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淳一住的是一栋独栋的小洋楼,这是他享受的特殊待遇。
此刻他正在花园里的一张躺椅上躺着,旁边是一张小茶几,上面摆着一只手壶,看着就很精致的紫砂壶,应该把玩了很多年,看上去圆润细腻。
他的手里拿着一本书,是清代纪昀所撰写的《阅微草堂笔记》。
午后的闲暇他就喜欢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寻自己喜欢的一本书细细地品读。
读书是他养成的一个良好的习惯,他虽然不像古人那样,说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但他坚信,一个人的气质与素养更多是源于他的学识,一个再有钱的人,没有学识,没有气质,没有素养的话,那么他永远就都只是一个暴发户。
在他身边静静坐着的是他年轻的妻子叶青竹。
叶青竹也在看书,只不过她看的是一本时尚杂志。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院子外传来了响动,一辆白色的POLO车停在了院外的停车位上,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两个人,汪淳一先是眯了下眼,然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是小璐来了,去,开门去。”
听汪淳一这么说,叶青竹放下了书,走到了院门那儿,把院门打开。
“大伯!”汪璐才进院子就很是亲热地叫了一声,汪淳一也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笑眯眯地看着汪璐和沈沉,沈沉很礼貌地叫了一声“汪教授”,汪淳一假装沉着脸:“在家里还叫什么教授啊,再说了,你也不是我的学生,你就和小璐一样,叫大伯好了。”
说着他看向叶青竹:“青竹,快,去搬两把椅子,泡壶好茶来,今天天气好,我们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叶青竹应了一声就往屋里走,不过她的眼睛却瞟了一下沈沉,那目光中似乎带了某种疑惑,这让沈沉觉得有些不解。
“小璐啊,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看你大伯了?现在可是上班时间,你该不会是因为公事来的吧?”汪淳一人老成精,自然是一语就道破了侄女的来意。
沈沉不说话,静静地站在那儿。
汪璐像在撒娇似的说:“还不是都怨你,我们同事想来找你了解一点情况,却让你给撵跑了,这不,就把这活儿给交给了我。我说大伯,你是不是故意的,非得给我创造这种来看你的机会啊?”
不得不说,汪璐的情商很高,她这么一说首先点明了自己的来意,其次又轻松的玩笑间让汪淳一感受到了那种亲情。
汪淳一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好心来看大伯,原来是带着公事来的。”
这个时候叶青竹已经搬来了两把椅子,让沈沉和汪璐坐下,然后又给泡了两杯茶,是上好的都匀毛尖。
不过她并没有留在这儿,而是找了个借口拿着自己的书回屋去了。
汪淳一看看沈沉:“沈队的停职结束了?”
沈沉笑笑,汪淳一知道自己停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多半是汪璐告诉他的,汪璐因为自己停职的事情替自己抱不平。
沈沉说:“原本就是一件小事。”
汪淳一说道:“沈队其实不当警察也照样会前途无限,有能力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一定能够成功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是金子哪儿都会发光,说的就是沈队这样的人。小璐的眼光不错啊,沈队,小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人就善良,而且感情经历也很简单,你可别辜负了她。”
沈沉让他这么一说反倒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了,他与汪璐之间并没有到那一步,只是要好的朋友和同事。
是的,不可否认,汪璐表达过自己的情感,可是沈沉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考虑这些事情,尤其是那个老乞丐传递给他的那个信息,让他小心一点汪涛之后,他与汪璐之间甚至还产生了一定的隔阂,两个人又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只是这话他也不可能对汪淳一说的。
见沈沉这样子,汪淳一的心里有些不悦,那笑容渐渐消失。
汪璐忙说道:“大伯,我们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而且沈沉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他现在一心就只是想要把自己父亲的案子给查个水落石出,其他的他是不会考虑的。”
汪淳一却揪着沈沉不放:“可我怎么听说你和电视台那个女记者之间的关系也很亲密啊?”
沈沉的心里一惊,他相信这肯定不会是汪璐和汪淳一说的,对于汪璐这个人沈沉还是很了解,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汪淳一对自己很关注。
这个大伯还真是疼爱自己的侄女。
沈沉有些无语,他们可是来向汪淳一询问一些与谢常青案相关的事情的,怎么反倒成了自己一直在被汪淳一询问了呢?
偏偏他还一点脾气都不能有。
一则汪淳一是汪璐的大伯,哪怕就是从汪璐的角度考虑自己也不能有什么不满的。二则汪淳一的身份摆在那儿,人家可是黔州省乃至全国都很有名望的音乐大家,享受国家津贴的都教授,说句夸张一点的话儿,就连省里的几个主要领导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自己一个刑警队长又算得了什么?
为什么傅洪和黄猛吃了闭门羹却只能求汪璐的缘故。
汪璐也看出了沈沉的尴尬,她忙说道:“大伯,你这是干什么啊?我说了,我们的事情你少掺和,再说了,谁规定沈沉就不兴有几个女性朋友的?你怎么比我一个女人还小气啊!”
被汪璐这么一挤兑,汪淳一也不好再说什么,无奈地笑笑:“你啊,女生外向,这一点还真是没有说错,也罢,你们的事情我管不着,也懒得管。说吧,你们想问什么?”
