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灿烂的朝阳从窗户照射进来,房间里开了空调,暖洋洋的一片。
尉岐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长长的眼睫轻轻颤了颤,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可能是因为昨天哭过的原因,他的眼尾还带了一些湿红的水色,看起来格外可怜。
尉岐刚醒的时候,脑子还不大清醒,下意识地想伸个懒腰翻个身,结果刚一动弹,浑身都不对劲了,就忍不住叫了一声:“啊……!”
他“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酸软的手背扶到了侧腰上——
哦哦哦草老子的腰!好他妈疼!
尉岐僵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脑海里浮现起昨夜充斥着交叠喘息的缠绵记忆,耳朵尖顿时红的透明了。
他真的睡到男神了。
特别突如其来的。
尉岐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忍不住回味了一下昨天的感觉,一股细微的电流凭空从身体深处散发出来,蔓延到四肢百骸,浑身瞬间有点发酥。
他记得他好像是哭了。
不是疼哭的,是……
尉岐无地自容地把脸埋到枕头里,额头在上面轻轻地撞,手指下意识蜷缩了起来。
他是脑子进水了才说时榷不行……
尉岐慢慢腾腾地伸出赤条条的手臂,拿过手机,打了一圈“事后感”,正准备发送的时候,悚然想起时榷已经知道他的马甲号了,垂死病中惊坐起,一字一字删掉了存稿。
发了一条:
“时榷,行!”
所以时榷是怎样知道他小号的……?
他总是猝不及防地掉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尉岐觉得他本人可能跟“马甲”八字不合。
尉岐把手机放到一边,左右看了两眼,后知后觉发现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嗯?男朋友去哪儿了?
尉岐正这么想着,房门“咔哒”一声响,时榷裹着一身凛冽寒风走了进来,他看到床上的人醒了,马上大步走到尉岐身边,脱下外套,问:“醒了?感觉还好吗?我刚刚去买了早餐。”
他将玉米排骨汤和牛肉青菜粥放到桌子上,声音温柔:“你看看想吃哪个。”
尉岐趴在被窝里,湿漉漉的眼睛直直望着他,开口的时候嗓子都哑了:“哥……”
尉岐是真的喜欢他,那话音里的爱意与依恋藏都藏不住。
这种只存在与少年和初恋时期的喜欢,一辈子也只有这么一次了。
“抱歉。”时榷弯腰坐到床边,手指轻轻抚摸他的头发,低声道歉,“昨天是我不知轻重了。”
其实时榷昨天晚上已经极尽温柔了,除了刚开始那一阵,一点都没有弄疼他,就是“初夜后遗症”有点激烈,毕竟尉岐这一把孤寡老腰了……
尉岐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忍着酸痛难耐的腰,坐起来靠到了墙上,喝了一口水润嗓子,然后用吸管窸窸窣窣地喝粥。
玉米粥很甜,香软滑腻……非常适合尉岐现在的身体情况。
尉岐喝完了粥,转身翻到床上,带着一点鼻音很小声地说:“我的腰有点难受。”
撒娇似的。
时榷用玻璃水杯暖着手指,不那么冰凉了,才探进被窝里,柔声道:“我给你揉一下。”
他的掌心按在少年细韧柔软的腰上,尉岐低低地闷哼了一声。
时榷放松了力道。
按摩了十分钟,尉岐觉得舒服了很多,就说:“你来我旁边吧。我想靠着你。”
时榷掀开被子躺到他身边,尉岐往时榷那边蹭了一下,懒散地枕在他的胳膊上,某种大型家养猫科动物似的黏糊着他。
时榷试了试他的体温,感觉不烫,应该没什么问题,垂眸道:“我们在这里休息一天,明天跟我回家,好吗?”
尉岐怔了下,结结巴巴地说:“你跟……跟伯父伯母说了吗?”
“嗯。”
尉岐:“………”他们一晚上没回家,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去干什么了!
尉岐有点不安地睁眼:“你妈妈会喜欢我吗?”
时榷“嗯”了声,偏头在他额角亲了一下,“他们都很喜欢你,知道你一个人到这边来,还很担心你呢。”
尉岐想起什么,愤愤锤了下床:“对了,我爸妈也知道这件事了,阿西,他们居然看我们两个的直播!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网上冲浪!也不怕翻船!”
时榷轻笑了起来:“没关系。”
“过两天,我送你回家。”
尉岐呆呆“哦”一声,身体向被窝里滑了进去。
不想起床。
时榷上来的时候脱了毛衣,现在只穿了衬衫。
尉岐的手从他的衬衫下摆探进去,摸他的腹肌,喉咙里发出心满意足的喟叹——昨天就顾着心虚紧张去了,都没认真欣赏男朋友美好的肉/体,简直太遗憾了!
