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匆匆而过,刘知易回了两趟家,其他时间,不是在闭关,就是在学习。
创建野战医院,回来后又建立综合医院,这带给他的医家修为带来了巨大的助推力,这种创建医疗制度的经验,让他摸到了一丝大医医国的门槛,对于赢郡改革的参与,也从另一个角度摸到了这个门槛。
他知道如果跨过这个门槛,他就会踏入医家三品。
法家修为也突破了七品这个大坎,没有什么顿悟的机缘,就是自然而然。将以前他的领悟,进行了一下梳理,他提出的法理,不管是学法护法也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也好,都是很强大的法理,足以支撑他走的很远。光是温习感悟这些,一次打坐中,水到渠成的突破七品大关。
儒家修行也有进步,心中逐渐跟儒家和解,奇怪的是,开悟儒家只会,原本一些没什么记忆的儒家道理,竟然出现在脑子里。都是上辈子学到或者看过的一些儒家经典,甚至一些至理名言,比如张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种带着强烈使命感的宣言,比如范仲淹“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这种忧国忧民的深沉责任感精神。
这些以前或许在某些地方扫过一眼,或者上学时候读到的课本内容,早就忘记的东西,被儒家修为激发,引动出来,让他更深刻的领会到这些先贤的精神层次,儒家修为跟着提升,从八品修到了七品。
儒家、法家、医家都有进步之后,杂家修为水涨船高,将这些学派中自己感触最深的部分截取出来,凝聚成杂家真气,让杂家突破到了四品。
杂家跟儒家一样,能够兼修百家,但杂家不同之处在于,杂家有术,而且十分讲究权术。刘知易学到几门杂家术法之后,很去信,杂术就是权术。有驭下之术,平衡之术,审时度势之术。
上次刘知易之所以坚决的买下红豆家的宅子,就是因为通过审时度势的杂术,明白了借势的道理。红豆那个小女孩,福运通天,他需要借这股福运。运用奇术之后,刘知易明白他成功借势,但这势从何来,却还不知道。
刚刚领悟的几门粗浅杂术,让他感觉到,杂家这个学派,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让他想起春秋战国时期,孟尝君这样的豪门公子,养三千门客,纵横天下的辉煌,想起吕不韦这个商人,借势成大秦相国的奇迹。这个世界上,还有孟朝这个杂家开创的辉煌朝代。只是杂家传到吕公手里时,已经衰微,只有吕氏一族还在修习,最后被魏无暇灭门,杂家传承断绝,成了吕公一生的心病。
除了参悟之外,刘知易还在苦修,他从岭南带回来那些南蛮医典,很值得学习。他不但自己学习,还放在医院中推广。他隐隐感觉,发扬学派,也是一个契机,可以助他修成三品。
苦修医家之外,法家、儒家暂时还在稳定心境,以消化吸收为主。另外做一些实用性尝试,比如他最近将那条黑山羊羊筋中的细丝状版图碎片,与法绳相结合,威力巨大,成为不比冰针杀伤力小的另一手段。
至于其他俗物,刘知易全都放心大胆的交给别人去做,他只在后面加以引导,必要时候,稍稍推动,不管是医院,还是银行,竟然都平稳的前进。而这其实也是杂家的修行,是杂家的术。
尤所为很郁闷,他都做好了去太医院的准备,临时帮刘知易一把,结果架在医院院长的位置上下不来了。太医院迟迟不招他入院,哪怕别的赐绯医官,先后都离开医院,去了太医院,他这个院长,却去不了。他不知道的是,刘知易用权术坑了他,跟太医院孙掌院求了情,至少借用他一年。
表兄姜兴利这边,一门心思的跟刘知易进行君子之争,每天不是带着学徒去跑街,就是跑去监督银行修建工程,殊不知,这个君子之争,就是刘知易的杂术,名为《起争心》,挑起别人争胜之心,借以谋利。
当然,将权术用到好友身上,在儒家是不道德的。但刘知易一直在权衡,他有自己的原则,必须建立在善意的目的上,他才会给朋友用这些术。这不是真正的杂家心性,真正的杂家从来没有真正的朋友。
一切都很顺,唯一让他有些不太舒服的是,收到了礼部送来的一张帖子,邀请他去参加太后寿诞诗会。
