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揉进嘀嗒的雨声里,像是砸落在积石上的箭雨,噼里啪啦,在满入梦心中激起一层一层的涟漪,她蹙了下眉,微不可查的把抱住他胳膊的手臂松下来,侧身站在陆骁河旁边。
这动作虽是细微,陆骁河却是发现了,挑挑眉,也没说话。
其余人见着陆骁河,几乎是又惊又怕,不过对挨打的两个新生来说,他无异于是她们救命的稻草,刚刚那个机灵的女生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膝盖受了伤,站起来十分艰难,肖夏离她近,顺便扶了她一把,那女生感激的低声道了谢。
陈园见此立即瞪她一眼,示意她别乱说话,那女生被陈园吓得一哆嗦,咬着牙,忍着哭声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最后希冀的看向陆骁河:“陆学长,能不能拜托你…帮一下我们?”
陆骁河却不看她,好像也并不把她的可怜样放在眼里,甚至刚才都没怎么听她们可怜的遭遇,眼里始终似嘲似讽的,摸不清是个什么意思。
他反倒瞥了眼满入梦,手掌摩挲着她的头发,察觉到满入梦的身体微微的僵硬,陆骁河眯了眯眼,眼中的讽刺味儿更浓了些,果然,满入梦又悄悄离他远一些了。
啧,不知感恩的小丫头。
他也不顾在场都有哪些人,拎着她胳膊一把扯过来,脸上还是那般柔情蜜意的模样,可满入梦分明在他眼里看到了不容拒绝的危险。
肖夏见这情景,皱着眉过去站在满入梦旁边,她也发觉陆骁河有些不高兴了,大约是因为满入梦拒绝他的示好?
对于肖夏的靠近,陆骁河一眼掠过,冷冰的眼神还是放在满入梦侧脸:“你说呢?”
说什么?
当然要她再次求他帮忙。
这就是陆骁河,永远能将利益最大化,他要满入梦学着靠近他,依赖他,却不容许她有一丁点儿的退缩,他倒是可以慢慢等,慢慢耗着,反正有的是耐心,别人的事儿他也不关心,不关心谁欺负了谁,更不关心谁又被欺负了。
他关心的是满入梦,因为有她在,他这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性子才会松动一二,但若是主角儿都撂手不管了,他可没心思再玩下去了。
那求救的女孩子似乎也看出了陆骁河的意思,祈求的对象立刻换作满入梦:“同学,我们都是新生,你刚刚已经救过我们一次了,就大发慈悲,再救我们一次吧,我和我的朋友一定会感激你的。”
陈园捏紧了拳头,恨恨的盯着那女生,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么大的恨意,气得胸腔的起伏都大了许多,肖夏是知道陈园这个人的,她虽然蛮横不讲理,但是很少把一些不相关的人放在心上,欺负人也纯粹当作欺负猫儿狗儿,何曾这么真情实感过。
她悄悄扯了下满入梦的衣服,低声:“要不还是问清楚这两个新生的来历,要是惹到了陈家,以后咱们在学校可没有好果子吃。”
毕竟,陆骁河能护她一时,护不了时时刻刻啊。
满入梦也看向那求救的女生,她挺机灵,也会说话,更是会看脸色,不过…
满入梦又打量了一下她浑身上下,散乱的头发和衣裳,脸上还青紫交加,露出的手臂上也擦破了好几块皮,再看她同伴,情况甚至比她更恶劣,不过不同的是,她的同伴似乎是吓坏了,被满入梦瞟一眼就更加害怕的瑟缩在墙角。
陈园见满入梦似乎在考虑,难得的会服软:“满学妹,这事儿算我欠你的人情,那个人你可以带走。”。
她先是指了下墙角瑟缩害怕的女生,又动了下手,指向另一个,嗓音冰冷下来:“但是这个!你必须给我留下!”
满入梦眉眼微动,平静的看向那个墙角的女生:“你告诉我,是救你们两个人?还是只救你一个?”
