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叙的话说完没多久,会议室陷入一片沉寂。
而联想起刚刚沈言礼接了电话就往外走的举措,倒还真是迎合了来电显示「备注」里——所蕴含的意思。
思及此,问话的那个高管不免有些尴尬,干笑两声,“原来如此,沈总平日里……这还真是没想到啊。”
不说其余,沈言礼面容过胜,恣意尽显,容貌得天独厚。
在最初接任沈氏的那一年,董事会不少人误以为他很会玩女人。他们这一圈多多少少都会用此来助兴,不期然间的韵事只能算是功成名就之外的一些小点缀罢了。
但事实与之相反。
这三年来没听说沈言礼身边有女人相陪,平日里少不了酒局,围绕在他周遭的,也都是男助理。
只偶尔有些传闻,说他早就有主了。
可毕竟没看到,董事会只当沈言礼是继承了沈父的衣钵,不玩这一套。
今日这样一番场景,算是彻底地掀开了谜底。
原来那个「主」,也是实实在在所存在的。
董事会里有比较年轻的人,平日里和肖叙聊得来,这时候插了话,“你还别说,要不是今天,我们还真不知道啊,沈总这是玩金屋藏娇呢?”
“藏什么啊,你们沈总大学就开始谈了,一直到现在。”肖叙也不愿说再多,“不讨论这个了,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
肖叙话落,自己的手机也应声而响,进来条消息:「你那天没戴,我现在来不及吃药,要是有了,你就去死吧肖叙!」
他面容难得沉了下,指尖放在屏幕上敲了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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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蔷这次打电话给沈言礼,是问他今天再晚些的时候有没有空。
黎艺既然来了南槐,她预备带人出去逛逛。
沈言礼大致算了下接下来会议的进程,倒也还能腾出一点时间来。
他当即应下,回去嘱托一番后,驱车驶往目的地。
沈言礼这样的档口还提前预订好了位置,在位于南槐市中心的翠苑里找了家古色古香的餐馆,要了间能俯瞰夜景的包厢。
不得不说,这儿的位置也选得好。
愈趋近沉夜,包厢愈显幽然。
假山树森,流水汩汩,木质雕栏挂着几盏灯笼,光影缓缓地散开。
沈言礼上来就点了盛蔷最爱的那几样菜,继而嘱托前来等候的经理,“对了,冬笋笃鲜这道汤不要做得太咸,另外给她来杯红糖麦茶,要热的。”
沈言礼还没说完,盛蔷掐了掐他胳膊,“你别光顾着点我的。”
年轻的男人听了下意识抬眼,落入黎艺打趣的目光。
“………”
“伯母,您口味和阿蔷差不多吧?”
黎艺撑在桌面,“嗯,随意就好,除了不吃辣,我没有其他的忌口。”
盛蔷大概是快要到每个月固定的那几天,食欲不佳。
边聊边吃,没多会儿就撂下了筷子。
沈言礼觑见,轻蹙了下眉尖,凑近在她耳旁,“这家店你不喜欢?”
“……嗯?”盛蔷眼睫在幽暗的光下颤着,“没有不喜欢啊。”
“那你怎么吃这么少?”
“就是不太饿,没事儿。”盛蔷随意地摇了摇手,拒绝沈言礼给自己夹菜。
吃饭期间,话题很快变成老生常谈的那一类。
作为长辈,黎艺照例还是很关心两个孩子之后的打算和发展。
沈言礼略微颔首,“伯母,确实是委屈阿蔷了,她之后估计都只能在南槐陪着我。”
按照盛蔷的性格,若是没有他,她估计就在京淮工作,一心陪在家人身边了。
毕竟京淮那边不仅有黎艺,还有宁远雪。
眼下和亲人分隔两地的现状,是盛蔷历经抉择之后的境况。
“这是她自己选的,我是没意见。”黎艺语气温和,“我也就是问问,想着你们俩事业也都才起步,未来也还很长,以后要是觉得累了,就回京淮,回来放松放松。”
三人复又聊了几句,话题很快被岔开。
天色愈发深了,远际的墨沉捱下来。
城市的夜景宛若浮动着的画布,霓虹光影,灯火星明。
这样寻常不过的晚间,承载着往来生活的千家万户。
盛蔷的视野仿若被轻拢了层迷雾,轻拂开来。
她心间攒动,默默地看着沈言礼。
半晌,盛蔷落在桌底下的手,直接探了过去。
女孩利落地攥住他筋骨分明的手腕,继而反绕过去,轻轻地挠了挠他的手心。
年轻的男人本来还在和黎艺交谈,此刻感知到了她的小动作,侧目而望。
她喊了他一声,“沈言礼。”
“嗯。”他应着。
“我得和你说,我不委屈。”
顿了顿,盛蔷俯身过去,脊背因着靠近勾出优美的弧度,女孩面容瓷白,粉颈上落有带卷的发尾。
她轻而缓地补充,“这样完全没有委屈到我,你明白吗?”