这不知死活的动作唤醒了时榷对于某种触感的记忆,他的眸色深了些,将尉岐的手扣在怀里,声音有些低沉:“不要乱摸。”
尉岐无辜地看他:“………”
你不对劲。
次日下午,两人离开酒店,时榷把他的小男朋友带回了家。
时榷的父母都在国企上班,经济状况还算不错,不过跟尉岐的家庭条件相比,就是“灰姑娘”级别了。
时榷的父母一直都不太明白这位小少爷为什么对自家儿子情有独钟,他们本来不想让时榷跟这种对象交往,毕竟双方身份差距太悬殊,尉家听起来又是个勾心斗角的大家族,怕两个孩子以后的路不好走。
但时榷说没关系,对这段感情非常坚持,而他向来是个特别清醒有主见的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父母就不再多说了。
时妈妈在客厅看电视,听到房门响动,回头就见到两个孩子牵着手从门外走了进来。
时榷旁边的那个男生看起来十□□的年纪,有种特立独行的少年感,皮肤雪白、紫色长发,五官非常精致,但一点都不女气,眉眼甚至有些锋利的棱角。
帅的相当独特。
尉岐先是愣了一下,悄悄握紧了时榷的手,然后用从未有过的、鬼听了都害怕的乖巧语调说:“阿姨好。”
时妈妈起身道:“你们回来了?尉岐是第一次来这边吧?饮食出行还习惯吗?”
尉岐拘谨道:“嗯还都习惯……时榷很照顾我。”
时榷从柜子里拿出一双拖鞋放在他脚底下,尉岐懒的不想弯腰,左脚踩右脚根,非常迅速地把鞋脱掉了,穿上拖鞋。
时榷揽着他的后背:“进来吧。”
时榷去厨房做饭,尉岐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小声嘀咕:“哥,我有点紧张。”
时榷抬眼:“怎么了?”
尉岐支支吾吾:“……见,见公婆。”
时榷忍不住失笑,他的手上在洗菜,就用鼻尖在他的鼻尖上贴了一下,“别怕,你是无可挑剔的。”
尉岐不想一个人出去面对俩长辈,就赖在厨房不愿意走,在时榷旁边捣乱。
时榷从地上拎起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噼里啪啦地响。
尉岐吓了一跳:“这什么东西啊?”
时榷道:“皮皮虾。”
尉岐以前是个据手不动的大爷,吃的都是现成的,是“没见过猪跑”的那种金贵少爷,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活的皮皮虾。
只见尉岐像面临某种史前巨兽似的,一惊一乍地盯着那一兜子活物,忍不住好奇道:“内陆地区也有皮皮虾吗?”
时榷解释说:“我妈知道你要来,今天上午特意让人带回来的。”
皮皮虾在兜子里直蹦跶,一个一个都是活蹦乱跳的……不过马上就要死了。
时榷递给尉岐一个锅,让他把锅里接上水,准备煮海鲜。
尉岐看着水龙头的水哗啦啦地往外流淌,自己忽然笑了起来:“这叫不叫那什么……夫唱夫随啊?提前体验田园生活了。”
时榷是这样一个人——他可以完美地融入各种身份、各种场合,穿着队服的时候是个出类拔萃的职业选手,穿着西装的时候像个一本正经的斯文败类,这时候他穿着白色围裙,确实也是一个秀色可餐的……丈夫。
尉岐吞了下口水,思想眼见着就要滑向“低级趣味”的阶层去了,急忙制止了脑子里想入非非的想法,笨手笨脚地把锅端到了天然气灶上。
皮皮虾蒸熟了之后浑身的小刺都炸起来了,非常容易扎到手,鉴于某人有鱼刺捅牙的残废前科,吃晚饭的时候时榷把皮皮虾的肉都剥出来了,放到尉岐的小盘子里。
……尉岐快钻桌子底下去了。
晚上八点,尉岐的妈妈给他打来了语音电话,问他在那边怎么样。
“我在这里很好,你别担心!”尉岐说:“明天下午我跟时榷一起回去。”
“机票已经订好了!”
“嗯。我们说好了一起回。”
尉妈妈表示很高兴,非常期待时榷的到来,一定会热情接待儿子的男朋友。
尉岐好不容易听完了她念叨,挂了电话之后,鼓了下脸腮,酸溜溜地跟旁边的时榷说:“我爸爸妈妈都很喜欢你的,过年那几天还问你怎么不来,好像你才是他们亲儿子似的。”
顿了顿他又说:“……阿姨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啊?我感觉她好像不太高兴。”
时榷道:“她就是那种性格的人,脾气比较硬,对我也这样。别担心,你来之前她还怕你水土不服,让我好好照顾你,其实很关心你的。”
尉岐的侧脸贴在时榷胸膛上,“嗯”了一声。
“我妈妈前段时间不是特别赞成我们,”时榷稍稍停顿,斟酌着用词:“总感觉我是嫁进豪门的……”
尉岐说:“王子。”
时榷轻笑道:“不过现在不管我了。”
关了灯,时榷把小孩儿抱在怀里,低声问他:“还难受吗?”
尉岐摇了摇头,身体蜷在时榷胸膛那么大点的地方,闭上了眼睛。
次日下午。
尉岐跟时榷准备去机场。
时妈妈忧愁地叹了口气,总感觉自家儿子要跟哪个高门小妖精跑了。
临走之前,尉岐语气严肃很是郑重地保证:“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时榷的。不会让他受欺负的。”
作者有话要说:尉岐:把男朋友拐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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