两个被打的人对视一眼,面前这女生转过头看不清神色,不过墙角那一个却忽然垂下眼,似乎在逃避什么,满入梦挑了下眉。
“我知道了。”满入梦看向陈园:“打扰陈学姐了,我带走一个,给你留下一个。”
陈园听见这话,脸色才稍稍有些好转,又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态度太过冷冰,担心在陆学长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偷偷瞧了眼陆骁河,他却像个没事儿一样,疲懒地靠着墙看戏,偶尔看一眼满入梦,似乎在等她定下结论。
永浙上流圈呆这么久了,她也认识陆骁河好多年了,能让他亲自下场护着的女孩子,绝无仅有,今日今日的举动,是不是意味着,他…喜欢她?
陈园很不甘心,陆骁河一直都是名媛们心目中的最佳男友,女孩子们常常坐在一起幻想和他谈恋爱甚至嫁给他是什么感觉,从来没有一个女生能靠近他身边,林可溪能做到一星半点,不过也是靠着脸皮厚而已,满入梦又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
陈园深呼吸沉下气,这事还是以后再和满入梦清算,今天先解决那个小贱人要紧。
大家都等着满入梦做出选择,可满入梦似乎也拿不定主意:“选谁好呢?”
她伸出手指,在一个人脸上指了下,又困惑低地摇摇头,指向另一个人,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刚才一直说话的女孩子又开了口:“同学,我绝不抛弃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也绝不会抛弃我,我相信你也是有朋友的,怎么可能会在遇到困难时就抛弃朋友呢?难道…你会吗?”
这话问得有意思。
满入梦勾起唇,淡淡的:“别把你和我做对比。”
她当然不会在困境的时候抛弃朋友,可也得那个人真的是自己的朋友啊。
不过这个人倒挺有趣的,满入梦问:“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眼睛一亮,问了名字,说明自己有机会?
“舒瑶,我叫舒瑶。”
“嗯。”满入梦似乎是拿定了主意,却突然指着墙角的女孩子:“就你吧,你跟我们走。”
墙角的女生似乎是不敢相信,木愣的看了满入梦一眼,又木愣的看向舒瑶,在舒瑶有些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慢慢站起来,朝满入梦走过去。
走到舒瑶的身边,舒瑶拉住她的手臂:“新妮,你真的不管我了?”
叫新妮的女生怔了下,缓缓与她对视,却又快速的垂下眼,想朝满入梦的方向走,可手腕还是被舒瑶紧紧的拉住。
满入梦静静的看着俩人,也不催促,不过陈园就没多少耐心了,好在碍于陆骁河在场,只是冷着脸,没有骂脏话:“舒瑶你别拉着她,我就说,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有朋友。”
舒瑶还是固执的拉住付新妮,轻轻的说话:“你…真的要自己一个人走吗?”
她的尾音带了些哭腔和委屈,是个人听了都会心软,果然,付新妮表情松动,小心翼翼的看着满入梦,嗫嚅嘴唇:“满同学,能…能不能也把我朋友带走?”
“你朋友?”肖夏刚刚看了半天,好像也看出了点不对劲:“你们真的是朋友?”
“学姐这话什么意思,我和新妮是高中就是认识的,现在既是同班又是舍友,怎么会不是朋友?”舒瑶的声音听起来那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偏偏还攥紧拳头,咬着牙,一脸坚韧不屈,不畏强权的模样,只是眼中滚落的眼泪的一颗比一颗大,加之她容貌好看,一刚一柔之下,总会让别人多看几眼。
不简单啊…
肖夏都被她惊着了,蹙起眉有些不耐烦:“你哭什么哭。”
陈园倒是头一次和肖夏统一战线:“她一直都这样,心机绿茶婊!看见她我就不爽。”
肖夏笑了:“陈园,我可从没见你这么恨一个人,她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至于你这样?”
“不关你的事少管!”陈园顺了口气:“反正舒瑶这个小贱…”脏话飙到一半,她想起陆骁河还在场,不能破坏自己千金大小姐的形象,立即改了口:“反正舒瑶,今天一定不能走。”
“如果我要带她走呢?”满入梦说完,其余人皆是惊讶,她说得很认真,语气也不容置疑,脸上甚至还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无异于打了陈园的脸。
陆骁河轻淡地一笑,拿下耳背的烟叼在嘴里,偏头点燃,青白浓雾模糊了他的面容,烟雾被风吹散后,显出他几分漫不经心,少年手指点在落了雨的阳台上,指节泛了湿润,他还是没说话,却无形中给人莫大的压力,陈园知道,有陆骁河在,她就不能拿满入梦怎么样。
可是,她还是不甘心啊…
“你休想!”
