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水,万籁俱寂。
傅景珩的话像是一颗炸.弹落入耳畔。
南穗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他的黑眸沉如礁石,眼底的光被彻底揉碎,以往松柏挺拔的身躯如今仿佛被折弯。
“没有。”南穗的声音干涩,“我们没有私奔。”
说完,她对一旁的赵煜轻声道:“你先走吧,我没事。”
赵煜惊愕地看着她:“七七,你......”
见赵煜有靠近的迹象,傅景珩走上前,压下眼底的波澜,他声音挟着淡淡的笑意:“听到了,还不走?”
他虽笑着,听入耳中却有种毛骨悚然的味道。
赵煜如鲠在喉,看了几眼南穗,只能转身离开。
等他身影消失在卧室内,傅景珩来到窗边,拉上窗户。
傅景珩余光扫过外面的那道人影,他忽地单手捞过南穗的腰,轻松地将她抵在墙角,盯着她看。
从外面看,两人这个角度像是在拥吻。
赵煜站在别墅门前,透过二楼灯光,他看到傅景珩像是挑衅又像是宣示主权地低头对着南穗吻了下来。
......
等听到车子启动的声音,傅景珩直起身。
没有男人的禁锢,南穗回过神来,看着他拉上厚重的窗帘,而后转身看她。
傅景珩直视着她,眼神锐利阴沉,南穗被他的目光逼得移走视线。
她也没想到赵煜会顺着窗户爬上来找她,还被傅景珩抓了个正着。
南穗很清楚,他的占有欲和掌控欲就像是嵌入身体的存在。
她想起在地下室看到傅景珩的那本厚册子写的关于“赵煜”的内容,南穗轻声解释:“我没有和他离开的意思。”
傅景珩静默地看她了会儿,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南穗,逼问:“是吗,难不成你就没有一点想要离开我的意思?”
他审视着她的神色,忽地傅景珩垂睫,他的手腕不知何时被南穗拽着。
南穗回视他的眼睛:“我承认。”
傅景珩眼底平静无波澜,垂眸看着她,周身萦绕着一股冷气压。
她松开他的手腕:“我觉得你我暂时分开住,彼此冷静一下可能会更好。”
“我总不能一直呆在别墅里,你有你的工作,我有我的工作,你有你的社交,同样我也有我的社交。”
傅景珩干脆利落地拒绝:“你不想住一起,可以。”
没等南穗松一口气,她听到男人道:“你住主卧,我可以住旁边的卧室。”
傅景珩抱着她,附在她耳边:“只要你在我身边,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南穗重重地呼吸,她拼命保持平和的语气:“我的手机呢?我的工作我需要赶行程,你会让我去?”
傅景珩轻揉着她的头发:“陈特助已经和你的经纪人通过电话,最近你的行程只剩下一部电影和两场简单的广告拍摄,可以往后推。”
“所以。”南穗哑着声音,“我还是没有一点自由。”
傅景珩眼底藏匿着她看不懂的神情,说话带着笑意:“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
南穗:“可你这样只会把我推得越远。”
“乖。”傅景珩敛下眼角,指腹拨弄她的耳垂,低声呢喃,“别试图离开我,不然我也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南穗捏着手心,她说服自己冷静:“我需要去消化这一周所发生的事情。”
傅景珩没有说话。
“为什么你明明没有失踪没有死,你却不回南家?”
南穗:“在明溪公寓那时你为什么否认你是南祁止?”
傅景珩站在原地:“......为什么?”
他看着南穗,低声道:“因为你。”
-
晚上睡觉时,傅景珩并没有实现他的诺言,两人依旧同床。
只是南穗疑惑,按照他这段时间做事的偏激,今晚赵煜爬窗户来找她被傅景珩发现,他不应该如此平静。
她闭上眼,许是多想了。
南穗盯着窗户,她的思绪忽地倒退到几年前的那个晚上。
那次她和盛昭昭去酒吧中途遇到地痞流.氓,南祁止和他们恶性斗殴,后果极其严重。
南家最终出了两百万才彻底摆平此事。
那晚之后,南穗下意识地抵触南祁止,这是她第一次碰到南祁止这样的一面。
即使闭上眼,她都能想到南祁止和他们打过架后,强硬地将她扯到巷子里对她说的话。
-告诉哥哥,他摸你哪儿了?
