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号,熟睡中的卫燃再次被那些过于勤奋的孩子们吵醒,睡眼惺忪的看着他们洗漱、练功以及狼吞虎咽的吃着孟大爷和杨妈二人帮忙准备的早餐。
等到这些孩子们吃饱喝足,陶灿华也独自驾车离开了书寓,去接过来暂住的佑美。
不等他回来,一辆轿车便停在了门口,随着车门开启,穿着一身洋装的染谷顺子也拎着个皮包钻了出来。
等美香从门厅里迎出来的时候,坐在那辆车子驾驶位的染谷由纪夫降下车窗招了招手,接着便驱车离开了院子。
“顺子来了”
美香亲昵的和染谷顺子打了声招呼,跟在她身后的茉莉和秋实以及稍晚一步的卫燃也恭敬的招呼了一声“染谷太太早上好。”
“今天怎么没看见灿华?”染谷顺子随着美香一边往里走一边好奇的问道。
“他去接田先生的女儿佑美了”美香顿了顿,继续说道,“接下来几天,佑美小姐要来我这里小住一段时间,”
“佑美小姐?田先生的女儿?”染谷顺子的脸上露出了茫然和迷惑之色,“我怎么没听说田先生还有女儿?”
“据说前两天才从冬京过来的”美香笑着解释道,“快进来吧。”
“染谷老师好”
顺子前脚进门,那些早就在一楼大厅里等着的小姑娘小伙子们便齐刷刷的用日语打了声招呼,接着又鞠了一躬。
“同学们好”
染谷顺子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但却依旧格外认真的鞠躬回礼。
打过招呼,染谷顺子跟着那些平均年龄最多十六七岁的孩子们一起上了二楼,围坐在二楼餐厅的长桌周围开始了日语授课。
“你又不听课?”秋实见卫燃往外走,忍不住低声问道。
“我哪学得会这个”卫燃故作无奈的摊摊手,“我还是下楼去给杨妈和孟大爷帮忙吧。”
闻言,秋实翻了个白眼儿,任由卫燃叼着烟下楼跑没了影子。
趁着戏班子的成员以及秋实等人都在上课,卫燃帮着杨妈将提前做好的午餐和一壶壶滚烫的开水全都送进了地下印刷室里。
如今,唐大哥的尸体依旧在装满了积雪的衣柜里躺着,倒是安迪,仿佛藏起了所有的悲伤,又恢复了往日那撩人的妖精模样,甚至还有心问问卫燃对那个名叫佑美的鬼子姑娘有没有兴趣,以及他是怎么和关零露勾搭上的云云。
心知这个女人不过是在强撑,卫燃索性也就嬉皮笑脸的从一句“远不如安迪表姐好看”开始,给这姑娘一顿夸,直等到将印刷室里的痰盂尿桶等等都送上去递给杨妈,并且换上了新的,这才婉拒了对方准备还给自己的怀炉,顺便给她塞了两包骆驼烟。
再次封死了通往印刷室的暗门,卫燃在将相框推回去之后,印刷室里的一个小姑娘,也从里面将相框彻底锁死,这样一来,没有里面的人开门,外面的人想打开,就只能拆了这大镜子才行了。
等他帮着清理干净痰盂尿桶,又把那些暖水壶也一并送回一楼的茶水间的时候,陶灿华也驾驶着车子,将佑美给接了回来。
见状,刚刚才洗了手的卫燃不紧不慢的涂了些雪花膏,这才满面春风的迎了出去,左一个佑美妹妹,右一个佑美妹妹的,格外殷勤的帮着这个被吓的躲到了陶灿华身后的鬼子姑娘,将三个硕大的皮箱拎上了三楼。
直等到稍晚一步赶来的美香出面赶走了她那不省心的表弟,佑美也松了口气,在恭敬的和染谷顺子打了声招呼之后,跟着一起坐在了餐厅的欧式长桌边上,充当起了戏班子里那些和她差不多同龄的孩子们练习口语的NPC以及染谷顺子老师的助教。
整整一个上午,除了中间加一起都不到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这位来自冬京的佑美同学算是被美香给安排的明明白白,期间她除了去了两次洗手间之外,几乎被那些和她同龄的戏班子成员排着队进行着各种初级的日语对话,以至于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这姑娘不但有些精神萎靡不振,而且嗓子都哑了。
当然,不得不说,虽然上课确实累了一些,但起码学习成果是显著的,至少佑美已经学会了几句打招呼用的汉语了——带着浓郁麻花口音的津门汉语。
抽机会朝美香比了个大拇指,卫燃的脸上也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他已经预感到,佑美小姐未来几天的日子恐怕不会多么好过。
午餐过后,无论老师还是孩子们仅仅只是各自短暂的休息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二楼的日语课堂便再次开始,初来乍到的佑美也不得不跟着坐在了餐桌边,继续做起了苦命的NPC和助教。
借此机会,卫燃也故意驾车出去转了一圈儿,先是帮着杨妈采购了一些食材,顺便也找了个买烟不送火柴的小贩买了两包烟。