满入梦笑了,语气竟带了些哄人的安慰:“不如比比?”
“比什么?”
“就…”
满入梦想了下,倒也想不出比个什么,就问消夏:“学姐知道陈学姐擅长什么吗?”
肖夏看她神情也不像开玩笑,说:“陈园一直都是篮球社的,有运动会都会参加,还获过奖的。”
是吗?满入梦看向陈园,倒也不辜负她这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只是长胳膊细腿的,怎么看都是模特身材,与运动员有些搭不上边。
不过心里倒是由衷多了几分赞赏,虽然这陈园脾气性格都不好,但是爱好挺不错,正好,她在家经常看功夫足球这个电影,虽然篮球和足球不太一样,不过满入梦想,都是球类,大约都不会相差很远。
“那就比篮球行吗?”满入梦语气诚恳的,仿佛是在同她商量。
陈园嗤笑:“你确定?”
“嗯。”
……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陆骁河直起身,把烟掐了扔进垃圾桶:“我先去体育场。”
大佬要观战?
陈园和舒瑶一听都紧张起来。
舒瑶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陆骁河远去的身影,轻言细语的跟满入梦说话:“谢谢你满同学,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纵使她的容貌比不过满入梦,可她们之间却出乎意料的相似,都是那么的温柔娇弱,甚至于这舒瑶说话的语气竟也与满入梦相像,哪怕她受了一身伤,刚经历过被打的屈辱,却也能镇定自若,完全没用付新妮的狼狈和害怕。
可…
肖夏有些想不通,她总是觉得满入梦比舒瑶多了些什么。
听完舒瑶的道谢之后,满入梦突然诡异的笑了:“不用谢我,是你和陈学姐打篮球,如果你打输了,就任凭陈学姐发落,如果打赢了,我才救你。”
最后几个字,也不知道是不是其他人的错觉,满入梦好似带了几分嘲弄,说话的语气也慢,让人捉摸不透她的想法。
陈园愣了,舒瑶惊了,肖夏刚才郁结的问题也想通了。
舒瑶的确与满入梦有些相似,可满入梦比舒瑶多的却是她那诡诈的心思!她不是一个柔弱的姑娘,哪怕是平时的模样装得再像,她本质上其实坏得透顶,这么一比,两人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舒瑶有种满入梦在整她的错觉,可是为什么?她的伪装明明无懈可击。
而陈园却感觉满入梦似乎在帮她,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想卖乖?想拉拢自己?无论是什么,陈园都觉得这个决定简直太好了,今天她就要让舒瑶当着无数人的面输在自己的脚下。
越想越得瑟,陈园都等不及了:“那赶紧去体育馆吧。”
她领着小跟班大摇大摆的离去,越过舒瑶的时候还刻意撞了一下她的肩膀,挑衅味十足,舒瑶垂着头不吭声,就像个软柿子任人拿捏。
等陈园走得有些距离了,她才抬头看着满入梦:“…满同学,我不会打篮球。”
“不。”
满入梦笃定的微笑:“你会。”
她怎么知道的!?
舒瑶蹙眉,声音怯弱为难:“我真的不会,而且我浑身是伤,怎么打?”
“你这意思是让我们满满替你上?”肖夏冷啧她。
舒瑶连忙摇头:“不不,只是陈学姐这么厉害,听说跟男子球队打都能赢,我怎么能打赢呢,我连篮球的比赛规则都不知道。”
真是个小可怜。
可她分明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身边的付新妮却悄悄远离她一步,转而靠近了满入梦。
舒瑶暗骂付新妮窝囊,脸上却是温温柔柔的:“要不然,请一个男生帮我打?”