说着,盛蔷抬眸看向他,双眼涔着坚定。
“来南槐这边和你一起,是我早就想好的事。”
他的目光只锁定她一人。
在这样彼此相望的沉默里,沈言礼很快有了动作。
他利落地反攥住她的手,和她指间相扣。
紧而重的力道,像是落了死结的绳索。
无比确定,无比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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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时候,盛蔷和黎艺坐在后座。
女孩差不多是瘫在黎艺身上,软软地,身子像是被巨石吊着,无论如何也推不开。
饶是黎艺都不免觉得有些稀奇,“这是怎么了?”
盛蔷侧扒着黎艺的臂弯,靠在自家母亲的肩侧,用头发蹭了蹭,“我只是在想,这样聚在一起的日子实在是太难得了,你过几天不就又得走了吗。”
“一生这么长呢,你也不能总赖在我身边,要学会适应。”
黎艺抚了抚盛蔷的肩膀,继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望了眼前座开车的沈言礼,刻意压低了音调,“阿礼对你是真不错,但你们俩毕竟异地了三年,这阵子难免会觉得新鲜,以后日子长了才是真理,磨合的时候要是有了矛盾,你不要什么话都憋在心里。”
盛蔷点点头,话锋稍转,“可我也没和他闹过矛盾啊……”
“还说没呢,我怎么记得之前要出国的时候,你蹲在后院的树下哭?”
一招毙命。
盛蔷没想到黎艺的记性那么好,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妈,不提这个了。”盛蔷意图想混过去,“你是不知道,他有时候在我面前……反正挺坏的。”
黎艺笑得揶揄,“那还不是因为在乎你。”
到了公寓,黎艺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和两人招呼了声,就径自去洗漱了。
沈言礼见此看向盛蔷,“刚伯母和你说什么了?”
盛蔷这会儿因为黎艺方才帮他说话,眼下怎么看他都觉得不顺眼,“没说什么。”
她撇开沈言礼的肩侧,“反正不是在说你。”
沈言礼扬眉,趁着这会儿黎艺不在,望着盛蔷纤窈的身影,几步迈了过去。
他利落地揪住人,往自己的怀里摁,“所以刚刚就是在说我吧。”
盛蔷挣扎了会儿,到底没逃脱开他的力道。
沈言礼手劲怎么就能那么大。
“喂……你箍疼我了。”
“你说不说,不说就不放。”
沈言礼的气息自身后相渡,烧得她耳垂红透。
盛蔷忍无可忍,这会儿不知怎的,小脾性上涌,到了顶点后直接炸了毛。
她单腿抬起向后勾,利落地踩了他一脚,“我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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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黎艺在这边待了几天,很快就要返程。
盛蔷叮嘱了一番,说自己之后有长假就回京淮看她。
在盛蔷复又开启飞行航班的途中,沈言礼亲自开车将黎艺送回京淮,顺带和宁远雪吃了顿饭。
盛蔷结束新一轮的飞行任务,回到公寓也才下午,是先到家的那一位。
沈言礼这会儿在公司,也不可能在。
女孩自己收拾了推杆箱和一系列的衣物,眼皮都在打架。
她这次飞完航班,感觉不是很舒服。
之前历经过无数回的模拟训练,盛蔷其实对于高层活动的不良反应,早就已经免疫了。
可大抵这回的症状很是明显,疲倦连带着头晕一并袭来,让她在坚持着结束完飞行后,终究是破了功。
小腹坠坠得泛着痛,一波又一波源源不断地推往而来,连带着胸前也略鼓胀开,泛着酸。
盛蔷说不准是怎么了,只觉得自己没有休息好。
她冲完澡后,寻到卧房,捞着屁桃精,头崴在上面侧躺着。
这次的沉眠像是期许了已久,竟是让她倒头而往,很快便睡得香甜。
辗转醒过来的时候,率先有所感知的,是脸颊被轻轻往外拉扯的触感。
她稍稍偏头,想要逃脱开来,却耐不住那人的锲而不舍。
女孩略掀起泛粉的眼皮,睡眼惺忪之余,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沈言礼晕在昏暗光影里的面容轮廓。
他坐在床沿,还在拧她的脸,“你什么时候睡的?”
盛蔷这会儿睡意未消,反应略有些迟钝,任由他捏。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你回来了啊,现在几点了?”
沈言礼侧目看了眼石英钟上的时间,“差不多快十二点了。”
“………”
都快十二点了?
