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希神色冰冷,薄唇轻抿,稍微用了力,男人脸上的表情就已经扭曲。
一想到这人对熊夏有着肮脏的想法,他眼里便划过一丝戾气,手下的力道就重了几分。“你的手,离她远点。”他厌恶地看了男人一眼,声音低沉。
眼神如同冬日里的冰雪。
“疼疼疼。”男人嚎叫一声,哭丧着脸,活像是烫了手一般想抽出来,谁知道薄希看着清瘦,力气却是大的很。男人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没能撼动他分毫,于是男人受不住疼痛,连忙讨饶说:“这位小兄弟,我错了错了,你就先松开我吧。”
见薄希眉眼之间的戾气不减,周围也有越来越多的目光聚集过来,男人脸色涨得通红,像块猪肝。他举起手:“我发誓,我绝对不用我这肮脏的手去碰这位小姐,我实在不知道你们是一起的。”
那边有护士走过来:“前面是什么情况?医院是你们大声喧哗的地方吗?”
薄希微微蹙起眉头,松开了手,连一句话都不想同眼前的男人讲,眼神凌厉地一扫,对方立马知趣地离开。
男人佝偻着腰,灰溜溜地离开。
“你是大力怪吗?”熊夏没受到惊吓,反而是笑意盈盈,她眯起肿胀的双眼看着他,似有调侃的意味说道。
上次在木匠家遇到危险的时候,薄希一个人能打七八个,而且基本上一手刀打在对方的颈部就能打晕对方,干脆利落。
熊夏知道这动作危险,力度大了也可能会导致对方死亡。所以薄希对力度的把控力十分精确,简直让她叹为观止。
薄希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手掐在她圆润的脸上,掌心一片滑腻软嫩。他心情跟着好了不少,再加上那人也没碰到熊夏,他淡淡地说:“还笑的出来?”
“这不是有你嘛。”熊夏笑的很贼,假模假样地抱拳作揖,“大哥,请受小弟一拜,今后就由你罩着小弟。”
薄希:“……你太笨,还是算了。”
“大哥!你为何要人身攻击小弟!”熊夏来了精神,她这人就是这样,有时候遇到倒霉的事情就喜欢戏精附体开玩笑,不过只是在熟人面前。虽然脸肿的跟猪头一样,但也并不妨碍她挤眉弄眼地搞怪。
薄希不动声色地说道:“还闹,该陪你去拿药了,走吧。”
熊夏瘪瘪嘴,薄希不配合她,无趣。
“还以为我生病会得到一些额外的关照呢,嘤嘤嘤。”熊夏掐尖嗓音,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你确定?要我额外关照?”薄希偏过头,视线不咸不淡的和她撞了个正着,黑眸波光流转,嘴角勾起,似笑非笑。
虽然美色极为诱人,但熊夏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摇摇头:“还,还是算了。”
“嗯?”
“我这样挺好的,真的。”她认真地点头,生怕薄希不相信,“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快走吧,一会医院下班了。”
薄希轻笑一声。
——
曹高龇牙咧嘴的揉着手腕,瞥了一眼门上贴的“闲人勿进”的警示,一推门走了进去,里面的医生正在吃着饭,见他明晃晃地走进来,也是吓了一跳。
“你怎么过来了?”女医生站起身,胸口别着一块胸针拍,上面写着曹美玉。
“姐,快给我拿点药酒来抹抹。”曹高递出自己红肿的手腕,“疼死了我。”
曹美玉心急如焚地翻着药柜,嘴里还不忘数落他,“你这是怎么搞得?被人欺负了吗?你说说你都多大的年纪了啊,怎么还是让人这么不省心?”
她知道曹高喜欢在医院里招惹长相好看的女生,有时候对方不推辞就顺便占着便宜,可从来没见他被人收拾过。
“你是不是又去招惹哪个小姑娘了?被人家家属给收拾了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唉,真是的,你在医院里,我就没有一天日子过的顺心。”
曹高翻个白眼,不愿听她说教:“你快点吧,再啰嗦一会,你弟弟手腕都要掉了。而且哪是我去招惹人家啊,对方是个两米的大高个,还很壮的那种。我就老老实实地站在那,他就专门跟我过不去。”
“你可得了吧,我怎么没在咱们镇见过两米高的大高个?下回手脚老实点。”曹美玉拿了棉花沾上药酒,动作粗鲁的替他擦拭。
“你轻点。”曹高不乐意。
两个人正你一句我一句地嘀咕着,外面的诊室门被人敲了敲,曹美玉棉花一扔,“你自己擦,我来了病人。”
曹高哼哼唧唧的,也没说啥,他顺势从桌案旁的玻璃窗一瞧,差点没从凳子上跳起来。好家伙,这是冤家路窄啊。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薄希和熊夏。
里屋的玻璃窗是做个处理的,从里面能看见外面的样子,但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他眼睛顿时一亮,叫住穿好白大褂正准备往外走的曹美玉,特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姐,你等一下。”
曹美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见曹高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有些纳闷。
诊室里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薄希似乎不太适应这个味道,一直皱着眉。
熊夏看了眼门口:“这是外科的皮肤科吧?怎么连个医生的影子都没有,我们该不会是走错了吧?”
薄希回答道:“没有。”
诊室的里屋突然传出了声响,熊夏好奇地探过脑袋,“你好,有人吗?”