“请谁?你倒是说说。”肖夏来了兴趣。
“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会打篮球。”
满入梦走近她,食指轻轻抬起舒瑶的下巴,接着,纤长的手指滑过舒瑶漂亮的脸:“别跟我装,要不然…”
她突然捏紧了她的双颊,明明是万般的温柔,嘴里却说着讥讽的话:“我可是会不客气的。”
肖夏见怪不怪,付新妮却是又害怕得后退一步,为什么南庆都是一些吃人的妖怪,谁都不好惹?
这一幕透过雨帘落进贺秉翰的丁凯泽眼中,表面上他们看到的是满入梦和舒瑶极为亲密的模样,实际上呢,丁凯泽冷笑一声:“咱们小满妹妹又在耍人了。”
“走吧,骁河叫我们去体育馆,说有戏看。”
“看个球,老子马克思经济原理还没看完。”
“成天马克思马克思,马克思是你老婆咋地,走不走了还?”贺秉翰横眉冷对,丁凯泽赶紧的跟过去。
教学楼里,满入梦也放下了手,看着舒瑶微笑:“听懂了吗?”
事情已成定局,舒瑶会打篮球得上,就算不会打也得上,满入梦可不会管她究竟会不会打,其实就是拿舒瑶和陈园来满足自己的恶趣味罢了,只是,陈园和舒瑶都以为她想帮助自己呢。
舒瑶比陈园聪明些,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直觉告诉她,满入梦很了解陈园,甚至是了解自己,可是为什么?难不成她真是陈园的人?可是她明明事先打听过,这丫头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应该没什么见识,为什么比她还能装,又或者…她没有装!她原本就是这样。
舒瑶不禁想到一个词,白切黑…
操!现实中竟然遇见这么难搞的人,
舒瑶也装不下去了,就说:“好,我知道了。”
开玩笑,今天真要是落在陈园手里,她兴许小命都会丢,倒不如把陈园得罪个干净,之后再好好的打算。
说定了,几人也转向体育馆,大约是外面下雨的缘故,喜欢运动的同学都转战内场了,一进来,体育馆的人意外的多,四周坐着各个院系的高年级学长学姐,当然也有不少新生,里面还有体育系的学长在打篮球。
所有人见着她们几个进来,都不约而同看过去,一阵的窃窃私语,肖夏倒不愧是在南庆呆了一年的人,立刻掏出手机看学校论坛,接着把手机递给了满入梦:“看看。”
满入梦低头,几个醒目的热门标题映入眼帘:体育馆即将发生新生和老生的球技比赛,速来观战!!
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满入梦给舒瑶丢去个拭目以待的眼神,接着看向肖夏和付新妮:“我们也找个位置坐下吧。”
其实一进门时她就看见陆骁河了,他和丁凯泽贺秉翰二人坐在一起,身边还留了几个空位,大约是给她们留的,不过满入梦却没过去,就那么顶着陆骁河冷冰冰的目光坦然坐在他对面。
一抬眼,她似乎看见陆骁河拧了下眉,潋滟慵懒的眸子缩紧几分,就连手里把玩着的一根烟,也被他突然掰成了两截。
满入梦笑眯眯的看着他,手机震动,她拿出来一看,微信上是陆骁河发过来的几个字,有些轻挑的意味:崽崽不听话了?
她都能想象到陆骁河咬牙切齿冷笑的模样,只是满入梦依旧面无表情,淡定的收起手机,没回复。
陆骁河阴冷的笑笑,吓得旁边的贺秉翰悄悄离他远一些,捂着嘴和丁凯泽说:“这哥们儿,最近越来越喜怒不定了…”
刚说完,又听见陆骁河低低骂了声操,他似乎有些心浮气躁,阴沉的气压让周围的男生忍不住离他远远的,不过也有一些好奇的朝他看过去,陆少爷懒洋洋的掀起眼皮,简明意骇的:“怎么,想挨打?”
“……不是。”
这么一来,他周围一圈的人都自动离得远远的。
满入梦也不关心,从落了坐就把目光放在陈园和舒瑶身上,她俩都换了运动服出来,陈园接过社团的人扔过来的篮球,一下一下拍在地板上,啪嗒啪嗒的声音响在空旷的体育场,周围嘈杂的声音渐渐弱下去,
她看着舒瑶:“打输了,就算你哭死也没用。”
舒瑶没回话,只是做好准备,有高年级的学长见舒瑶这模样,猜想她肯定被陈园欺负得够呛,只是没想到陈园打都打了,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她,一时之间怜惜之情犹如滔滔江水泛滥,有人高喊:学妹加油!!
