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一日,天阴。
妖墟停留的虚空,天地气息,如潮涌般塌陷沉入妖墟主殿。
魔天,骊姬等大妖各自眺望妖墟深处,那里已经显化出一株火焰熊熊的巨树。
火树上有骄阳衍生浮现。
从金乌闭关以后,先后有七轮骄阳在妖墟深处升起,气象惊人。
“金乌妖主的力量,太可怕了。”
魔天神色振奋,脸上露出狂热之色。
骊姬:“据传金乌妖主曾在远古,猎食过真仙?”
“当然,妖主在上古以前,杀过的真仙不止一个。”
“金乌妖主闭关结束,可能胜过那人皇?”
魔天哂道:“妖主力量鼎盛时,秦王远不是其对手。”
————
六月二十二日。
天晴。
咸阳宫的宗庙石殿,赵淮中缓缓将一件事物,推送进入了虚空。
他身后的封印墙壁里,已经只剩下狐狸精一人。
她一身杏黄长裙,身后狐尾摇曳,注视赵淮中:“你将十方妖主放走,他只要恢复了力量,绝不会服从你的指挥。
没有任何一个大妖,会服从人类,你将来必会后悔。”
赵淮中气定神闲:“或许吧。”
下午,他在咸阳宫处理公务结束,取出褒姒画卷。
祸国殃民的女鬼,从画卷里探出俏脸:“大王是要唤吾出来吗?”
“修行的怎么样了?”赵淮中问。
“已经圣法境二层了。”褒姒有些自得,笑脸洋溢。
她在画中沉睡数百年,积存的一股气机,修行后悉数转化成阴女教功法的力量,所以进度格外的快。
“三日后,我会去闭关修行,你跟着一起来。”
赵淮中想了想,对身后常年充当背景墙的辛武道:“你已到了圣法境巅峰,也一起过来。”
“诺!”辛武躬身,心下难免悸动。
能在闭关修行时将自己带在身边,可见赵淮中对他的信任。
此外,能就近感受一位四境圣人往五境突破的过程,是莫大的机缘。
————
六月二十四日。
中土神州以南,海面上碧波无垠,晴空万里。
而就在一片平静中,海面上的云层里,一团黑气徐徐渗出,逐渐浓重,最终变得遮天蔽日。
半壁苍穹仿佛都被天空中的黑暗覆盖,白云尽数化为黑色。
妖怪在被囚禁了万古之后,重新出世。
这一日的南海深处,天地震动,惊雷肆虐。
云层里,妖怪在漫天雷霆中狂笑道:“吾要这天地众生臣服在吾脚下,万物颤栗,仙魔闻吾之名而避退。吾十方妖主再见天日……”
“别哔哔了,赶紧干正事。”
妖怪吹的正爽,神魂中响起一个声音。
“呃…”
妖怪的声音戛然而止,很扫兴的瞪着猩红的眸子,看向下方海面。
蓦地,他在云层中张口。
海面上,海水逆流。
妖怪大嘴张开,仿佛变成了一个吞噬天地的黑洞,下方无尽的海水,被其吞入口中炼化。
“看吾吞天噬地的神通!”
他在恢复自己的力量。
除了海水,海下藏匿的各类生物,鱼虾,深海的异兽,都被一股力量摄取牵引,纵然是数百里外的海兽也无法规避,宛若飞蛾扑火,往妖怪所在海域游来。
吞噬无量海水,各类海中生物入腹,一天一夜后,连海面似乎都有所下陷。
妖怪最终甚至将一座海岛生吞,炼化为自身力量。
海面上,庞大的水柱倒悬,被妖怪的法力收摄吞纳。
他的身形,气息,急速变化。
本体已经高达九丈,双角弯曲,斜指苍穹,桀骜暴虐。
妖怪停止了继续吞吸海水,他只吃了个水饱,非常不满意,遂纵身来到海面上,在海面上踏波奔跑,往海洋深处而去,意态凶狂,沿途继续吞噬遇到的所有海洋生物。
妖怪这一去,天地气象生变。
南海深处,从此变得妖气森然,黑暗笼罩了海面,数月不散,雷霆交错。
隐约间,沿海居民时常听到汪洋深处,有惊天动地的咆哮声…因而衍生出无数的传说。
————
六月末的花草居,草木芬芳,百花齐放。
浓厚的天地元气环绕着五针松。
房顶上,玄鸟蹲伏,时而探出颈子,将硕大的脑袋,伸到院子里去接取食物。
地面上,大公鸡偏着脖子,一对斗鸡眼正盯着爬到树上的胖兔子。
赵淮中惬意的坐在园内,身畔是一袭宝蓝长裙,一边帮盆栽修剪枝杈,一边和他闲聊的穆阳静:“大王今日事情不多吗?”
“嗯。”
赵淮中懒洋洋道:“我准备闭关冲击圣人五境。”
他话罢抓起穆阳静素白的纤手,揉捏把玩。
但很快就被甩开了,穆阳静小声道:“族老们还没走,让人看见。”
赵淮中笑:“为什么我们每次碰面,你都弄得鬼鬼祟祟,像偷(和谐)情似的。”
穆阳静嗔道:“胡说什么。”
她看看赵淮中:“你急着突破,是因为妖族金乌?”
“没错,我能感觉到他的力量在增长。”
赵淮中露出稍许凝重:“本来还差了一点,才能水到渠成的冲击五境。
但差了一点,就要步步落后。所以我准备借助些手段,推动自身更快进入圣人五境。”
穆阳静问:“什么手段?”