曹美玉从里屋走出来,她视线先是被薄希吸引过去,微微一怔,随后才看着熊夏点头道:“说吧,哪里不舒服?”
熊夏道:“今天早上一醒过来,脸就变成这样了,医生你看看,是过敏了吗?我从昨天到今天,接触的东西就只有那些空气里漂浮的柳絮。”
曹美玉捏着她的下颌往左往右地动了动,又扒开了她的眼皮,便低下头说:“嗯,查过敏源比较麻烦,你这是属于过敏,这个季节就是这样,过敏的人特别多,你这样的例子我之前也看过不少。”
“那要怎么办?”熊夏问道,其实比起今天早上刚起来,她感觉脸上的状况已经稳定很多,起码不是那么瘙.痒。只不过皮肤依然还是红肿,不见消退。
“这样吧,我给你开点过敏药,口服的和外用的,你看怎么样?”曹美玉眼神躲闪了片刻,不自在地抬手碰了碰鼻子,“不过效果还是要看个人体质。”
熊夏点头说好。
曹美玉写了张药单,“拿了药,去外面交钱吧,一定要按照我的药单。”
薄希伸手接过药单,领着熊夏走了出去。医院的走廊阴冷潮湿,他握着她的掌心,慢慢往前走,没有松开的意思。
“我看看药单上都写了什么药?”熊夏探出身子,从他的另一只手里拿了药单,举起来看了半天,“医生写的字真的看不懂啊,我很好奇药房能看明白吗?”
她突然从他的手中抽离,薄希手指轻微动了动,有些失落。
他瞥了她一眼:“别担心。”
等人都从诊室离开,曹高拍着大腿从里屋出来,眉梢都带着得意,笑的阴险:“姐,你按照我说的那么做了吗?”
曹美玉揉揉额头:“嗯。”
“哈哈,这女的要是真吃了你的药,怕是从此要变成猪头脸,肯定要毁了容的。”一想到这点,他就觉得解气。
“你还有脸笑。”曹美玉表情不太对劲,十分慌乱的模样,“你知不知道你姐我刚才为了你做了什么?”
曹高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不懂:“知道啊,你为你亲爱的弟弟报了仇。那男的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不是能替女人出头吗?自己的女人毁容我看他怎么出头?怕不是一转身就甩了她。”
曹美玉手都在发抖:“我就不该听你的,这要是让人发现可怎么办?”
刚才她也是鬼迷心窍,曹高在家里的地位,简直是个祖宗。爹妈都重男轻女,曹美玉一向也惯着自己的这个弟弟。
偏偏他不争气,一直游手好闲,快三十的年纪还大手大脚的花着家里的钱。家里没钱就过来朝曹美玉要。
所以她要是敢违背曹高的意愿,怕是今天晚上家里的门槛就能被爹妈踏平。
可是,这害人的事情她从来都没做过,所以已经是慌的像热锅蚂蚁一样。
“哎呀,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曹高说道,“只要拿了药,就说她自己体质问题,再不济咱舅还在呢。”
曹美玉担忧的看了他一眼。
药房门口排队的人不多,没一会就轮到了熊夏,她伸手将药单递进了窗口,说道:“你好,拿药。”
药房里面坐着一位女生,看岁数也不大,大概十七□□的模样,戴着一副细边圆框眼镜,她声音很甜:“好的,稍等。”
熊夏等了会,里面的女生突然开了门走出来,她神情困惑,朝着熊夏招了招手:“女士,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吗?”熊夏回头和薄希对视了一眼,走过去说道。
“你的药单有点问题。两副药不能同时吃,会有不良反应的。”女生穿着白大褂,抬眸看了熊夏一眼:“还有啊,你的脸应该是过敏引起的吧,这副药也不能吃。”
薄希突然出现在熊夏身后,冷淡地说道:“是药单出了问题?”
女生点点头:“目前情况看,是这样的。是不是医生开错了?”
薄希神情突然变冷。
曹美玉在开药单的时候,因为做坏事心慌,便随便多加上了一副过敏药,结果反而是被药房的女生一眼就看穿。
“你说,医生开错了药?”他敛了敛眼眸,向药房的女生询问了一遍。
女生不好意思地说道:“应该是这样的,不过我也不太确定是不是医生写错了,你们再上去问一声吧。”
熊夏无奈地叹息:“我怎么觉得我最近在水逆,好倒霉。”
像是想到什么,她又问道:“如果我吃了这药会怎么样啊?”
“对你身体肯定是不好的,因为里面有刺激你皮肤的成分,再加上你的脸本身就在过敏,病情会更严重的。”
熊夏“唔”了一声,倒是她身边的薄希神情严肃,脸色也阴沉的不像话。
因为这个镇非常偏僻,镇里的医院不管从设施还是其他方面来说,肯定都不是那么具有权威性的,而且很多医生也都是熟人安插进来的。
薄希和熊夏再回到诊室的时候,门没关,里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以为诊室有人,他们没着急进去。
曹高的声音不偏不倚地传了出来。
“姐,你说那女的会不会现在正在吃药呢?都这么长时间了,应该已经拿了药吧。”曹高得意洋洋地翘着二郎腿。
曹美玉叹气:“不知道,你现在就别烦我。跟你说,不可以有下次。”
“哎呀,姐,你一直对我最好了。”
门外的薄希眼眸一沉。
熊夏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这个声音是不是有点熟悉啊?好像是,之前碰到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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