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剑冠大比,如同一块磁铁,将四面八方的各种势力朝着西岭剑宗吸引,从天幕之上俯瞰,那些雄踞一方的大修士们都在朝着蜀国的西岭雪山汇集。
陈清风有些苦恼地揉着太阳穴,即使霍北真之前传来裴镇等四人接连破镜以及云落升入聚气中品的消息,也没能让他轻松半分,到这会儿,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将剑冠大比往后放上两年,等云落他们成长起来更好?
念头刚一出现,就被他摇头否决,《接天剑经》、问剑山、剑冠大比,这些都是没有什么先后顺序的,要么都别做,要么就得都做了,杨灏可不会对自己的宗门有什么心慈手软。
他推开祖师堂的木门,深深吸了一口凌冽寒冷的空气,看着自己呼出的长长白气,山间涌动着的云海,就如同此刻翻涌的天下局势,自己要如何带领剑宗搏出一个未来?
随着大端王朝国师荀忧轻施一计,原本信心满满的陈清风就变得坐立不安。
陈清风越是坐立不安,柴玉璞就越是怡然自得。
他悠闲地躺在一辆奢华宽敞的马车之中,享受着美貌侍女的服侍,时不时还上下其手,逗弄得侍女连声娇笑,媚眼如丝。
他的眼神却是一片清明,各色的欲望和享受,都只是在某些目标达成之后的放松,或者说他个人人生大道之上的调剂,这位清溪剑池的掌门,很清楚他要的是什么。
以他的马车为中心,前后相加,是一个长长的队伍。
近十辆马车的车轴从这官道之上缓缓滚过,每辆马车周边,都还簇拥着三五个江湖武夫,随时候着马车之上的剑仙老爷们的种种要求。
这支队伍,从清溪剑池离开,朝着西陵剑宗的方向,已经走了一两天了。
队伍中,一个名叫温凉的少年正是护卫的武夫之一,少年习武的天分不错,十几岁的年纪已经算得上江湖一把好手,奈何没有修行的天赋,在这修行者至上的时代,只能沦为奴仆一般的护卫。
好在少年性子不错,看得开,成天乐呵呵的也没个烦恼。
这是他第一次跟着师父出来,原本还有些洒脱欢快,并未太将师父的告诫放在眼里。
不过经历了上午的一件事之后,他在队伍之中,就变得沉默寡言,郁郁寡欢,低眉顺目得很。
上午走到一处山林间时,一批不长眼的山贼拦路劫道,都不等他们这些护卫出手,便有一袭红衣从某架马车中飞出,轻轻松松将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屠戮殆尽。
在少年温凉的身边,一个看着颇有些书卷气息的汉子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既然有圣天子在上,为何还有如此多人流离失所,朝廷之失啊。”
温凉侧过头,正要看看汉子的表情,一道绿光闪过,穿透汉子的太阳穴,又转瞬没入了一辆马车。
悲悯的神情还凝固在汉子的脸上来不及褪去。
温凉突然间有些发冷,两条腿微微有些颤抖,就要喊出声来,一双坚定有力的手掌按在他的肩上,推着他朝前走去。
温凉还要说些什么,按住他肩膀的师父摇了摇头,轻轻擦拭掉眼角的泪水,朝前走去。
队伍缓缓走过,汉子的尸体躺在路中,就像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头。
柴玉璞很满意队伍剩下人的态度,重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服侍。
那个汉子犯了忌讳,如果剩下这些人胆敢有个只言片语,他不介意全部清洗掉。
无非就是重新养一批狗而已,天底下愿意到清溪剑池当狗的人,可海了去了。
只要能实现自己的那些目标,他可以不择手段,百无禁忌柴玉璞;
但有些事情,他不会留下一丁点的隐患和风险,谨小慎微柴掌门。
“呵呵,师尊还真是谨慎。”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随意地躺在车厢之中,一袭红衣煞是惹眼,搂着一个美艳的师姐,与他的师尊一般,并不规矩。
那师姐也是经过风浪的,要不也没有那个决断在少年刚一日聚气的时候,就毅然投入他的怀抱,等那些个后知后觉的师姐妹反应过来,两人早已如胶似漆了。
所以她知道自己面前的师弟或者说爱郎可以肆无忌惮地评价师尊,但自己若是说错一句,就可能会被打落尘埃,而面前这位或许都不会替自己求上一句情。
她望着眼前这张面如冠玉的脸,似乎想要从面庞直接看到冰冷残酷的内心。
“说两句没啥大不了的,我对师尊还是很尊敬的,师尊不会怪罪,别担心。”
少年以为师姐是畏惧师尊,不敢开口,还安慰了几句。
“时圣,你也要小心,这次去剑宗或许也会有风波。”
师姐语带关切,眼神之中一片诚挚。
不是对圣者的尊称,而是这位一日聚气的天才少年,本身就拥有这么一个气魄极大的名字。
时圣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拍了拍手中的柔荑,心里想着的都是那个半日聚气的剑宗弟子,好像叫什么云落?还是个孤儿出身,也不知道踩了什么狗屎运。
若只是侥幸登天,声名鹊起,我时圣的心胸也容得下你这么一个弱者,但不幸的是,你偏偏要来撞到我的枪口上,不将你狠狠踩下,怎么还我大道前方,一片坦途。
想到这里,时圣又突然想起了那个所谓的清溪剑池年轻一辈第一人,对啊,还有你,若是没有你,我的日子想必会过得舒心很多吧。
“哼!”一声冷哼从鼻孔里发出,柳乘风静静地盘膝坐下一辆马车中,时圣和他那位美艳师姐或者说是情人就在他身后的车厢中,里面的动静让他鄙夷不已。
时圣对自己的敌意从未掩饰,自己也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个清溪剑池有史以来最天才的弟子。
大道修行,有天赋就够了,若是如此,那曾经风光无限,引领剑修年青一代的剑宗霍北真又如何连续两年败于自己剑下?