“和穆大家圆房,能帮我快速破关。”赵淮中正色道。
穆阳静愣了愣,啐道:“我差点就信了。”
赵淮中起身,往五针松走去。
穆阳静瞄了他的背景一眼。
赵淮中急于突破,是在担忧各方势力彼此制衡的关系,被金乌打破。
到时候各国形势,也会随之崩坏。
赵淮中突破圣人五境,才有充分的力量稳定局面。
城内,吕不韦,韩非,李斯,乃至大秦群臣,同时听到赵淮中的传声:
“寡人要突破圣人五境,需数日时间,期间诸般国事仍由吕相,韩非等众臣联袂署名批阅。”
“诺!”
吕不韦等人齐声答应,心下却是不约而同的一跳:大王又要突破了!
圣人五境,圣人之巅!
和前几次突破不同,对大圣境的冲击,赵淮中的闭关位置,就选在了花草居。
他来到五针松的树冠上,选了一株枝杈,闭目盘坐。
褒姒和辛武也跟过来,一左一右,等在一侧。
————
气运交汇的洞天内,法身盘坐在山巅。
他借助气运交汇的一缕气机,吞吐天地力量,已有数日。
随着他的呼吸,整个洞天内,天地之气如海潮般起落。
当其吐息,天地之力攀升。
当其吸气,天地之气回落。
一起一落间,天地协同,蔚为奇观。
咸阳,赵淮中闭目的刹那,便和法身的气机隔空相合,融为一体。
五针松旁,厚重的天地之力,被赵淮中一口气息间鲸吞,尽数收入体内。
整株树簌簌抖动,枝杈上浮现出无数纹理,天地元气迅速聚敛,很快就再次浓郁起来。
意识里,赵淮中再次将心神沉入地下。
并且再次感知到了地脉下那条神州之龙。
当初,第一次发现神龙存在时,赵淮中就察觉到五针松的气息,在与地脉之龙交流互换。
这也是他选择在五针松上修行,冲击大圣境界的原因。
此时,当又一次感应到地下的神龙,凭借五针松与其相连互换的一缕气机,赵淮中也得以和地脉深处的那条神龙,产生了奇妙的联系。
恍惚间,似乎有一缕起自天地源头,蕴含神州万物之灵秀的磅礴力量,被赵淮中所吸收。
轰隆!
这一刻,无尽遥远距离外的天地,都响起了洪钟大吕般的声响,有如天音在昭告众生,人族将有大圣出世。
咸阳上方,紫气泵喷如海眼,辉耀苍穹。
轰隆!
也不知过了多久,第二声天音,撼动天地,震耳发馈。
妖墟。
妖主远远眺望东方,不见喜怒:
“金乌在恢复力量,大秦之主也在突破。
吾倒是有些期待金乌闭关出来,得知大秦之主先一步突破,会是什么反应。”
妖主步履款款,莲步轻移。
她似乎心情不错,不久后便褪掉衣衫,露出羊脂白玉般的身体,走入了妖墟深处的一座暖水池,神色悠然。
赵淮中闭关后第一日,咸阳紫气冲霄。
众生皆闻的天音两次作响。
第二日,和中土神州地脉气机相连的赵淮中,随着他的呼吸吐纳,各地异象涌现。
花草树木,甚至山川地脉,随着他的呼吸,生灭起落,有草木枯萎而后重焕生机,玄之又玄。
震耳发聩的古音,则如同在为众生开悟,仍是两次作响。
早晚各一次,晨钟暮鼓。
第三日,一道紫气从咸阳城扩散开来,最终波及大秦全境,浩荡千里。
第四日,第五日,紫气鼎盛不衰。
当!当当!
天地间洪钟大吕的古音,共九次作响,伴同古音作响的,是从第三日开始,传彻虚空的圣人传法之音。
到了赵淮中的境界,已经不分品类,故而三教九流,凡是修行之人皆可得闻。
为众生讲解修行,让赵淮中脑后,出现了第二道圣人光环,此为传法开悟所得。
他体内气机奔腾,日益雄浑。
中土之地,紫气攀升,缭绕不散。
魏地,魏王宫中。
魏午眺望大秦方向。
他耳畔呢喃的声音,并未因为乌皇修行而停止,连日来时而出现。
秦境的气象波动,让魏午终于下定了决心:“秦王,是你逼寡人这么做的……寡人便利用妖族,压制你秦人,保我大魏基业。”
除了魏,天下各地都在眺望关注咸阳。
楚。
楚王,李园站在王宫内,也在眺望北侧的秦境方向。
“决不能让秦人再吞魏了。”楚王幽幽说道。
李园:“大王的意思,可是决定对秦用兵,以做牵制,秦若继续攻魏,我大楚也要参战吗?”
“正是。”
楚王宽袍玉带,负手而立:“此为唇齿相依之理,秦若再吞魏,国力攀升,将无法遏制。”
“善!”李园缓缓点头。
齐国。
临淄,深宫。
近年深居简出的齐国之主,年过六十,但面容丝毫不见苍老,近几年更是宛若返老还童般的齐王建,从宫殿里走出。
他微微眯着眼,也在远眺西方的大秦:
“数年间天下形势变化,秦竟已连吞赵韩两地,而今又在攻魏。”
“来人。”
“大王。”有内侍躬身答应。
“召各部入宫,寡人有事要问他们。”
“诺!”
同一刻,在大秦咸阳,赵淮中结束了修行,徐徐吐气,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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