汪淳一的态度自然还是很好的,当然,沈沉知道这都是因为汪璐。
汪璐望向了沈沉,这意思是让沈沉来问。
“汪教授,谢常青和柳白是你的两个得意弟子,我想知道对于这两个弟子你是怎么看呢?”
汪淳一眯缝着眼睛:“常青和柳白都很不错,不过柳白守成有余,开拓却不足,怎么说呢,柳白这孩子在创作上不敢有太多的突破,追求的是四平八稳。这性格如果是做别的事情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相反的,能够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可对于艺术而言则不是这样,艺术是一个求变的,只有不懈努力,去超越,去突破,甚至开创一个潮流才是一个艺术家真正的成功。在这一点上常青就要好得多,但常青的缺陷就在于太浮了,他有才气,有才情,但是过度追求利益的最大化,把艺术当成了商品,反倒失去了艺术的本质。之所以让他俩合作,我就是希望他们两个能够彼此互补。”
沈沉觉得汪淳一的分析倒是很中肯,而且他说的这个互补对于这两个人而言也是很有必要的。这些年,如果不是谢、柳二人的合作,估计两人都不可能达到如今这样的高度。
汪淳一说到这儿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常青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只能说他自己太不注意了。”
沈沉问道:“你说他不注意,是不注意什么?”
“方方面面的,比如,他的私生活很乱,虽然我不怎么管事,但一些风言风语我可是没少听,我提醒过他,一个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别整天就喜欢玩那么乱七八糟的,他却是不听,加上他身边围绕着的女人那么多,他守不住本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加上他把老婆孩子都送到了国外去,你想想,一个男人过着像单身一样的生活,特别是他这么优秀的男人,身边的那些苍蝇会少吗?”
汪淳一把谢常青身边的那些女人比喻成了苍蝇。
沈沉微微点了点头,这一点他确实认同,汪淳一还少说了一点,那就是谢常青虽然已经不年轻,但人很帅,加上事业有成,以及有着丰富的生活阅历,这样的男人无论是对于哪一个年龄阶段的女人而言都是具有杀伤力的。
“至于柳白,我不担心,他很沉稳,做什么事情都会三思而后行,谋定而后动。不过常青没了,他想要取得更大的成就更难了。当然,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对于他来说已经够他受用的了。”
沈沉轻咳了一声:“汪教授,你觉得谢常青的死可能是因为什么?”
汪淳一摇摇头:“这个不好说,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他身边的女人那么多,天晓得这些女人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是怎样的一个戏码?”
“我听说他和柳白的前妻梁……”
沈沉还没有说完,汪淳一便打断了他:“我也有所耳闻,为这事情我还臭骂了他一通,可是他说根本就没有那么回事,我问柳白,他也说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是有人在恶意中伤,想要挑拨他们师兄弟之间的关系。不过,我个人觉得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只是这是他们的私事,我这个当老师的也只能浅浅地提一提,对吧?”
“不简单指的是什么?”沈沉紧紧抓住了汪淳一的话头不放。
汪淳一想了想回答道:“梁岚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我很清楚,这个女人贪慕虚荣得很,她老是嫌柳白这样那样的,后来柳白和她离了之后,她又还要敲诈柳白一笔钱。还说柳白是因为现在的老婆而甩了她,可柳白这老婆是在和她离婚之后才找的!另外,那段时间她确实和常青走得很近,就是在和柳白离婚前的几个月,我说过她,要注意影响,她怎么说的,她说常青和柳白亲如兄弟,常青的妻子在国外,她呢就是替柳白关心和照顾一下这个师弟。她话说到这个份上,你觉得我还好多说什么?我再多说什么反而显得我这个当老师的思想龌龊了。”
“柳白难道真的就一点都不在乎吗?是不是那个时候他已经和现在的这个妻子有了接触?”这回是汪璐问的。
汪淳一摇头:“不可能,那个时候他和现在的老婆还不认识呢。不过要说他一点都不在乎别说是你们,我都不相信,任何一个男人估计都忍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发生,不是吗?哪怕就是我,我也受不了。不过柳白这个人呢,胆子小,怕事儿,再说了,那话怎么说来着,家丑不可外扬,他也是不想让外人看笑话。反正两个人既然过不到一块去,那不如干脆分开算了,谁也不拖累谁。”
沈沉点了点头,他算是听明白了,柳白应该还是在乎的,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在汪淳一面前会那么说,会说是外人想要挑拔自己和谢常青的关系,这其中到底又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又或者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就已经想好了报复的计划,故意显得不动声色?
汪淳一见两人都沉默了,他说道:“你们还有什么问题,一并问了吧,别三天两头往我这儿跑,像挤牙膏似的,那样你们累我也累。小璐,这可是最后一次,下一次可不许再带着公事来烦我,你知道的,我很讨厌这样的公事味儿。”
汪璐吐了下舌头:“知道了,放心吧,下次不会了。不过大伯,有一点我得批评你,配合警察的调查可是公民应尽的义务,您也不可以搞特殊的。再说了,支持下我的工作又怎么了?”
汪淳一让她说得没了脾气,只得指着她苦笑:“你呀你,好吧,下次我不再撵他们了。对了,晚上就在家里在吃饭?”
沈沉正想拒绝,汪淳一又开口了:“自从常青走了之后都没有人来陪我喝上两杯了,沈队长,这个面子你不会不给吧?”
他的话都说到了这他份上,沈沉再推迟就真的说不过去了,只得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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