,回过头,问了一句:“梁总,已经差不多打包清理完了,接下来……送哪儿去?”
“谁的东西归谁。”梁景行随手扔下毛巾,转身出去,“全给她寄过去。”
阿驰:“好的。”
梁景行下楼喝了杯水,等他再上楼时,他们一个个的已经开始搬着箱子往外走了。
长廊上,阿驰抱着一个装杂物的大箱子,一瘸一拐地走着,经过梁景行身边时,一本书从箱子上掉了下来。
前后走动的脚步声太多,他大概没发现,梁景行却恰好看见了,垂眸扫了眼,弯下腰将它捡了起来。
一本国外童话故事书——《小王子》。
梁景行转身几步,背靠栏杆,随手翻开书。
视线落下的地方,是狐狸对小王子说:“对我而言,你不过是一个小男孩,和千千万万的小男孩没有两样,而且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对你而言,我只是一只狐狸,和千千万万只狐狸没有两样,但如果你驯养了我,我们就互相需要了。你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人了,我也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狐狸了……”
梁景行不由蹙了蹙眉。
一直以来,他以为,简初是那只被他驯养的狐狸,直到这次她离开,他才发现,真正被驯养的那个人,似乎是自己。
她离开的这些天,他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整个世界似乎都在她离开的那一瞬间开始变得乏善可陈,丝毫调动不起他的兴趣。
原来她对于他的意义,早就超出他的认知。
梁景行转过头,望向一楼。
看着他们抱着简初的东西进出,他突然鬼使神差地叫住阿驰。
阿驰闻言转身抬头,“是,梁总。”
“一会儿让人帮我收拾行李。”梁景行吩咐说。
阿驰楞了一下,应声好,又问:“您准备去哪儿?”
阿驰这么问,当然不是为了干涉老板的行程,只是梁景行活动范围太广,而不同的国家、地区在同一个季节,也会有不同的气候和温差,他得问清楚,才能最精准地让人给他收拾好他需要的行李。
梁景行回过头,盯着敞开的书页,说:“南城。”
他要去找他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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