她从下午开始睡,竟是一觉睡到了现在。
“不舒服?我记得你回来的航班是下午。”顿了顿,他补充,“之前打电话你也没接。”
盛蔷还有些愣,听了沈言礼的话,胳膊和腿在被褥里活动了下,轻松无比。
之前泛着的晕感消散,这会儿浑身都舒畅开来。
看来她补了一场眠,倒还因祸得福了。
“之前是有点不舒服,睡一觉后就好了欸。”
盛蔷笑了笑,脑海中渐渐清明的同时,纤细的手腕抬起,搭在沈言礼的脖颈上,缓缓地圈住。
“你呢,今天这么晚才回来?”
沈言礼顺势倾身,“才到没多久,就看到有人睡得跟猪一样。”
“……你说谁是猪?”
“谁应谁是。”
盛蔷想拧他,奈何手下动作用了劲儿,反倒是带得他往下都压了压。
沈言礼这会越来越靠近,年轻的男人非但没有停,反倒是顺了势,倾身而俯的须臾,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逼仄,让她施展不开动作。
他眉眼里聚敛着的皆是疏散,“看来盛同学今晚很想我啊,这么热情。”
“我又不是故意的……”
“行,那就当是有意的?”沈言礼说着,带有灼感的唇便印了下来。
说来,两人很久没有好好地在一块儿了。
前有黎艺,后有工作。
这样仅有彼此的空间和独处也来之不易。
汲取的念和渴一朝濒临,连带着芽发,并朝着上方一去不复返。
沈言礼略拨开被褥,指腹一分一寸地撂过去。
雪而腻的地儿被触着,带起别样的意味。
盛蔷也很想他,在逢着迎着的同时,一股久违的涌流缓缓而来。
她在有了感知的刹那,动作便僵硬了瞬。
今日里那般不对劲的舒服,以及久久沉眠未醒的状态串联在一起,好像都有了答案。
如果说早先在航班上就有些预兆,那么此时此刻,完全是落到了实处。
算算日子,也该是来的时候了。
是她大意了。
盛蔷利落地推开他,沈言礼没有防备,气息卷着沉,他双眸漆然,目光带着点不解。
“我……”女孩制止住他想要进一步的手,终于是出了声,“我来那个了。”
沈言礼很少有这么凝滞的时刻。
但他反应很快,当即便收了动作。
年轻的男人收起撑在她身侧的手臂,就这么压着躺下来,将头埋在女孩的肩窝里。
两人的呼吸彼此交错,世界仿佛暂停了。
唯有时钟还在浅浅地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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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礼去浴室了。
盛蔷去了另一间,顺带在晚前又洗了次。
再回来的时候,沈言礼还没出来。
盛蔷撩起被褥,视线逡巡了一番。
万幸的是她发现的及时,床单和被单都没遭殃。
盛蔷半躺在床上,静静地等了沈言礼好一会儿,都没等来人。
他是在里面修炼吗……就这么久。
又过了半晌,卧室外才缓缓传来沈言礼的脚步声。
他没往这边走,听着动静,反倒是去了厨房那边。
待到那道颀长的身影再次显现,盛蔷还没出声,就看到沈言礼阖上门,朝着她大跨步而来。
盛蔷准备坐直,动作到了中途,复又被来人给摁了回去。
“躺好休息。”
说着,沈言礼递给她一样东西,“这个你拿去,暖着。”
掌中被迫塞了东西,女孩还没反应过来,手心很快被熨暖。
她低头看了眼,发现是之前黎艺带过来的热水袋。
“你还记得这个啊?”
沈言礼应下,“伯母也刚走没几天吧。”
他语气闲散,“之后凉了我再给你换新的。”
黎艺当初临走之时确实嘱托了她,说是之后天气冷了可以暖着,不管怎么说,都能派上用场。
可那时候沈言礼在客厅里打电玩,盛蔷还以为他没听到。
也真是没想到。
沈言礼这样以后也没躺下来,半坐在床尾对面的软塌处,视线寥寥地盯向她。
某种暗暗燃起的情愫未曾散去。
盛蔷捏着暖手袋,沉默了好一会儿,终究是问出了自刚才就问的心中所想,“你……还好吗?”
“你说呢。”沈言礼敞着腿坐着,明晰指骨往下点了点,“这不还立着呢吗。”
“………”
盛蔷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待到视线真的随着他的那句话往某地儿撂去,像是触碰到了烫手山芋那般,只一眼就收回。
他额前碎发半湿,还滴着水。
睡袍穿得松垮,而半敞开着的内里,也确实是如他所说。
万千情愫拢在一块儿,好似只能凝聚成一句话。
她真的很想和他说。
能不能别骚了。
“沈言礼。”盛蔷长呼了一口气,到底没抑制住自己想要倾诉的渴求,“你真是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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