有一就有二,之后很大部分学长都在为舒瑶加油,女生们见此情况自然不乐意,拧成了一股绳替陈园呐喊:陈园加油!!!
见此,满入抿起唇,笑得格外开心:“真有趣。”
话是这么说,可肖夏却没能在她眼里看到一分一毫的兴奋和期待,全然都是平静,像死水一般的泛着冷冰。
兴许,这场球赛都是她恶趣味的调味剂而已,她只是太无聊了,想耍人罢了…
这么想,肖夏和付新妮对视一眼,都打了个冷颤。
篮球场上,一对一的比赛形式已经开始了,陈园个高,比赛经验丰富,轻而易举就进了第一个球,观众席上的女生鼓掌欢呼,学长们也不停息的为舒瑶打气。
三局两胜的比赛,舒瑶还有机会,她也没有显出灰心丧气,重整旗鼓,与陈园进入第二场比抗。
陈园有了第一次轻而易举的获胜,对舒服的防范更低了不少,可就在投篮之时,猝不及防被舒瑶拍掉手中的球,陈园愣了下,接着,球就已经被舒瑶掌控了,她赶在陈园拦住她之前,垫脚起跳,完美的投进篮筐。
体育馆里安静了几秒,突然爆发学长们惊天的鼓掌和口哨声,就连满入梦都鼓起了掌,肖夏赶紧压住她的手:“你干嘛?”
“鼓掌啊。”满入梦说话的模样似乎有些呆,似乎又不是,她说:“打得好为什么不鼓掌?”
说完,她把手抽出来继续鼓,只是她的频率很慢,和其他人激动的神情形成鲜明对比,别人都是真情实感的看比赛,她却像个抽身而出的看客,平静又从容。
陈园一眼就在观众席上找到满入梦,用眼神询问她什么意思,满入梦勾唇,低低对她说了几个字。
陈园根本听不清,可根据她缓慢的唇形,还是可以猜测满入梦说的是:你要输了哦。
满入梦可没忘记陈园欺负过她和肖夏的事儿,说完,她似乎笑得更开心了,清亮的眼眸如月儿弯,丝毫没有攻击性。
陈园的斗志被满入梦激励的高涨昂扬,第三场比赛,在面对舒瑶时也拿出了百分百的冷静,她一路跑向自己的篮筐,舒瑶根本追不上,投球的时候,蓝球在空中滑过一道漂亮的轨迹,可沾到篮筐,就被弹了下去,可惜,没有进球。
场上顿时响起女生们连连的叹气声,也给了陈园无形的压力,球落地,眼前人影快速扫过,篮球被舒瑶抢了过去,她一路跑回自己的篮筐,陈园虽然来得及拦住她,但还是没能阻止舒瑶又投了个三分球。
哨声一响,比赛技术,舒瑶胜。
男生们欢呼雀跃,女生们齐翻白眼,陈园怒得脱下自己的外套砸在地上,转身要往外走,舒瑶控制着手上的篮球,随意的往一个方向甩去,那球在地上弹了几次,竟然直直朝陈园的后脑勺而去…
观众席惊呼:“陈园小心!”
陈园不耐烦的回头,一个球影正快速杀来,她吓得怔在原地,眼看着都要砸上脸了,不少胆小的女生都捂住脸不敢看,冷不丁的,那篮球被一个石子打落在地。
众人朝石子飞来的方向看去,满入梦还保持着手架弹弓眯着眼的动作,她睁开眼,把弹弓重新放进包里,冷冷清清的嗓音响起:“舒瑶,你干嘛暗算陈学姐啊?”
舒瑶和陈园俱是皱眉。
舒瑶想的是:好狠的妞,她在为自己树敌!
陈园想的却是:舒瑶这个小贱人,赢了比赛竟然还敢暗算我,而且还偷偷学了打篮球,你给我等着!
