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道,“将岸先生,你的能力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在这种情况之下依然能沉着观察,并且冷静判断。说说看,你还看出了什么?”
将岸微微一笑道,“我不光冷静沉着,而且我的审美也是一流的。比如你身上穿着的那件西服,我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伦敦西区萨维尔街的手工男装缝制的。这说明你非常有钱,而且颇有品位。”
将岸所说的萨维尔街,俗称裁缝街,位于伦敦市中心的一条小巷。已经有近200年的历史。街上的店铺都是老字号,以手工制作男装为主,在行内叫得响的就有26家。每家店都以创始人的名字命名。
在那里每一件衣服都是手工精品,同时也贵得令人乍舌。在西方的上流社会,如果谁能在裁缝街订做服装,那就是身份和财富的象征。
那个人听了之后微微一笑,点头道,“想不到一个雇佣兵对时尚也有如此研究。”
“我们就不必遮遮掩掩了,瓦西里先生。”将岸叹了一口气道,“我早就猜到了,在圣玛丽球场被击毙的那个人只是一个替身。”
那个背对着将岸的人终于转过了身,果然是那个在圣玛丽球场已经被“击毙”了的瓦西里。
瓦西里微微皱眉道,“你是什么时候猜到的?”
“听说朱姆沃尔特级驱逐舰被劫持之后。”将岸缓缓地道。“当时我还在医院,但是消息依然没有阻塞,很多事情立刻让我原本的疑惑化为了明悟。所谓的秘社高层会议,和你的出现都只是为了吸引英情六处的注意力。
在他们把所有精力放在你身上的时候,你的人却策划了海军基地的哗变,趁机夺取了美军停泊在基地内的朱姆沃尔特级驱逐舰。这个计划很周密,你作为秘社的大公,自然也不可能亲身犯险。而且你需要一个被击毙的假象,让英国人放松警惕。”
“所以你就猜出那个被击毙的人是替身?”瓦西里微微一笑道。
“其实这并不难猜。你作为一个俄罗斯富豪,平素就很不张扬,甚至没有留下几张清晰有用的照片。而现代整容技术,能够很轻易地把两个原本就有几分相像的人,变得非常相似。找个替身,对你而言并不难。”
将岸缓缓地道,“当然你被英国情报部门得到的信息,大部分也是经过仔细选择的。比如他们花了很多力量收集到的指纹和dna样本,完全就是那个替身的。
所以英国人第一时间内就能肯定被击毙的那个人是瓦西里,但是他们却不知道那个所谓的瓦西里,不过是秘社大公的一个替身罢了。即便是我也必须说,做得很精彩。”
“除了最后的败笔,我们其实不该把朱姆沃尔特级驱逐舰完整地带回去的。但是你知道,在海上做到分解这样一艘大船,即便对我们来说也有太大的难度,尤其是在英美两国的卫星监视之下。”瓦西里耸耸肩道。
“所以你们把船上有用的信息搜刮一空,但最终还是被夺回了那艘船。”将岸微微一笑道。
“是啊,真遗憾。不过,我也真恼火。你知道我为此花了多少钱么?”瓦西里耸耸肩道,“我突然又想杀掉你了。”
“但是你不会,如果你确实想杀我,我应该已经躺在裹尸袋里了。”将岸平静地道。
“没错。”瓦西里点头道,“我改变主意是因为我想,也许我们能够达成谅解。我知道,你们只是受雇出任务,并非存心和我做对。但实际上,你们黑岛公司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意。”
“于是呢?”将岸嘲讽地看着他道。
“我在想,既然只是为了赚钱,为什么你不为自己不接一个私活儿呢?”瓦西里眨眨眼道,“你是一个聪明人,跟着黑岛公司干,只能是个卖命的炮灰。不如跟我合作,解决掉黑岛公司的那几个高层。只要出掉了几个首脑人物,那么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控制黑岛公司,自己成为老大。”
“你想向收买那些英国士兵那样收买我?”将岸冷笑着道。
“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价格。通常情况下,没有收买不到的人,只是价格没能达到被接受的范围。再说,能被收买,说明这个人具有被收买的价值。”瓦西里大笑着道,“这就像是漂亮姑娘。因为她足够漂亮,才会被人盯着看。”
“确实很有道理。”将岸淡淡地道,“但是我从来不接私活儿。我是个雇佣兵,为了钱可以卖命的主儿,当然不是什么忠孝节义的好人。但是我自有我的原则。”
“那么你的原则是什么?”瓦西里皱眉道。
“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将岸平静地一笑道。“在我人生最困苦的那几年,是银狼给了我机会。我绝不会因为有人出价更高就出卖他,同时,刚才殴打我的那位老兄最好也记住了,未来的某一天,我会让他后悔活着。”
瓦西里脸上的笑容不改,“你就这么肯定么?”
“当然肯定。”将岸冷冷地道。
“那么,你知不知道,就在你被我们抓了之后。银狼和龙正午此刻在做什么?”瓦西里冷笑着道,“他们正在召集其他的雇佣兵公司,齐聚圣凯泽岛。为他们那个国际雇佣兵联盟摇旗呐喊,卯足了劲,要和军事职业管理委员会一争高下。他们根本不顾你的死活。”
“事有轻重缓急,我相信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而且我也相信他们不会放任我不管。”将岸微微一笑,“瓦西里,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信任么?”
瓦西里沉默地看着他。
“真正的信任就是,不必多说一句话来证明。因为信任就是信任。”将岸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是雇佣兵,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是没有感情的战争机器。我们是人,是男人。男人之间的最高信任,是不需要任何承诺。因为我们一起经历血火考验,我们一起生,也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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