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书记要调走!
郑重怅然的点了点头:“定了,省人大法制委员会主任,正厅级。”
这件事太突然了,厉元朗真是没有想到。
怪不得郑重接替自己,这是徐忠德离开前的手笔,安排秘书。
厉元朗再往深层次一想,有点不寒而栗。
谁都知道,徐忠德和水庆章私交甚好,这次调动徐忠德,是做给水庆章看的,会不会和自己有关呢?
真要是这样,这位省委书记的气量可是不大。
他才来不久,屁股没坐热,心急火燎的动干部,会引起诟病的。
同时,厉元朗也对水庆章的处境有些担心,被省委书记惦记可不是件好事。
看来有必要和岳父大人沟通一下,让他有个心理准备才好。
交接完毕,厉元朗一刻没有停留,驾车直接从西吴县前往允阳市。
他这么急着走,是有考虑的。
一来不想让大家知道,尤其是西吴县的老朋友们。
若是得知,还不搞个集体欢送啊。
那样的话,传出去对大家会有不好的影响,也会给新来的领导带来压力。
你人缘这么好,我该怎么做?
即便郑重是他要好的朋友,也得为别人着想是不是。
还有一个就是,他这人低调惯了,不喜张扬。
另外,他还要尽快见到水庆章,把徐忠德调走的消息和岳父分析利弊,做到提前亮。
中午他只在服务区简单吃了一口饭,下午三点便回到水庆章在允阳市的联排别墅里。
老婆大人临产期越来越近,已经跟单位请了长假,安心在娘家养胎。
谷红岩和水庆章都没下班,正好厉元朗可以好好陪一陪她,说些私房话。
没多久,谷红岩下班回来,看到门口男人的皮鞋,便猜到厉元朗在家呢。
直接上楼门都不敲,一把推开。
正巧水婷月依偎在厉元朗的怀里看电视,享受丈夫给她剥桔子,一瓣一瓣喂她吃的待遇。
被谷红岩粗鲁的推门声吓了一大跳,不满的说:“妈,你就不能敲门啊,万一吓坏小宝宝,看你后不后悔。”
闻听此言,谷红岩怒气冲冲的脸立刻缓和下来,走到水婷月面前,对着凸起的肚子双手合十好一顿道歉,嘴里一口一个“大孙子”叫着,听得厉元朗浑身不自在。
念叨完,对厉元朗脸色一板,甩头说道:“你跟我出来一趟,我有话对你说。”
不用猜,厉元朗也知道谷红岩要对他说什么,因为老婆早就向他透露过,谷红岩对他明升暗降十分不满,要他做好挨训斥的心理准备。
厉元朗刚要走,水婷月紧紧抓着他的手舍不得松开。
“你慢慢看,我一会就回来陪你。”安慰老婆一声,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果然,在会客厅里,谷红岩一本正经的坐着,就让厉元朗站在她面前,开始了长篇大论的斥责。
“你都快当爹的人了,政治上还这么不成熟,瞎掺和老金家的事情,这下好了,把你调到政府办随意使唤你,你舒服了!”
厉元朗一声未吭,毕竟谷红岩是他的岳母,他的长辈。而且在这个女人面前,反驳毫无意义和用处,只会加重谷红岩的怒气。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事弄得我们家很是被动。你爸爸为此和宫乾安吵了一架。还有你大舅给金佑柏说了好话,做了让步,才没有对你赶尽杀绝,争取到现在的位置。”
这还是厉元朗头一次听到,岳父为自己的事情和宫乾安吵架。还有谷政川,虽然他对自己颇有微词,关键时刻还是向着自家人。
他完全明白,宫乾安为何急于调走徐忠德,准是给岳父上眼药,让岳父看一看,跟我作对的下场。
我不能动你水庆章,就拿你的朋友开刀,让你哑巴吃黄连,无话可说。
这招够狠毒,厉元朗深深为岳父的处境捏了一把汗。
谷红岩又是把厉元朗从头到脚的一通批,厉元朗因为想着心事把她剩下的话全当成耳旁风,一句没听进去。
反倒他不反驳不辩解,谷红岩原本的怒气消掉一大半,口气越来越缓和,最后一摆手,“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一想,别在做小孩子的傻事,以小失大,断送了你的前程,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水庆章回来的比较晚,看样子平静如水,没有心情糟糕的痕迹。
还让谷红岩取出从老爷子那里拿回的茅台酒,要厉元朗陪他喝一杯。
这酒可不是市面上能够买到的。
老爷子虽然退下来多年,级别摆在那里,所食所用都是由特殊渠道提供。
就说这瓶茅台,商标上根本没有什么内部特供字样,外观看上去和普通茅台一样。
门道全在瓶盖里,那上面有一组数字,每一个数都有特别含义,代表这瓶酒提供给谁。
而且这种酒,从研制到生产再到出厂,有严格的监督制度,确保每一道工序不能出纰漏。
这可是给高层服用的,万一出问题,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厉元朗在老爷子家里没少喝过这种酒,甘醇绵软,可今晚喝进嘴里却辛辣无比。
水庆章有个习惯,在饭桌上很少谈及工作,谷红岩刚想说什么,就被他摆手阻拦。
“饭桌又不是会议桌,别说没用的,吃饭。”
吃完饭后,翁婿照例去了水庆章的书房。
和以往不同,水庆章没有抽烟斗,改抽过滤嘴香烟。
“尝尝吧,这是从你外公那里拿的,味道挺不错。”
厉元朗一看便知,又是特供烟。
黄盒,烟嘴特别长,抽的味道很柔,烟雾中有淡淡的花香,味道特殊又熟悉,貌似在什么地方闻过。
想了想,想起来了,三姐白晴抽的烟,散发出来的不就这个味道么。
恍然领悟,白晴到底什么来路?
“想必你妈跟你说了吧,我同宫乾安吵过架的事。”
不等厉元朗开口说,水庆章主动提出来。
“说了。”厉元朗点头称是。
“昨天晚上,忠德和我通电话,谈到省委组织部找他谈话。唉!”水庆章叹息道:“忠德年纪不小了,是该给年轻人腾地方,换来正厅级退下,算是对他的肯定。”
“你可能以为,这是宫乾安对我的报复。是有点,但也不全是。这次微调不止忠德一个人,涉及到全省各市十几个。王铭宏书记走之前没有做,就是留给宫乾安做的。”
“你想想,王铭宏若是调走前突击提拔一批干部,引人诟病不说,还不等于直接告诉宫乾安,这些都是我王铭宏的人,宫乾安以后用人时,他们肯定会排除在外的。”
“所以说,宫乾安就是利用这个机会把徐书记调走,还让人挑不出毛病。”厉元朗插话道。
“是啊,这就是我说的有点。”水庆章摇了摇头,吧嗒吧嗒抽起了闷烟。
的确够烦闷的,宫乾安实际上已经向水庆章示威,我是你惹不起的人。
“元朗,忠德离开广南后,你在广南就是孤身一个人了。”水庆章嘱托道:“沈铮对你有看法,鲁为先是金家的人。而且我听到你和金维信谈的不愉快,他都摔东西了。今后,你在广南要处处小心,金家人善于背后搞小动作,切记不要有把柄落入他们手里。金家收拾人,手法不是一般的狠。”
厉元朗岂能不知,他早就想好,有挑战才有动力。
只要我行得正,坐得端,还怕你们不成!
心里这样想,但前途之路到底是荆棘丛生,还是宽阔平坦,谁也不知道。
不管他,该来的终究会来,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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