这还没完,他甚至还故意开车沿着海河北上去城区转了一圈,直等到下午四点左右,这才驾车返回了叙情书寓。而这一趟闲逛,他也愈发的确定,暗中确实有人在盯着书寓里的动向。
神色如常的将买来的各种东西全都送进厨房,卫燃上楼去二楼的餐厅偷瞄了一眼,见佑美依旧在应付着诸如早晨好中午好晚上好之类毫无营养的对话,他这才故作神秘的钻进了二楼的暗房,一番窸窸窣窣的翻腾之后,将几个买来的老鼠夹子布置在了犄角旮旯各种看不到但却摸得着的好地方。
重新锁好了房门,卫燃悄无声息的返回了一楼,悠然自得的泡了一壶茶,守着早晨便点燃的壁炉,心安理得的等着吃饭。
傍晚五点半,孟大爷和杨妈一起忙活出来的饭菜被端上了餐桌,那些小伙子小姑娘们,也如中午一样分上下楼围坐在餐桌边开始了狼吞虎咽。
倒是佑美和陶灿华,被美香和顺子带着一起去三楼吃上了小灶,至于卫燃嘛,美香摆明了不想让她这个不省心的表弟和佑美接触,所以也就只能在二楼和戏班子里的那些豆蔻年华的姑娘们凑一桌了。
当然,这一顿饭吃完,美香显然并没有打算让佑美休息,反而约上了染谷顺子,准备带佑美去七重天好好逛一逛。
因为车子空间有限,这次能充当保镖的卫燃总算是捞上了司机的工作。而在半路上,染谷顺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朝坐在副驾驶的美香问道,“美香,说起来我都有好几年没见过安迪了,你有她的消息吗?”
“她自打回了刺桐老家之后,似乎寻了个富商嫁人了。”美香说完叹了口气,“你还记得我之前的司机哑巴叔吧?”
“还有印象”顺子点了点头,“我记得听你说起过,他好像是”
“没错”
美香瞪了开车的卫燃一眼,一脸无奈的说道,“他是被我这表弟挤兑走的。”
“留着那么个不中用的哑巴干嘛”卫燃语气轻蔑的加入了话题。
“你倒是中用!”美香哼了一声,“这些年你给我惹了多少麻烦了?”
“嘿嘿”卫燃嬉皮笑脸的答道,“这不是表姐疼我嘛”。
美香闻言翻了个白眼儿,懒得再搭理卫燃,扭头和顺子继续用汉语说道,“秋天的时候安迪来信说,她嫁人之后,哑巴叔也跟着她一起去了,每天就负责给他们夫妻俩开车,顺便当个保镖打手。有哑巴叔护持着,总归是不至于太担心。
对了,她给我来信的时候还说,她已经有孕了,估摸着等来年孩子就要降生了,还说到时候要让孩子认我做干娘呢。”
“到时候你可要送上一份贺礼才周到”
顺子说完这句话却是换上了日语,“你这表弟呢?不把他打发了?我听我家先生说,他可是闯了大祸。”
“唉”
美香愁苦的叹了口气,“是有这事儿,他和关家的大小姐.唉!现在关家大爷还没找上门来,我已经托尤二姐去说情了,如蒙关家大爷不嫌弃,等零露姑娘回来,不行就给他们俩置办个宅子让他们成婚吧。”
“就算零露姑娘看得上你表弟,想必关家大爷也不同意。”
顺子叹了口气说道,“我听闻他一直想把零露小姐嫁给一位招核商人呢,现在你表弟横插一刀,他恐怕牙都要咬碎了。”
“这”坐在副驾驶的美香露出了迟疑之色。
“我猜他肯定会极力否认这件事的”
顺子笃定的说道,“无论外界怎么传,你可要让你表弟管住了嘴巴,不要让他承认这件事,只要他不承认,关家大小姐的名节就不会受损,她父亲大概也不会找你们的麻烦,否则很难说关家会做些什么。”
“我会叮嘱他的”美香略显无奈的点了点头。
这一番别有用心的对话结束之时,卫燃也将车子开到了中原公司的门口。
和之前两次来不同,这一次,美香和顺子并没有带着佑美去跳舞,先是看了皮影和杂技,又去听了一场戏,直等到临近晚上八点半,这才下楼匆匆进行了一番采购。
趁着买东西的功夫,玩尽兴的美香和顺子也问起了佑美在冬京的生活,而似乎话并不算多的佑美似乎也和两人熟络起来,在回答问题之余,也自然而然的问及了顺子在大阪的生活,以及美香在津门的生活。
只可惜,这三人全程都是在用日语交流,所以卫燃即便听得懂,也要装作不懂的样子,老老实实的帮忙抱着捧着买来的各种东西,一趟趟的送到了楼下的车子里。
晚上九点,卫燃先驾车将顺子送回了日租界的家里,这才载着美香和佑美返回了书寓。
如此一天折腾下来,佑美的脸上也露出了疲态,早早的便拎着她买的东西上楼躲进了暂时给她住的房间。
一楼大厅,美香和卫燃对视一眼,两人的脸上,也浮起了同样幸灾乐祸的笑容。
“明天怎么安排?”卫燃帮着对方点上颗烟低声问道。
看了眼坐在旁边的秋实和陶灿华以及茉莉,美香沉吟片刻后说道,“明天让大家还是五点起床,该练功的练功,等吃完了早饭,灿华,你去二楼教佑美弹琴。”
“明天茶话会唱什么?”秋实等陶灿华应了一声之后低声问道,同时还拿出了个小本子和一支钢笔。
“让我想想”
美香闭上了眼睛抽了口烟,任由茉莉帮她揉捏着肩膀,片刻之后,这个漂亮女人笑了笑,“这样,灿华,秋实,明天客人来了之后,你们俩登台,上午两场下午两场,把西厢记、长生殿、牡丹亭和桃花扇全都唱一遍。”
“啊?”秋实咧咧嘴,“全全是这种的啊?”
