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半个时辰,玉渊坐在在屋外的台阶上,恍若置身事外。
冰天雪地里,她一动不动,两只手交叉握着,撑在鼻梁下,兀自出神。
倘若从头再来,她宁肯让二姐恨她,也不会答留下那个孩子的命。
她会用一碗打胎药将那个孩子打了,给她一份厚厚的陪嫁,替她找一个忠厚老实的男人嫁了,太太平平一生。
是她纵容了她的死!
“阿渊?”
玉渊闻声抬头,泪痕犹在。
李锦夜的心揪作一团,快步上前,把人从地上拉起来,拥入怀里。
夫妻俩就这样静静的抱在一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许久,李锦夜柔声道:“别太自责,你尽力了,人各有命,这就是她的命!”
怀里的人,没有声音。
低头一看,已经累得睡着了,长睫湿湿的。
李锦夜温柔的指腹覆上她干裂的唇,眼中的疼惜一览无遗,打横将人抱起,目光却看向身后。
江亭,江锋父子上前,低唤了一声:“王爷?”
李锦夜:“我先带王妃回府,这里交给你们,后事办得像样些。”
江锋犹豫了一下,却还是直白道:“谢府那头要不要报丧,怎么报?”
李锦夜沉默良久。
二小姐怀孕是瞒着谢府众人的,这会人死了瞒不住,是实话实说,还是……
“她到底姓谢,报吧!”
怀里的玉渊突然开口,她是睡着了,只是睡得不沉,刚刚那几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从男人怀里挣扎落地,她又补了一句:“实话实说,不必瞒着!”
“是!”
“慢着!”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玉渊眯了下眼睛,再睁开时,里面尽是寒光,“给隔壁三奶奶也报个丧!”
李锦夜低头看她,眼中意味颇深。
玉渊对上他黑沉的眼睛,咬牙切齿道:“我如今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让她做了三奶奶。二姐不是因为她,死不了!”
李锦夜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后背,什么话也没说。
……
“砰砰砰--”
谢府的角门被人砸出巨大的声响,看门人不情不愿的从暖被窝里爬起来,眯缝着眼睛打开一条门缝。
“谁?”
“通知府上大奶奶和大爷,二小姐死了!”
“啊--”
看门人吓得魂都没了,拼了命跑去内宅报讯。
半盏茶后,谢府正厅亮如白昼,所有人慌里慌张的赶过来,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脸的懵!
谢承君到底老练些,“父亲,母亲,没有人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咱们赶紧往高府去吧!”
谢老爷一拍桌子,怒道:“她已经不是咱们谢家的人了,丢人现眼的东西,死了又如何?”
“祖父!”
谢承君急得跳脚,“这个时候就别说这种话了,您在府里歇着,我们先去瞧瞧再说。”
“是啊,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管氏抹眼泪,“怕不会是真的吧,我听了这心头砰砰砰直跳。”
顾氏整张脸发白,愣愣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死了?
怎么可能?
“走!”
谢大爷一声令下,“我倒要看看,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
就在谢府众人直奔高家时,永昌侯卧房里的灯,骤然亮起来。
乔氏跌跌撞撞掀了帘子出去,惊呼道:“你,你说什么?”
沈青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惶惶不安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道了个干净,只把那乔氏听了个目瞪口呆。
睡觉前她还在想,五丫头被她亲爹好好教训了一通,总该有所悔悟吧。只要她一悔悟,这事情就好办了,三爷就算看在永昌侯府和安亲王府一条心的份上,也不会亏待了这丫头。
哪知……这美梦还没做一会,就被眼前的噩耗给结结实实惊醒了。
乔氏慌了神,额头渗出密密的汗,扭头去看身后跟出来的男人,“老爷,这可怎么办?可怎么办啊?”
永昌侯扫她一眼,走到沈青瑶面前,冷冷道:“你三更半夜跑回来,想让我们帮你做什么?”
沈青瑶此刻才觉得真正的害怕,虽是无心之过,但二小姐的的确确是因为她的惊吓,才摔的那一跤,才难产而死。
“父亲,母亲,女儿真的不是有意的,求父亲母亲为女儿作主。”
“啪!”
永昌侯甩手就是一记巴掌。
“作主?一条人命啊,让我们怎么为你作主?为人客,不经主人同意便乱跑,此乃第一错;撞见阴私之事,不知避讳,反上前招呼,此乃第二错;犯了错,不向对方道歉告饶,倒来求父母为你作主,此乃第三错。我问你,你平常嘴里口口声声说的规矩呢,去哪儿了?”
沈青瑶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挨过一个手指头,这一记打,打得她晕头转向,打得她泪水涟涟!
“父亲,母亲,女儿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晚了!”
乔氏跌坐在椅子里,“说什么都晚了!”
虽然死的人是谢二小姐,安亲王妃能帮着她掩饰,容她在谢府养胎,可见关系不一般。
现在人死了,安亲王妃失姐之痛,一腔恨意统统落在这丫头身上,而那李锦夜,又将王妃看得比自个眼珠子还宝贝……
这……这……
乔氏哀嚎一声,“沈青瑶啊,你说说你,这叫做的什么事啊!”
沈青瑶跌坐在地上,无力的垂下了眼睛。
“老爷,夫人!”
老管家匆匆跑进来,气喘吁吁道:“刚刚安亲王妃的人报丧来了,说,说府上二小姐死了!”
“什么!”
乔氏惊呼一声,心里恨不得把沈青瑶掐死算了。
瞧瞧,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竟然报丧到了侯府,人家安亲王妃明摆着就是故意的啊!
……
谢府一行人直奔高府。
此刻的高府已挂上了白幡,正厅作灵堂,摆着一个巨大的棺材,几个下人在烧纸,江亭一身素衣站在棺材旁。
管氏腿都软了,此刻她才发现,二妹妹是真真切切的没了。
可是,怎么没的呢?
谢大爷上前一步,揪住江亭的前襟,太阳穴扑通扑通直跳,“说,为什么好好的人没了,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江亭清了清喉咙,按着小姐的吩咐,将二小姐的死因一五一十的道来。
说完,所有人都傻眼了,半天,谁也没能哼出半个字来。
许久,顾氏嘴里发出一声破风箱似的哀嚎声,“玉湖啊,我苦命的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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