-七七,他碰你了对不对?
-哥哥砍掉他的手,好不好?
顺着他脸旁滑下的粘稠血液,他眼底藏匿着幽暗不见底的深渊,对于那时年少的她来讲,是震惊与害怕。
她从来不知道在她身边这么久的南祁止,思想是如此的偏激可怕。
那晚的事情像是一枚种子埋在她的心底,然后她意外地发现,南祁止请了一个月的病假,没有去学校,而是在家呆着。
他向往常那般对她,回到家拉着她去浴室洗手,每晚过来她的卧室给她讲故事,给她掖被角,就好像属于他阴郁暴戾的那一面只是她的幻想,实际上并不存在。
直至一周后,盛昭昭喊她出来吃饭,南穗坐家里的车子到商场,然后她上电梯到吃饭的餐厅。
走进餐厅,她发现除了盛昭昭外,餐桌上还坐着一个男生。
这个男生是隔壁班的班长,是个学霸。
至于名字,南穗不记得。
盛昭昭对南穗介绍那个男生:“这是林淮。”
一顿饭下来,林淮的性格和他长相相符,腼腆斯文,看她的时候脸会不自觉地害羞。
南穗渐渐明白林淮好像喜欢她。
她并不喜欢他,也不会把他当作备胎,更不会像其他女生不喜欢他却给人机会。
在林淮问她要联系方式时,南穗委婉地拒绝。
饭后,林淮失落回家,盛昭昭拉着南穗去三楼的游戏厅玩抓娃娃。
抓了一半,盛昭昭捂着肚子,额头浸着汗珠:“不行了,穗穗,我得去趟卫生间,好像吃坏肚子了。”
南穗见她两手空空,她递给盛昭昭一包纸:“我在这儿等你。”
“好。”
南穗对抓娃娃兴趣不大,她绕着玻璃橱窗打转,在看到不远处的沙发椅,她眼睛亮了亮,脚步往那边走。
蓦地一道声音从身后贴过来:“那个男生是谁?”
南穗被这猝不及防的声音吓得一跳,她转身,看到的居然是南祁止。
“你怎么在......”
南祁止拉着她穿越拥挤的人群,轻松推开一扇门,单手将她推进消防通道。
消防通道里昏暗无光,只有上面“安全出口”在发着绿光,倒映在少年脸庞,显得异常诡谲。
两人面对面站着,少年忽然俯身,脸庞几近触及她的:“和他吃饭,很开心?”
南穗往后退,背脊抵在门后:“你跟踪我?”
“啊。”他唇角微扬,轻声地扯开话题,“这几天为什么不理我?”
“没有不理你。”
他抬手捏着南穗的手腕,一步一步逼近:“没有不理我?为什么不喊哥哥。”
“七七是害怕我了?”南祁止顺手抚平她凌乱的发丝,“你的世界里只能有我一个人,哥哥哪点做的不对?”
他的掌心收拢,冰冷的触感从她的手腕蔓延至全身,南穗下意识地挥开他的手。
手腕上的腕表“砰”砸向门,随后落在地面。
南穗余光无意瞥到,腕表内装着微型跟踪器。
她惊惧地看着他。
因为这块腕表,是南祁止送她的礼物。
......
从商场回到南家,天气突变,突然下起暴雨。
瓢泼大雨砸在窗户框,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卧室。
在消防通道里,南穗用力挣脱南祁止,慌乱地逃回家。
南穗从南祁止的房间内收走了她卧室的钥匙,然后从她卧室里面锁上门,她甚至没有洗澡便躺在床上。
家里管家敲了几次门,她都以身体不舒服拒绝下楼吃晚饭。
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事,南穗惊魂未定,缩在床上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他为什么在给她的腕表里安装跟踪器,为什么他会有那样极端偏激的想法。
就这样不安地度过几个小时,南穗的世界里都只有雨声。
她有些疲倦,正要睡着时,门后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南穗猛地被惊醒,她的眼睛落在远处的门,紧张地屏住呼吸,心脏跟着敲门声起伏。
“七七,开门。”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顺着传来:“你进我的房间把钥匙拿走了?”