太后年纪其实不大,当今天子景德帝十四岁继位,今年景德三年,才不过十七。听说太后十四岁时,就生下了景德帝,太后不过三十一岁。跟金川郡主同年,都是豪门千金,所以才能成闺蜜。
慈禧太后也是年纪轻轻垂帘听政,所以刘知易一直拿魏太后对比慈禧太后。感情上总觉得跟太后扯上关系似乎不好,理智上又告诉他,抱住太后大腿,这辈子什么都有了。感性和理性冲突,让他很矛盾。
可再矛盾,这场诗会他都要参加,却打定主意不能太出彩,就当应付差事。
……
户部姜郎中将太后寿诞诗会的消息告诉女儿后,他确信女儿自己会想到办法参加,这个女儿的心思,有时候让他都捉摸不透。
女儿支取银子的用途,姜郎中第二天就查清楚了,竟然是为了换一本刘知易的摹本诗集。从理财的习惯出发,姜郎中觉得这笔生意不亏,刘知易的摹本稀少,据他所知,完整的诗集一本都没有,光是这本诗集,就值回一千两了,而且还是存钱,他了解了一下,利息不多,聊胜于无。他在户部任职,知道许多户部大员家里,就放贷收利钱,都是标准的高利贷。
对于这笔钱,姜郎中到没有放在心上,一场南征,他不但抹平了户部历年的坏账,还给自己赚了一笔。三千万两户部支出中,有一千万填了窟窿,还有一千万以各种名义,分润到了各级官员手中,他作为主管员外郎,是分的最多的几个大员,几十万两是有的。
大兵一起,黄金万两,他官也有了,钱也有了,就是这个女儿不让他省心。
果然,女儿成功让自己能合理的加入这场诗会。
她先是忽悠一个皇家公主,让公主出头,表示京中豪门女子也要为太后祝寿,在同日办一个女子诗会,要跟那些男儿比一比,结果此议也得到了太后的支持。准许当日众女子与才子同场竞技,甚至太后表示她也要参加这个诗会。
很明显,太后的一举一动都有政治意图,太后女子临朝,自然是要压一压男尊女卑的气焰。如果京城女才子们能力压两榜进士,会让她脸上有光。
看到女儿做成这件事后,这几日脸上容光焕发,姜郎中也有些期待,这场诗会,或许也能让他女儿名扬京城。他心里何尝服气,女儿才学出众,却无用武之地,就因为是个女子。
自小姜郎中就坚信,女儿不是池中之物,因为他女儿身怀异象。出生之时,头顶稀疏的头发卷着一块玉。这块玉并不出彩,杂色,而且不纯净,不透亮。形状也不讨喜,指头大小,不甚规则。
可姜郎中,身为一个儒家进士,能感觉到玉上的不凡之处。这块指头大小的浑玉,上面有七个孔窍,苍润嵌空,叩之声如杂佩,发出珩、璜、琚、瑀、衝牙等玉之声。学识渊博的姜郎中马上就明白,这就是传说中的玲珑玉,外貌平平无奇,内有玲珑之巧。
以前姜郎中还以为女儿头顶玲珑而生,注定是富贵之命,顶富贵的女子之命,不过是母仪天下,但升官之后,听到的一些秘闻,让他有些疑虑起来。他偶然听一个醉酒的同僚说起,江山版图碎裂的绝密,而且听说碎裂的碎玉受气运引导,择天下福运深厚的生灵为主。这让他对女儿的玲珑玉有些猜测,这不会就是版图一片吧,这么说来女儿的福运比他想的还要厚。
可他忧虑起来,姜氏是姜郡公室,他家虽然不是嫡系,但也是大夫之家,知道江山版图这样的国运之器,未必是什么好东西,得之者,命途多舛,十分坎坷。作为父亲,他宁可女儿是一个平凡之人。
……
四月初一,诗会前一日。
金川郡主派人来请,他知道什么目的,不得不去。
因为他欠郡主一个人情,为了请鲜于公枢刻版,他从郡主手里借了传国玉玺刻刀。
“太后寿辰将至,我要你做一首衬托太后的诗,一定要她喜欢,我要拿去做寿礼。记住,那日太后也要参加诗会。肯定有许多人献上寿词,此诗一定要博得满堂彩。”
郡主提了要求。
刘知易心中早有预案,提笔就来,郡主皱眉,以为刘知易敷衍,待到写完一看,马上面色大悦。
接着又提出:“这次我也要去,你不能让我丢丑吧?”
郡主的诗才,刘知易是见过的,“明月照高台”的水平,拿不出手。
他想了想,不能压倒太后,还是女子的诗,马上也有了,写了一首给她,郡主看了很满意。
郡主点头:“好。我欠你一个人情,可以应你一事。”
得郡主一句承诺,这首诗抄的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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