舒瑶到底心思活络些,立刻就低眉顺眼的跟陈园道歉:“陈学姐对不起,这个蓝球我乱扔的,不知道会打到你。”
说着还不安的拧着手指轻咬唇瓣,泪眼婆娑,活像是陈园把她欺负惨了,一瞬间倒了个天地。
男生们一瞧,这学妹又柔弱又娇媚,心顿时都碎了一地,只恨不得赶紧把这个小可爱搂在怀里抱着哄着。
陈园倒也不逞能,知道这样的场合再对付她就显得自己太歹毒了,冷哼一声离开了。
主角走了,观众席也渐渐散了,满入梦从观众席上走下来,路过舒瑶身边时,对方很客气的道谢:“今天谢谢满同学了。”
满入梦停住脚,睫毛轻掀将她从头到脚看一遍,微微笑着:“你确实应该谢谢我,有我才有你的今天,不仅让你狠狠挫了陈园的锐气,还让学校里大多数的男生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舒瑶略抬起下巴,也显出几分冷冰。
满入梦噗嗤地笑出了声:“不过你有没有想过,陈园原本是比较恨我的,现在却更恨你了,学校的女生原本是更讨厌我的,现在嘛,好像已经把我忘了,你赢了多少男生的心,就会招来多少女生的嫉恨,舒瑶,是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替我转移了注意力。”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才她的打算!
既捉弄了陈园,又打击了她,真是好深的心思!
直到被她点破,舒瑶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顿时也装不出文静的模样了:“满入梦,你果然不简单!你跟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
“这话应该我问你。”满入梦走近,眯着眼靠近她耳朵:“不要以为利用我就能接近陆骁河,他,你还没资格嚣想。”
说完,满入梦又恢复平日柔软的模样,瞥了眼瑟缩的付新妮,意味不明的挑了个眉,慢悠悠的往出口走。
真以为她好骗?
这世上的机缘巧合又不是天天都能碰见的,要不是她事先做过功课,知道陈园家里有一堆奇葩亲戚和豪门秘辛,今天兴许还真会被舒瑶骗了。
这个舒瑶,听说是陈园爸爸养在外面的女人生的私生女,为了避嫌,姓氏还随了她的母亲,陈园一向对她喊打喊杀,舒瑶呢,就会装可怜博同情,反正这两人,势同水火。
至于舒瑶为什么会打篮球,这都要归功于她那个事事都要攀比的母亲,凡是陈园会什么,她都要逼着舒瑶去学。
事实倒真和满入梦所想的八九不离十,舒瑶原本确实是拉着付新妮出来散心的,可瞧见满入梦和肖夏在教学楼转悠,立刻就想起了最近的谣言,都说陆学长很是护着这个新生。
如果满入梦因为见义勇为有麻烦,那陆骁河一定会出现,她就能借机和陆骁河说上话,攀上关系。
反正卖惨博同情装娇弱是她的拿手绝活,哪个男生不爱呢?可千算万算,舒瑶算漏了满入梦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到最后,竟是她和陈园都被她耍了…
……
外头雨停了,满入梦也没心思再和肖夏转下去,肖夏也猜到她不想多呆,要不是今天出来,还没这么多事,她心里愧疚,也就不拦着满入梦。
肖家的车就停在校外,肖夏上了车离开,满入梦拿出了手机,边走边给陆骁河发过去一个微信:小陆爷在哪儿呢?
左臂突然被人拽了下,刚刚还在大路边的满入梦被个高大的男生拖进一处狭窄的角落,陆骁河将她摁在墙上,这地儿又窄又挤,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的。
满入梦抬眼看着面前的人,轻轻笑了:“干嘛?”
陆骁河冷笑着摩挲她的嘴唇,手下用力,滚烫的体温沾上女孩唇上的软糯,原本冷冰的眼眸逐渐化为暗沉,他抬起刚刚揉弄她的指腹放在嘴边抿一口,挑眉:“你说我想干什么?”
挤压在二人之间的暧昧快要在狭小的缝隙里炸开了,陆骁河又捉起满入梦的手指,轻咬她的指尖,坏死了的模样,压着声,沉着嗓的呢喃一声崽崽,说:“我该怎么收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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