“佑美小姐似乎看上了灿华呢”美香看似漫不经心的调侃道。
闻言,秋实攥了攥拳头,小脸儿一绷说道,“唱就唱!又不是没唱过。”
“明天好好表现”
美香笑眯眯的鼓励道,“上午两台戏下午两台戏全唱完,其余的时间,灿华你一个人顶上,把你的本事都使出来。”
“成”陶灿华底气十足的应了一声。
美香轻轻拍了拍茉莉的手背,低声问道,“送去了吗?”
“送去了”
茉莉弯下腰,几乎贴着美香的耳边说道,“明天一天的饭都做好了送下去了,还把之前买的那个油炉子送下去了,饿不着她们。”
“表弟”美香扭头看向卫燃,“明天你不做别的,陪着我们打麻将听曲儿。”
“行”卫燃同样痛快的应了一声,玩嘛,这有什么难的。
“那就这样吧,大家都早点休息。”
美香说着掐灭了香烟,将黄金烟嘴丢给了秋实,“晚上都警醒些,如果听见什么动静,除了表弟谁都不用管,散了吧。”
说完,美香起身裹紧了身上披着的披肩,看了眼壁炉说道,“最近天气冷,别让壁炉灭了。”
“我等下就和孟大爷说一声”陶灿华主动说道。
目送着美香带着茉莉和秋实上楼,卫燃和陶灿华对视了一眼,转身走进了房间,取了毛巾香皂这就去洗漱。
一番忙活准备到了晚上将近十点,洗漱干净的卫燃这才不紧不慢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将全身脱的只剩条大裤衩子,钻进被子里倒头就睡。
时至半夜,叙情书寓三楼,一个瘦小的影子悄无声息的摸了下来,借着窗外清冷的月色站在了二楼暗房的门口。
左右一番观察,她从头上取下发卡掰开,小心翼翼的捅进了锁眼里。
很快,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原本上锁的房门被轻而易举的捅开。
收起发卡轻轻转动门把手,她那张被夜色模糊的脸上,也隐隐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意。
闪身进入暗房,佑美关上房门之后,先关上了窗子上的木挡板,接着又拉上了厚重的窗帘,随后便打开了暗房里猩红的照明灯。
借着略显昏暗的光线,佑美将上锁的抽屉和柜子一个个打开,安静却快速的翻找着她感兴趣的东西。
只可惜,这暗房里仅有的那几本相册和底片册早就被卫燃检查了一遍,里面但凡有些许价值的,也都被他提前收进了食盒里暂时保存。
很快,一无所获的佑美将注意力放在了一个木头柜子顶上摆着的小箱子,以及隐隐露出些许轮廓的一本相册上。
左右看了看,她搬来房间唯一的一把椅子,踩着上去之后,踮着脚将手伸向了那本相册。
“啪!”
伴随着一声轻响,佑美也因为手心手背传来的剧痛发出一声闷哼,她整个人也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
咬着牙强忍着剧痛将手收回来,佑美却只觉得欲哭无泪,此时,她那本就不大的手掌,有一多半已经被一个老鼠夹子死死的咬住,更加坑人的是,这老鼠夹里放诱饵的地方,竟然是一撮伴着香油的黄豆。
也正因如此,都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些几颗油腻腻的黄豆便噼里啪啦的砸落在了地板上滚的到处都是。
跳下凳子费力的掰开老鼠夹子,眼角都噙着泪珠的佑美很是甩了甩手试图甩掉那钻心的剧痛,但很快,她便不得不撅着屁股跪在地板上,将那些黄豆一颗颗的捡起来,又小心的擦干净地板上的些许油渍。
悄声走到房门处侧耳听了听,佑美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了剧烈的心跳,随后再次踩上椅子,踮着脚小心翼翼的将手伸向了那个位于柜子顶部最里侧,看起来似乎装满了秘密的木头箱子。
“啪!”
