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顾君师为了能够飞升,以“黄泉之门”为媒介,短期之间抽取了巨量的灵力以供开启“天门”,这一次她难不成依旧要如法炮制?
澄泓失神盯着,双眉颦起,心中却早已揪乱成了一团。
六绛浮生见她已是毫不掩饰自己的行径,遂疾言厉色道。“顾君师!你到底想做什么?此处是酆都,你在此处大开黄泉之门,以死气灌注整座鬼城,令其阴气大盛,助增魔族之势,为祸延绵,你是想毁了整个修真界吗?”
他不认为顾君师会乖乖听“天道的话”,打开“冥界”来吸收冤鬼所制造的怨憎之气,毕竟之前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风中的他,丰神俊秀。
顾君师神色深密高岸,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你知道吗?从来就是这天要与我为敌,我不畏、不惧、不躲、不避,只与其争一席之地,你生来命好,凡事有人安排,遇事可逢凶化吉,天地灵宝皆与你亲善缘,你这一生唯一的劫数不过一个我而已。”
六绛浮生怔住,琉玉般眸子峻肃,告诉她:“凡事皆有定数,但凡经历过的磨砺皆能够让人成长。”
“的确,磨难令我成长,但谁说我就该欢喜地去感激赐予我磨难的呢?”她一挑眉,好似听了一则不以为然的言论。
六绛浮生刹时失语。
其实这话他是认同的。
“可我呢?我们的孩子呢?你如此不顾一切,当真便没有半分犹豫?”
顾君师笑意晦深:“所以我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有杀了我,既可弥平你的恨,也可以毁掉我所创造的恶果,你办得到吗?”
六绛浮生面色绷紧,以剑指向她:“你以为我办不到?”
她笑了笑,眼神很淡:“我赌你……下不了手。”
顾君师在语音刚落之际,已缩地成寸,到达六绛浮生跟前。
他立于原处不动,却被一道罡风吹得衣与发翻飞扬起,而片刻之间,杀机蜂拥而至。
六绛浮生反应极快,将全部力量集中在手臂之上,一剑朝前挥去。
当——
两剑相撞,看似一剑一招,实则在那瞬息之间,已是千百剑招。
片刻,以他们为中心,只听见一声山崩地裂似的巨响,地面如同被海潮奔腾涌来时所炸裂,无一处平正完整,全数崩塌。
气浪啸杀开来,一些修为稍微的害怕被波及牵连,赶忙避躲到自家长辈后方观战。
没有庇佑的则赶紧远离,这场打斗堪称恐怖,他们甚至都瞧不清楚那两人的身影,更别提观摹双方动手的精妙艳绝了。
那几似割裂的炫目灵光与夜色覆盖的月光席卷天边,连酆都都似无法承受这道道无意的攻击,造成混乱又狰狞的痕迹。
顾君师瞳仁已经开始转变成了黑蓝色,神秘而危险,这意味着她并不是在跟六绛浮生打闹,她已经认真了。
“你不是一直在跟我演戏吗?”
“委以虚蛇?”
“忍辱负重?”
“是这种说法吧。”
她实力在眨眼之间攀升了好几个大境界,因此六绛浮生应付得越来越费力。
他星眸映霜,有她,有怒。
回她。
“你觉得是吧就是吧。”
顾君师又问他:“你一直都在等现在这一刻的报复,等我对你动心,这样一来,你的背叛,才能叫我真正体会你当时的心境,对吗?”
顾君师淡声问他。
哪怕六绛浮生手握仙器,尽管他一身的玄妙身法跟功法却无法在她面前真正的施展开来,无论他出哪一招,都好像事先被她窥破了,一直被压制着。
六绛浮生冷着脸:“可惜,你哪怕动心,依旧心硬得可怕。”
“或许,你可以试一试结果。”
她忽然说道。
六绛浮生愕然,两人四目相对之间,顾君师却忽地反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因为她突出其来的变故,那横挥的剑势顿滞,变成了直刺,由她带着力道,“噗嗤”一下刺穿了她的心脏之处。
六绛浮生在这一刻,脑袋如受重击,神情呆滞。
手上粘稠的温热液体浸湿了他的手掌。
这一剑,竟直接穿透了她,将他的虎口抵在了她的左心房位置处。
“开心吗?”
她问他。
像一个冷静的疯子。
可六绛浮生此时根本什么都听不见声音,他就好像傻了一样,盯着自己的手。
“这种程度还杀不死我,你只需要拔出剑,再砍掉我的脑袋,我就会立刻死。”
她继续教唆着他来杀自己。
许久,六绛浮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顾君师……”
他声音沙哑得跟重病一场似的,透着万念俱寂的灰败。
“你到底想怎么样?”
“如你所愿。”
她的话,却像是杀人诛心的刀子,令六绛浮生眼眶霎时间血红。
“如我所愿!如我所愿!如我所愿!”他一声比一声重:“我所愿的究竟是什么,你真的不懂吗?!是你让我爱不得、恨不得、怨不得、求不得,你到底还想让我怎么样?!”
顾君师垂下眼帘:“我给过你机会了。”
说完,寒霜凌结的长剑决绝而果断地穿透其丹田位置。
他微瞠着眸看向她,穿透背部的血雾似化为一双能够翱翔天际的红色翅膀。
她的眼中,一片血红色泽。
他的眼中,却是她背后的平静天空。
她凑近他耳畔,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仙器拔除自己的身体。
“杀我,或被我杀。”
这是在问答他之前问她,你到底想怎么样。
六绛浮生闻言,神色空洞了片刻,最终,却笑了。
苍白、似断翅从空中跌落的蝴蝶,无声而凄美。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血从喉间不断涌出:“我、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又杀了我一次,以前我总问你,你会不会后悔,你一直都说不悔,可是……可是,这一次,你会稍微、有那么一点,为我的死而难过吗?”
顾君师静静地听着他的问话,无相幻化的剑身如同嵌入一般锢禁在他的身体内。
他以往虚弱濒死的样子,她只觉得模糊而遥远。
但眼前的他,却变得十分深刻。
每一侦每一幕,都变成了在她眼前反复播放的无声影像。
她以往总是无动于衷地冷眼看着。
但现在却觉得这一幕刺眼极了。
他倒在她的怀里,她早就非凡体肉胎,因此伤口没有血,而他受她碎神魂之痛楚,却几近流光了血。
“会。”
很肯定的一个字。
“不是……稍微,也不是一点。”
她想如常平静开口,但刚一张口,却发现声音好像砂砾刮喉,带着些许血腥铁锈。
他无力地靠在她的怀中,由她抱着,他其实早就将自己跟她的结局预设过了,无论他怎么去假装掩饰,他们之间的问题其实一直都是存在,所以不得善终,或许才是唯一的归途吧。
但叫他放手,他做不到,让他忘记过往,他也做不到。
所以,解脱的唯一办法,那就是……
“那就够了,我既赢不了你的执念,那么,我愿意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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