南穗身体僵硬,她没敢说话。
“刚才管家还说七七在卧室。”南祁止低声笑道,“好像.....并不在吗?”
她缩回被窝,背后一阵冷汗。
五分钟后,南穗清晰地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
随后,她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发出亮光,南穗看到来电显示,她吞咽着干涸的喉咙,将它倒扣在床头柜。
下一秒,离她不远处,发出几道奇怪的声音。
南穗顺着声源望去,她整个人愣住,在她房间内的第三块窗户,赫然显现着南祁止的脸庞。
“开窗。”
透过窗户,南穗明显地看到他的口型。
他乌黑的头发被暴雨淋湿,湿漉漉地贴在他的额头。迎面一道闪电打来,南穗清晰地看到南祁止分明的轮廓和他勾起的唇角。
南穗的大脑一片空白,丝毫没有动静。
“砰一一”
巨大的声响,玻璃碎片飞进卧室,几滴血喷在地板上,暴雨夹着冷风顺着打破的玻璃刮来,窗帘被风吹鼓,荡在半空。
南祁止用胳膊肘撞碎窗户,他单手撑在窗户框,轻松跃进卧室,站在玻璃碎片上,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浑身湿透,身上的雨珠下滑汇集地板,与红色的血融在一起。
“看。”南祁止苍白的脸庞浮出一丝淡笑,眼神极致病态,“我的七七,果然在这里。”
他的目光将她牢牢钉在原地,南穗条件反射地想要从床上下来。
南祁止手肘在滴血,他也丝毫不在乎。
每走一步,他的身下都汇集一条水流。
他走到床边,单手捏着南穗瘦削的脚踝:“七七,你在躲我?”
南穗想要挣脱,可她的力气完全不敌男生,她被拽到他怀里,扭头便看到他手肘的血滴落在浅色床单上。
“血......你放开我,我给你包扎。”她声音发颤。
南祁止睇了眼他的手肘,丝毫不在意:“这点伤,再给你输几百毫升的血,我也死不了。”
南穗自小知道熊猫血不能磕着碰着,一旦失血过多,便可能丧命。
她是,他亦是。
南穗看着他的伤口,很矛盾。她怕他,可又担心他出意外。
“我给你包扎。”
南穗挣扎,可他的手依旧禁锢她的脚踝。
南祁止把她扔在床上,随后他贴在她背后,拉上被子。
南穗被他身上的雨水浸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寒意,察觉到他抬手,她起身,却被南祁止扯到怀里。
他一边掖被角,一边温柔地道:“七七,哥哥给你讲故事。”
“你想听什么?”
南祁止的声音低哑,很好看,可在这一刻,南穗听到了惊惧。
“你走开!你放开我!”南穗推他,她的手腕被捉住,放回被子里。
“为什么。”他低头,眼睛是极致的黑,漂亮得不可思议,“你在怕我?”
被子里,她的鼻尖,她的手腕,到处充盈着铁锈血腥味。
南穗一时分不清她气愤他不顾身体任由血肆意地流,亦或是惧怕他的一举一动。
她歇斯底里地对他道:“对!你能不能离开!你能不能走!”
南祁止停住动作。
他盯着她,眼瞳漆沉一片,仿佛再也没有光。
第二天,晚上。
南穗收到了南宏远带来的消息。
南祁止失踪。
第十五天。
据说,一名少年被酒驾的中年男人撞入大海,警局打捞未果,判定南祁止死亡。
自那天后,南穗病了,接连发烧一个月。
她一度认为是她害死的他。
如果不是她的那句违心的话,兴许,他不会出事。
-
南穗从睡梦中醒来,她睁开眼,却发现一片漆黑。
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蒙上了她的眼睛。
想撑起身坐起来,南穗的手腕有冰冷触感的东西困在她,随着动作,会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像是手铐。
“傅景珩?”她问。
她感觉到床下陷,有一道温热贴在她后背。
男人凑在她耳边温声低喃:“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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