伴随着第二声轻响,佑美只觉得自己的手指甲盖都被拍碎了,她也再次发出了一声极力压抑的闷哼。
哆哆嗦嗦的将手缩回来,这次即便她早有防备,却还是被一坨黏糊糊油腻腻的荤油砸在了脑门儿上。
强忍着疼痛将第二个老鼠夹子取下来,接着又将额头那块足有麻将块大小的荤油抹下来,佑美也跪在了地板上,鼓起腮帮子用力的吹着指头尖试图来缓解钻心的疼痛。
足足过去了能有五六分钟,她这才总算是缓过来,用脏兮兮的袖口擦了擦眼角滑落的泪珠,接着又咬着牙将两个恨不得能把牛打成两半的老鼠夹子掰开,将充当诱饵的黄豆,以及那一坨摸着无比恶心的荤油块放回了原位。
最后踮着脚小心翼翼的将这俩老鼠夹子摆到了柜子顶上,佑美又用袖子擦拭干净桌子上残留的些许荤油,这才忍着手上根本无法忽视的疼痛,将刚刚打开的抽屉和柜子重新锁好,又关了那盏猩红的暗房灯,拉开窗帘打开遮光的木板,离开暗房并且不忘锁死的房门。
根本没有继续打探,佑美攥着受伤严重的手快步返回三楼,钻进了洗手间里,哆哆嗦嗦的用香皂清洗着手上脸上的油渍,甚至最后还把身上那件碎花睡衣清洗了一遍。
等她裸着上半身返回房间,将那件睡衣搭在暖气片上的时候,一楼和二楼的座钟也刚好开始了凌晨四点的报时。
暗暗用日语一番咒骂布下老鼠夹子的混蛋,佑美单手费力的打开皮箱,从里面翻出一管药膏涂在了受伤的位置。
与此同时,一楼的房间里,卫燃却早已睡的四仰八叉,似乎根本就不担心楼上上蹿下跳的老鼠一般。
至于佑美,她这后半夜却难免因为手上的剧痛辗转反侧。等她总算快要睡着的时候,随着一楼和二楼的座钟开始五点报时,春华戏班子的成员们也如往日一样起床洗漱——仅仅只是动静似乎比昨天稍稍大了一些。
在各种似有若无的噪音袭扰之下,本来已经用被子蒙住了脑袋的佑美最终又烦躁的掀开了被子,同时却难免因为动作过大触碰到了手上的淤伤而幻化出了一张痛苦的面具。
伸手打开台灯,佑美欲哭无泪的发现,她的掌心和手背已经各自出现了一道并不算多么显眼的弧状淤痕,但是被第二个老鼠夹子打到的两个手指头,里面却已经肉眼可见的黑了一块。
见此情形,佑美难免慌了慌,但很快,她便从梳妆台上找出一瓶蔻丹牌的宝石色美指油,将两只手的指甲全部涂抹了一遍。
这还没完,紧接着,她又给手心手背上抹了一层雪花膏,随后扑上了一些香粉,勉强算是盖住了那两道淤痕。
遮掩好了手上的伤痕,佑美也不由的打了个哈欠,这一晚上,她前半夜为了能准时行动几乎没睡,后半夜又因为手上的疼痛根本睡不着,而且她可不知道,这小楼里的人竟然这么早就起床了。
眼下睡是睡不着了,就这么干躺着,她又好奇楼下的人到底在做什么,以及有没有发现暗房的异常。
想到这里,佑美立刻打开房门,简单的洗漱之后换上了一套洋装,顺便还戴上了一双近乎透明的蕾丝手套当作遮掩,然后这才来到了二楼。
刚一见面,那些正在排着队洗漱的姑娘们便你一言我一语的用磕磕绊绊的日语说着早安之类的短语和她打着招呼,有几个学的比较好的,甚至还询问她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压下心头的苦涩和憋屈,佑美礼貌的用日语一一做了回应,这才得以脱身来到了一楼。
和楼上一样,那些正在洗漱的小伙子们同样用日语主动热情的和她打着招呼,与此同时,她也难免听到了从卫燃房间里隐约传出来的呼噜声。
一边用日语礼貌的回应那些小伙子们,佑美在环视一圈寻找卫燃和陶灿华无果之后,也不由的暗中将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攥成了拳头——她愈发觉得不平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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