此番前去,霍北真,就与我做个了断吧。
柳乘风重新冷静了下来,心神再次沉浸到修炼之中。
柴玉璞把玩着两把匕首,互相摩擦着,看向侍女,“知道这叫什么吗?”
侍女骤然被问起,紧张得不行,怯生生地道:“匕首?”
柴玉璞摇了摇头,轻轻敲击着两把匕首,“这叫砥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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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老头难得紧张地盯着眼前,只见几条剑符线已经互相交叉成形,就差最后一笔了。
云落这次没有陷入之前的误区,没有再去尝试着模仿任何感觉,整个人闭目沉浸在对天地元气的感应中,感觉到元气在自己身旁的飘动,他抬起剑,观想着对面的姜老头,他用自己的符意清清楚楚地勾连起了天地,一剑挥出。
一道白色剑符线缓缓飘向之前的那几条,轻轻一触,整个符意顿时圆满,云落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姜老头道:“前辈,来了!”
姜老头感觉到一张无处不在的剑网将自己笼罩,明明只是几道剑气,却因为符意的勾连,让人生出漫天剑雨的感觉。
转瞬间,姜老头觉得浑身一紧,数道剑气牵引着大量的天地元气在自己身上轰然炸开。
云落瞪大了眼睛,想要好好看看这个小绝招的效果。
白光闪耀之后,当姜老头完好地出现在云落面前,仅仅发丝有些微微凌乱,衣服上破了一个小口子,云落的脸上不受控制地写满了失落。
自己苦练好几天,姜前辈坐在那里不闪不避,都只能有这样的效果,真是个败笔。
姜老头神情古怪地看着云落,“小子,你咋了?”
云落有气无力地道:“姜前辈,我是不是很没用啊,感觉这个招式完全不像帅气大叔所说的那样厉害啊,你一点事都没有。”
姜老头身形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云落身旁,一巴掌给他抡了过去,“你还想我有事啊?!”
云落连忙捂着脑袋躲到一边,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个招式好像没什么用。”
姜老头再次让云落避无可避地挨上一巴掌,“你还想怎样啊,你个二境中品的弱鸡练个什么招式就想打败我啊!”
云落眼睛一亮,听这话意思是威力还行?好奇道:“姜前辈你几境啊,你觉得威力不错么?”说完不等姜老头动作就先捂着后脑勺。
姜老头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几境?很多境!多到你想不到的那么多境!”
云落微微有些急躁,“姜前辈,这招到底怎么样啊?”
姜老头收起玩笑的语气,郑重道:“五境之下,一击必中。”
云落张大了嘴巴,这么厉害?
姜老头语不惊人死不休,“若是你霍师兄没有破入六境,你又能一直催发这样的剑符,或许你能打败他。”
云落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真这么强?
姜老头郑重地道:“你现在压箱底的就四招,三招景祖师所传的剑招,一招这个井字剑符。这些天你勤加练习,务必做到熟练。”
云落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么赶?”
姜老头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道:“再去创造个奇迹试试,为老夫夺一个剑冠回来。”
云落愣在原地,满脸不敢相信,“你疯啦?”
然后,不出预料地被一巴掌扇了个趔趄。
姜老头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只剩下一阵开怀大笑声回荡在小天地的山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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